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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名：山河空亡 作者：爻垚 简介：我不相信命，但我相信你 无论过去了多少年 那些费尽心机被掩盖的真相 终将大白于天下
第1章 序章：一切开始 秃头狱卒索性把所有纽扣都解开，颤抖的肥肉瞬间脱离束缚，舒畅地在空气中肆意横流。他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三张脏兮兮的纸巾，蹭着额角流下的腥臭汗水。 收音机中，女播音员毫无感情的声音继续着，“目前，高温红色预警已经连发七天，但接近四十度的酷热天气仍预计持续到月底。为了保障居民的基本生活，现在已经要求各大企业停工停产，政府部门、企事业单位也务必严格限制用电……” 此时，在城市的另一边，奄奄一息的老人从蒸天的血气里抬起头，看着急匆匆赶来的中年男人，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喃喃地念叨着，“佛祖保佑，还以为来不及……见你最后一面。” 男子即使戴着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却掩盖不住眉眼间的英气。他半跪下来，轻握着老人颤抖的手指，“接到消息的时候有些晚了，我现在就送您去医院。” 老人笑了笑，撑着一口气，凑到男子耳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本以为什么都无法留给……你们陆家。没想到，临死之前，终于还是让我看到了……西城监狱1847号犯人。”他死死盯着男子的双眼，“他是……万物的答案……” 颤抖的手指停止了最后一丝挣扎，男子感到老人的头垂在自己肩上。他歪过头，看着老人安详的表情。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对死亡的畏惧。仿佛又变回了初生的孩童，安睡在母亲的怀抱中。 两小时后。 “怎么这般衣冠不整？！”典狱长左右开弓，连续抽了秃头狱卒十几个耳光。然后赶紧回过头，弯着腰，对着男子谄媚地解释着，“没想到陆司令您突然过来西城监狱这边……最近限电太厉害，监狱里只能保证照明、安保、对外联络这些基本设备，不能开空调。所以下面的人实在不成样子，让您见笑了。” 陆骁成此刻已经摘下了黑色口罩，面无表情地沿着一排排监室走着。典狱长看着他无悲无喜的神色，心下更慌，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空调停摆整整一周，监狱里的所有活动也已经停止。无精打采的犯人们都缩在囚室的角落里，希望熬过这似乎永无止境的闷热。 十几分钟过去了，陆骁成还在一言不发地走着。 典狱长抬头看了看前面男人被汗水浸湿的衬衫，凑上前贴心地问道，“这边关押的都是一些地痞流氓，或者小偷小摸的犯人。咱们这边的重刑犯都关在地下，您要去那边看看吗？” 锃亮的皮鞋忽然停了下来。典狱长赶紧闭上嘴巴，看着面前大大的1847号牌子。 几平米见方的囚室里只有一张床板，一个瘦弱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们，躺在那张床板上，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随时会被这幽暗的囚室吞没。 男人看着那纤细的脖颈，被脏兮兮的被褥衬托得格外白皙。 典狱长赶紧戳了几下手头的平板电脑，从系统中调出犯人的信息。几秒后，他为难地看了看囚室，又犹豫地看了看陆骁成，可怜巴巴地汇报道。 “这人……叫……无名氏。”
第2章 上卷都城疑云：一、八一二 陆骁成微微抬起狭长的眉眼，冷冷地看了眼此刻吓得快尿裤子的典狱长，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评价，“你们监狱只负责关押犯人，犯人的信息搜集得不够完整，这是警察局那边的失职。” 典狱长如蒙大赦，口齿也清楚多了，继续拿着平板念道，“系统显示这名犯人被判处了一年监禁，罪名是‘寻衅滋事’。” 即使隔着几米的距离，陆骁成也能看到那人囚衣包裹着的消瘦的身体，“这小身板不被地痞流氓打死就不错了，能寻什么事？” 对啊，典狱长觉得自己真是跟这尊大佛想到一处去了。他赶紧定了定还在发抖的手指，点开电子版卷宗，匆匆浏览了几行，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即使是在自己作为长官的地盘上，典狱长还是仔仔细细地查看了四周，确认没有任何一只耳朵在偷听后，才凑近陆骁成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陆老板可知道去年八月十二日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这趟果然来对了。 陆骁成本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却还是装作浑不在意，“不就是在仙乐坊门前，有几个……” “对对对！就是这个事儿！您别说了！”典狱长恨不得跳上来直接捂住陆骁成的嘴，“这事儿的真相当时被封得死死的，除了军政内部人士，普通大众极少有人知道。” 典狱长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怕惊扰到某些正在沉睡的猛禽，“……这个人，在今年的八月十二日，穿着素服……一个人蹲在仙乐坊门口烧纸钱。” 去年八月十二日的事，陆骁成是最先听到消息并赶到现场的人之一。 他还记得，这条帝国最繁华的红灯区门前的大道当时已经完全戒严，十里长街空无一人，只有三具烧焦的尸体端坐在马路中央。他们被烤灼到焦黑的眼眶如同冤鬼一般，死死凝视着面前肉欲横行的尘世。 警方后续向公众发布的调查称这三人是赌徒，因在仙乐坊输光了全部家产，债台高筑，走投无路之下才选择了绝路。于是，经过了三次整顿非法地下赌场的专项行动，又加强了进入仙乐坊的安检后，这件事就迅速被人们遗忘了。 毕竟，三个赌徒的悲惨人生跟普通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啷！” 典狱长打开门前囚室的门，恭敬地退后一步，看着陆骁成走向那个模糊的人影。虽然这是陆骁成第一次来他这里，但这位帝国首都的典狱长早已对类似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许是生活太无聊了吧，又许是强扭的瓜才甜。这些有钱有权的人从监狱里挑走几个面容姣好的少年，或是供自己家人玩乐，或是送给朋友上司，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陆骁成走得很慢，却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随时防备着床上的人暴起。虽然他能清楚地看到，床上人细瘦的脚踝被粗重的镣铐紧锁着。但与生俱来的知觉还是让陆骁成觉得，面前这人有些不同寻常。 直到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人的侧脸，才清楚地看到，那张年轻的脸异常苍白。皮肤青黑死沉，嘴唇毫无血色，额角甚至还在不断滚落断断续续的汗珠。脏兮兮的囚衣包裹着他骨瘦嶙峋的身体，仿佛只需一只手就可以把这人彻底折断。 典狱长看着陆骁成伸出手，把床上这摊轻飘飘的骨头架子抱在了怀里。
第3章 二、对峙 仿佛在下坠，又似乎在起舞。一会儿被密不透风的闷热包围，一会儿又被痛彻心扉的寒冷席卷。十几年前那场从未见到的地狱业火仍在熊熊燃烧，烧过了曾经万年白头的雪山，最终吞噬了他祭奠的那几个平凡的人。 下一个轮到我了吗？ 在这被点燃的黑暗中，我又该去向何方？ 从漫长的梦境中，他挣扎着醒转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温度适宜的房间里。伸出手，指尖触摸到丝滑的床单和松软的被子。 我居然没有死在那座闷热的监狱里，他想。 “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人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来。 他看着这位素不相识的中年男人坐到床边，把自己扶起来靠在软枕上，又递过来一杯温水。“前几日西城监狱持续高温，你身体太弱中暑晕厥，还好抢救得及时。如果现在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我再去叫医生过来。”男人脸上虽没有一丝表情，却是难得一见的英俊。不似邻家哥哥一般有亲和力，也不像某些明星一样夺人心魄。端得是沉稳、厚重，却又力透纸背。 他盯着手中的水杯想，这应该是个大官。 慢慢喝下半杯水，他才抬起头，握着温热的水杯，审视着面前的男人。那双眼睛中没有一丝温度，如同一把无声的冰刃，挡在近在咫尺的两人之间。 男人也安静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男人伸出手，把他手中已经冷下去的水放在床头柜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少年昏迷的三天中，陆骁成查遍了帝国所有的人口登记系统、国际人口数据库，甚至找了暗网上著名的黑客，却无法查到关于这个少年一丝一毫的身份信息。 他仿佛一个凭空出现的人，无名无姓，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少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不再看陆骁成，垂下眼盯着被面上繁复的纹路。 “我叫陆骁成。”男人只得耐下心来，向面前这个冷漠的人道明原委，“我在过去的十年里，一直想要查出一件事情的真相，却毫无头绪……有人告诉我，你是万物的答案，让我到西城监狱去找你。” 少年听到这，挑了下眉，抬起头说出了第一句话，“这话是谁说的？” 陆骁成想了下，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回答道，“一位老人在临终前告诉我的。” 少年明显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又再次闭上了嘴巴。陆骁成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知道这位老人是谁。十年前，我父亲临终前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务必好好照顾这位老人。但关于这位老人的任何信息，他们两人都只字未提。” “你父亲是谁？” “陆定国。” 如果说秋山帝国的建立是一部史诗，那么被人歌颂最多的绝不是现任帝国元首庄汉生。事实上，百姓们提到他的时候，大多只会感慨一句，“元首真是个有手腕的政客”。那些文韬武略、异彩纷呈的故事，都是关于另外两个人的。 “晓声提笔安天下，定国上马定乾坤。”孟晓声和陆定国正是庄汉生的左膀右臂，对他忠心耿耿，助其扫平各方割据势力，定鼎中原。只可惜，十五年前，孟晓声随军出征东海，座舰被击沉后下落不明。而五年后，陆定国也因病辞世，只留下世人的万千感慨。 “说了这么多关于我的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吗？”陆骁成话中虽带着锋芒，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可以叫我而安。” 随遇而安。 傻子都知道这不是真名。 但陆骁成却点点头，接受了。 而安继续说，“你要找我查什么事的真相？” 陆骁成过了许久，才开口回答道，“我父亲的死因。” 人人都说陆定国是早年杀业太重，三十多岁妻子产后大出血而死，四十多岁大儿子战死沙场，刚过五十岁自己又染上了不知名的顽疾。没多久，便扔下小儿子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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