经理的脸色冷了下来:“姜危桥没和您联系?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呢?我要好好批评她。” “是我没主动找他。”唐彦下意识就维护姜危桥,等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好像有些太袒护姜危桥,又忍不住粉饰,“他又要照顾住院的妈妈,还要带弟妹,一定忙得喘不过气。” “再忙也要好好地照顾客人啊。”经理对他说,“狂欢日谁都能走,您今天绝对不能走。您要走了明天我就把他从业绩榜上下架。” 唐彦脚步一顿,回头对经理说:“我不走了,你帮我叫一下他吧。” 他带到了二楼一个雅间,门牌号8888,旁边的照片挂着姜危桥,看样子是姜危桥专用。 经理热情得让他稍等,姜危桥马上就来,然后就关上了门。 * 经理关上门就收起了那个过分热情的营业假笑,转身下楼,去了楼下店员们的更衣间。推门里面也没什么。 不论是酒童,还是服务生都不在。 狂欢日这个全月最热闹的时间点,不在外面捞小费和拼业绩的人多少是有毛病。 在角落抽烟的姜危桥可能就是那个有毛病的人。 他手机微信一直在弹出气泡,那些经常来的常客都在给他发信息。 【Joey,你人呢?】 【宝贝快来,你不是说今天陪我一个人吗?】 【太忙的话,结束了约你出去?】 他把所有未读直接清空,但是信息还是在不断地闪现,都被他忽略了。他打开唐彦的聊天框,聊天内容还停留在一个月前那个晚上。 【再见。】唐彦说。 【晚安。】他说。 过了几天唐彦问他:【这两天怎么没动静?要不要来我们学校?】 他没有回复。 唐彦又问:【出什么事了吗?电话打不通。】 唐彦再问:【危桥,真的没事吗?】 最后一条微信隔了没多久,唐彦说:【危桥,我去新兰亭找你了。听你们经理说起了你的情况,你不要担心,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和你站在一起。加油,等你回来。】 这一个多月的情况,他都清楚。 可是没有再回复过唐彦的消息。 他故意的。 什么母亲病情反复,都是扯淡。 从神秘,到好奇,到亲切,到恋爱,到上床,这中间又贯穿着同情……这个操作他玩了很多次,对于纯情富家公子哥儿十分适用,着了道心甘情愿掏钱的,十成十,没有例外。 唐彦也不能。 那七十万是最好的证明。 聊天状态显示唐彦正在输入,很快出现了一条新的信息。 【我来了。】 姜危桥抽着烟,盯着那三个字,拇指在屏幕上方悬浮了好久,直到经理进来。 “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你半天。”经理擦着汗埋怨道,“唐彦来了,你赶紧去!趁热打铁,给人家点儿甜头。” 姜危桥抬头看着经理,没有说话。 “干什么呀?不乐意了?”经理愣了一下,凑过去仔细看他的眼睛,“还是说你……后悔了?愧疚了?为什么?因为你睡了他要负责了?” 姜危桥避开经理的视线,吸了口烟:“我又不是只跟他上过床。我没有后悔。” “你最好没有。”经理有点不高兴了,“我跟你说,唐家这种真富豪平时打着灯笼都遇不到的,他们家的财富难以想象。唐彦有多少钱你也根本想不到。七十万对你很多对吧,对咱们新兰亭也不是个小数目,那天唐彦怎么说的,就是他的零花钱!零花钱!七十万我敢说只是他存款的一个零头。你啊,别学有钱人的风花雪月了,好不容易钓到一条大鱼就好好地养着,知道吗?” 狂暴的电音隐约从墙那一头传过来,惨白的日光灯让死寂的员工更衣室更显得冷清,与一扇门外的狂欢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危桥垂着头,卷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仪态在一群酒童里出类拔萃,自恋又高挑,只有别人向他弯腰讨好的份儿,鲜少有这样低头的时刻。 就像是……就像是命运压弯了脊梁。 经理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年龄还小,真的接触到了唐彦这样的人,心里难免有想法。哥是过来人,劝你一句别瞎想了,人要认命。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想想你妈,想想你弟弟妹妹,还有你那个操蛋爹欠的一屁股高利贷。你打算怎么还,卖器官吗?” “你想多了,哥。”姜危桥掐了烟站起来,他眼神挺平静的,“我从来没想过这个。他在房间里了是吗?我现在过去。” * 唐彦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穷极无聊打量起房间的风格来。 华丽的中欧结合风格在他看来多少有些不伦不类,桃红与深红的色泽搭配也显得特别的暧昧。 七彩的光打着,形成了一种流动的色泽,把水晶桌子折射出各种光芒。 双层隔音玻璃窗外就是楼下的舞池,躁动的人群比刚才更多了一些。 他还在发呆,门已经开了,姜危桥站在外面。 许久不见的姜危桥头发更长了一点,脸色冷冰冰的,像是在生气。红色西装上镶满了水晶,夸张又华丽,但是还好,没有其他店员那么暴露。 唐彦莫名松了口气。 姜危桥果然是不同的。 “伯母情况还好吗?”他问。 姜危桥一路走过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抓着他的手腕一扯:“走,出去。” 唐彦一愣:“怎么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姜危桥还是不高兴的样子,“跟我走。” “可是我才刚来……” 唐彦话还没说完,姜危桥抓着他就走了出去,他力气大得惊人,唐彦试了几次都挣脱不开。一路往大门口走去,经理还追过来,气急败坏地说:“姜危桥你给我回来!今天晚上狂欢日!你是主角,你走了一会让谁上台领奖?!” “爱谁谁!”姜危桥臭着脸说,一点不放松地抓着唐彦。 他走得又急又快,到最后差点都要小跑了。 唐彦只能跟着他走,一路走到了后海旁边,姜危桥才松开他的手,这个时候唐彦已经气喘吁吁:“你、你干什么?今天不是新兰亭特别的日子吗?” “特别的日子。”姜危桥笑了一声,“你给七十万,就是为了等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 他指了指自己:“卖酒的公关。” 然后指了指唐彦:“大方的客人。” “你是这么想的,唐彦?”姜危桥问他,“在你看来,这个才是咱们的关系对不对?” 唐彦愣了愣,脸一下涨红了:“我、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帮你。我怕你生气,所以才偷偷地……哎呀,可是你现在已经生气了,抱歉我以后不会——” 他话没说完,姜危桥已经捧着他的脸吻了上来。 于是所有毫无逻辑地辩解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霸道的吻。 开始的时候好像还在生气,吻得毫不客气,又是亲又是咬,唐彦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可是这个亲吻很快变了质。 成了温柔的缠绵,迷糊了神志。 姜危桥松开他的时候,在他耳边说:“我要你明白,你是不同的,彦彦哥。你从来不是我的客人。是我的……” 是什么呢? 唐彦想要问他。 可是他又低头来吻,最后两个字被捣碎在他的吻中。 成了什刹海湖面一团破碎的水中月。
第49章 非常想念你(二更合一 根据邵兵控诉,姜危桥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来过韶华了,基本当个甩手掌柜,什么事情也没干过。 于是在胡师傅来之前,姜危桥就被抓了壮丁去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了,唐彦则被一位穿着光鲜的年轻店员送往楼上姜危桥的办公室。 那个店员可能也就二十出头,比当年的姜危桥岁数大一点点,可是五官长得非常开朗,一双眼睛像是带着笑,个子高挑,甚至比姜危桥还要略高。 “唐总,您叫我MAX就行。”他边带着唐彦上楼边说,还在边边角角的时间里偷偷打量唐彦。 “你对我很好奇?”唐彦问。 MAX一愣,连忙笑着解释:“姜哥一天要跟我们提起您八百回,肯定好奇啊。他交际圈其实挺广的,也不是没有人追他追得死去活来。他都是一口回绝,一门心思在您身上。” “你不用特地在我这里给他脸上贴金。” 被唐彦戳穿了小心思,MAX有点尴尬,红着脸笑了笑。 “你不在业绩榜上吗?”唐彦问他,“平时压力大不大。” “什么业绩榜?”MAX一时有点蒙。 “门口那个榜。” “啊……那个啊。假的。”MAX说,“业绩榜就是新客进来第一眼能看到的榜单。肯定是最好的推荐位,每个月都换新照片,大家轮着上,公平着呢。不过第一一直是姜哥他自己。算是个恶趣味吧。” 说到这里时,已经到了姜危桥办公室门口。 唐彦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觉得韶华比其他夜店好吗?” “唐总,我们这儿是正经会所,不是夜店。休闲娱乐陪玩餐饮一条龙,就是不提供蹦迪和擦边服务。”MAX立刻纠正,又怕唐彦生气一样连忙解释,“您真要问,我只能说,也不能算特别好,打哪份工都挺操蛋的,应付客人也特别烦……只能说多少还是好一点。难道是因为给我们交社保?” MAX挠了挠头:“总之就是不想走。” 然后他也没等唐彦再问什么,把办公室大门推开,客气地将唐彦请了进去。 * 唐彦推动轮椅,在姜危桥的办公室里打量了一圈。 这个房间与姜危桥在新兰亭的那间屋子有些相似,类似的装修,类似的格调,仿佛姜危桥想要记住那段时光似的。 然后他仔细打量了荣誉墙上摆放得琳琅满目的各种奖杯和勋章。 什么XX杯文化积极先锋,什么XX地区文明创新单位——简直跟这个会所格格不入,恍惚会觉得是不是姜危桥从哪里偷来的。 绕了一圈,那些金碧辉煌的藏品他没有兴趣,即便他知道姜危桥这两年靠这个发家,这些东西价值连城。 吸引了他实现的,是摆放在姜危桥桌上那个旧相框。 这个相框平平无奇。 还有些年岁了,外面的白色油漆都发黄斑驳。 是那种放在学校门口的文具店里,花上十来块钱,任何人都可以购买的量产劣质相框,却放在了姜危桥奢华办公室里,周围不是荣誉、就是藏品。 瞬间拉低了会长办公室的档次。 谁进来看到那个相框,都要觉得好笑。 唐彦没有笑,他操控着轮椅停留在了靠窗的办公桌旁,拿起那个相框,翻过来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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