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江厌有无证据向法庭出示?” “没有。” 审判长抬头:“公诉人、被告人是否申请通知新的证人到庭、调取新的证据、重新鉴定或者勘验检查?” 公诉人示意:“不申请。” “申请。”江厌的辩护律师接上审判长询问的目光,“本案中,证人郑素在案发前苦苦哀求说答应受害人孙淼去卖身,致使江厌情绪激动伤及施暴人,而本案受害人孙淼已然录音,录音表明事发时郑素所说的内容并不属实,希望检察院重新搜集证据。下面播放录音证据。” 郑素不敢置信的看向孙淼,那人狡猾一笑,她转而看向邵宸。 邵宸接住郑素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她。 郑素企图利用江厌解决掉孙淼,之后又企图利用邵宸帮她逃离孙淼的控制,步步为营,她太过于相信自己的演技,可她的微表情在邵宸眼里简直是把心里那点儿算计摊开了在邵宸面前,她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把控之中,实则像个七星瓢虫,跟着眼前邵宸画的线,笨拙执拗的爬着。 这段录音在法庭上被放了出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去卖身的话?你儿子跟我打个架,你在旁边煽风点火,造谣说我让你去卖身,那可是你儿子,听见这话不得气疯?” “我又没说让他拿刀捅你,他自己动的手。” “你可真是把自己摘得干净,那你为什么要造这个谣呢我问问你?” 郑素沉默。 “我再问问你,那刀谁给我拔出来的?” “孙淼,你自己做的孽怪不得别人。” “你想借刀杀人是不是,借你亲生儿子的刀杀你的老公。” “那又如何,你这不是没死吗?孙淼,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一阵开门,摔门的声音,接着录音结束。 邵宸看着江厌低下了头,这段录音对于江厌来说,实在残忍,可为了一切可能能给江厌从轻处理的情节都不能放过。 “证人郑素,这段录音你有什么要反驳的。” 郑素面露惊恐,频频摇头:“法官,孙淼确实说过让我去□□的话,他当时喝醉了,边打我边说的,他自己不记着了,那录音里我也没说孙淼没说过这句话啊,那个刀是我想要帮他按住伤口止血才拔下来的,那个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他压根不知道是谁拔的,他恨我们母子两,想要诬陷我们,您一定要公平公正啊。” “证据来源合法,真实,与本案有密切联系,将作为定案依据予以采纳。”审判长皱着眉头,“法庭调查结束,下面进行法庭辩论。由公诉人、被告人就本案的事实、证据及适用法律等问题展开辩论。首先由公诉人发表公诉意见。” “被害人孙淼对本案证人郑素施行暴力侵害,在侵害停止后,被告人江厌与被害人孙淼发生冲突,将一把长15厘米的刀插入被害人孙淼体内,致其重伤二级。显然被告人江厌具有故意伤害情节,考虑被告人江厌有自愿认罪,如实供述情节,积极赔偿被害人孙淼的经济损失,并取得谅解,建议处以三年以上四年以下有期徒刑。” 审判长看向江厌,她眼中恍若带着疼惜:“被告人江厌,刚才公诉人发表的公诉意见你是否听清楚?” “听清楚了。” “针对公诉人发表的公诉意见有无为自己辩护的?” 江厌的辩护律师示意:“对案件的定性没有问题,但是关于酌定从轻情节还有几点辩护意见。第一点,江厌认罪认罚,态度很好;第二点,积极赔偿受害人的损害,并取得谅解书;第三点,受害人有明显过错,经调查,孙淼有长期家暴郑素的行为,案发时江厌勇敢制止孙淼对郑素的侵害,侵害停止后,孙淼转而对江厌进行了言语及行为上的挑衅和羞辱,在此过程中,江厌只是将郑素护在身后,孙淼将江厌打倒后,再一次将郑素暴力推倒,至此,江厌才和孙淼发生行为上的互殴;第四点,介于案件发生是由于亲生母亲被家暴,与社会上的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犯罪的社会危害性相区分,故根据宽严相济刑事政策并体现罪责刑相适应原则,也应当进行从轻处理;第五点,在案发时,江厌有抢救受害人的意识,并已经拿起手机要拨打急救电话,是被证人郑素拦了下来;第六点,本案的发生不是基于江厌的性格,由于偶然的外部事件且涉及家人而引起的犯罪,未经充分思考和精心预谋而实施犯罪,应当从宽处理。以上是我关于江厌量刑应当酌情处理的意见,另外关于证人郑素是否存在有意刺激江厌的情绪激化矛盾,引起江厌对受害人孙淼的仇恨,是否存在使受害人死亡的故意,郑素是否构成教唆,有以下两点问题:第一,在江厌有意拨打抢救电话时,为什么要制止?第二,如录音内容可见,在案发前郑素所说的孙淼让她去卖身的言论可能并不属实,重点是那为何在当时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请证人郑素回答。” 第79章 判刑 郑素一定是没有想到她变成了问题中心,对于辩护人抛过来的两个问题一时间慌了神,吱唔一阵哭了起来:“我承认我被打怕了,试问带着一个孩子,天天被家暴,不为自己考虑,为孩子考虑,作为一个母亲,谁能受得了孩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确实想逃离孙淼,但是对于江厌我真的没有指使他去杀孙淼,江厌和孙淼打起来的时候我还一直让江厌离开呢。” 听着郑素的话,一团火便从邵宸心底烧起来。 审判长看着江厌:“她说的是事实吗?” 江厌看了看郑素,轻轻抿了抿嘴道:“是。” 郑素继续说:“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儿子去犯法啊。” 江厌的辩护律师制止道:“请正面回答问题。” 郑素手捏着衣角,手指关节泛白:“我哪能想那么多,我……不让江厌叫救护车完全是因为我想要保护他,江厌也是我的儿子,我想要保护他不应该吗?而且,而且之后我打120了啊。说出那些话是我实在太着急了,我想不出什么条件能让他停止殴打江厌,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会在孩子面前说出要去卖身的话……” 辩护律师追问:“如录音对话内容,孙淼说‘你想借你亲生儿子的刀杀你的老公。’你回答说‘那又如何,你这不是没死吗?’,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这是不是说明你间接承认了教唆事实。” 郑素咬着嘴唇,眼泪打转。 “你有意教唆江厌伤人,是否如此,请你回答!” 郑素一抖,只顾着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郑素没有教唆我,我就是想杀了孙淼。”江厌突然开口。 全庭安静了一秒。 邵宸忽地站了起来,气得发抖:“江厌!你在说什么!” “旁听人员注意法庭纪律!”审判长高声制止他。 王潇紧忙把邵宸拉回位置,小声道:“邵宸,你干什么,你疯了。” “江厌要揽罪。” “你消停点儿。” 江厌始终没有回头看邵宸一眼,继续说:“我跟着郑素回家前,发现她身上有伤,她因为被威胁生命所以不能离婚,逃离不了孙淼,那个时候我就有了弄死孙淼的念头。” “江厌!”邵宸再次站了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审判长指着邵宸:“再次警告注意法庭纪律!” 王潇和江有为拽着邵宸,他被俩人拽得直晃:“江厌你别犯傻!你想想你爸!你想想我!” 江厌背对着邵宸,低着头,邵宸无论如何都看不到江厌的神情。 江有为低头坐在旁边一直抹眼泪。 “你转头看看你爸!” 审判长高声道:“旁听人员在庭审过程中违反法庭纪律不听警告,责令其退出法庭。” “江厌,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法警把他带出去。” 昨晚刮了一阵大风,十月末的街角上堆着成片的法桐叶子,邵宸蹲在石阶上,点上了一根烟。 如此丢人闹了一番只希望江厌能缓过神,到底谁才是他应该为之付出的,他所说所做的到底值不值得。 就这样蹲着抽了半包烟,王潇打来电话说结束了。 邵宸往法庭里面走,迎上江有为几个人,江有为哭得鼻头通红,见了邵宸才振作调了调情绪。 “怎么判的?”邵宸问王潇。 “三年两个月。”王潇手搭在邵宸的肩膀上,“江厌揽罪,差点判成故意杀人。” 邵宸微微张了张嘴:“三年两个月……” “好在判决合情合理,江厌在里面表现好一点,减刑最多能减一年六个月。” 几人出了法院,便看见郑素站在门口。 郑素木讷的抬头,跪在了江有为和邵宸的面前:“对不起,我对不起江厌。” “郑素,那可是你儿子!”江有为眼睛通红,对着郑素宣泄心里的痛苦,“那可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让他以后的人生怎么办!” “对不起……”郑素也好似崩溃般忏悔。 “你都离开了,我们爷俩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过来了,你知道江厌的成绩有多优秀吗!他学习学得有多辛苦你知不知道!”江厌有嘶吼着,眼泪夺眶而出,“他好不容易就要熬出头,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回来害他!” “我没有,我只是想送他一个生日礼物,我没想到他会跟我回家。”郑素掩面痛哭,“再怎么样我也是他妈妈,我怎么可能上来就想害他。” “是,你一开始没想害他,之后呢!我问你之后呢!” “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受不了了,孙淼实在要把我和安安折磨疯了。”郑素抬头看着江有为和邵宸,满脸的乞求原谅,“我真的不能让他再那样折磨安安了,可是我没办法杀了他,我不能进监狱,我进去了安安怎么办,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所以你就来害江厌了?”江有为气得发抖,“江厌也是你儿子!” “是,我在江厌小时候离开,我已经对不起他了,所以同样的错我不能重蹈覆辙啊。”郑素跪坐在邵宸脚前,眼泪直流,“我是江厌的妈妈,可我也是安安的妈妈,安安还小,我没有保护好江厌,我不能再去伤害到安安,至少要完完整整保护好一个孩子吧。” 江有为抬手甩了郑素一耳光,气得说不出话。 邵宸站在江有为旁边,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他俯视着郑素,缓缓开口:“郑素,你相信报应吗?” 郑素泪眼婆娑抬头看他。 “你口口声声要保护安安,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保护他的?这孩子才八岁吧,当年你抛弃江厌的时候,江厌也是八岁吧。江厌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你这小儿子又在干什么?江厌十八的时候为了保护你坐牢。你这小儿子十八岁会干什么呢?这么小就拔刀放血企图弑父,未来真是不可计量,那时候你可要记住了,造成他如此的始作俑者可是他伟大的母亲,两个孩子的苦难都是源自于你,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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