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目送着孟听潮离开,眼神里深不见底。 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回到家,孟听潮的精神状态很差,他倒在厚实的沙发上,僵硬地盯着天花板。 门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孟听潮把手臂盖在眼睛上,一动不动。 “去哪里了?”柴观雨穿上拖鞋,走进屋内,“我刚刚回家你都不在。” 一两个小时前,和别人讥讽自己没爸没妈;现在当做没事人一样,嘘寒问暖,孟听潮静静地翻过身,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好了,”柴观雨把地毯上的脏东西收拾了一下,“我有礼物想要给你,高兴点。” 破天荒的第一次,孟听潮挪开手臂,仰头看他。 柴观雨从敞开的门外抱了一个正方形的盒子进来,然后把透明的盖子打开。 一只淡橙色的加菲猫瞪大了深色的圆眼睛,骨碌碌朝着孟听潮的方向跑来。铃铛随着他的举动不停震动,发出清脆的声音,非常可爱迷人。 孟听潮没有说话,加菲一点都不怕生,喵喵地叫个不停。 “它叫QIQI,”柴观雨把猫窝放在阳台的位置,“喜欢吗?” “你不是最怕麻烦吗?”孟听潮停顿了一会儿,“为什么突然想养猫?” “朋友的。”柴观雨放缓声音,“你喜欢猫,我拿来养一段时间,以后,我们也养一只。” 加菲猫伸了个懒腰,抬起爪子小心翼翼地趴在孟听潮的脚边蹭了蹭。 “你不是最讨厌猫的味道?”孟听潮不为所动,“以前无论我怎么和你商量,你都不愿意养,现在怎么又愿意了?” “这不是为了哄你么,你一直生气对我……,对你身体不好。”柴观雨递过来一包猫条,“你哄哄它,它很乖的,你会喜欢的。” 毛茸茸的尾巴在地板上打来打去,加菲用脑袋去拱孟听潮的脚,发现漂亮的主人对它丝毫没有兴趣,只好趴下来,用圆下巴搭在雪白的脚背上一动不动。 孟听潮没有说话,看了看趴在地上乖巧的猫,又看了看讨好他的人,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撕开猫条,加菲就蹭得一下跳了上来,扒拉着孟听潮的手。 东西喂到加菲的嘴边,毛茸茸的质感让孟听潮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加菲猫仰着头,闭上眼睛,让修长的手指更好地穿过毛发,发出温柔的呼噜声。 仰头,脖子上的叮当一摇一摆,孟听潮的眼神胶着在皮革材质的项圈上。 “这不是相处的很好么!”柴观雨把猫碗摆好,“好了,听潮,我都这么低声下气地哄你了,你就不要生气吧。” 孟听潮冷冰冰地看了柴观雨一眼,修长的手指伸进猫脖子和项圈的缝隙。 翻出来的项圈内部刻着刺眼的一串电话和姓名。 “方慢是谁?” 柴观雨手上的动作一顿,语气平静地说道:“是我的实习生,怎么了?你认识吗?” 孟听潮面无表情地把猫条远远地丢进猫饭碗里,“猫的主人是他,对吗?” 加菲猫飞速地窜了出去,扒在猫碗里舔着猫条。 柴观雨从腋下把贪吃的加菲猫抱了起来,送到孟听潮的面前,“是他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方慢的?” 被打断进食的猫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突然鼻子拱了拱,嗅探到空气中残留的肉糜香味。 它舔了舔孟听潮残留着香味的手指,用毛茸茸的耳朵顶了顶孟听潮的手心。 摸在猫脑袋上的手不由自主地在颤抖,微/博/小/金/布/谷/推/荐猫猫却心安理得地窝进孟听潮的怀里,蹭了蹭他的下巴。 它越是乖巧,越是讨喜,孟听潮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方慢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角色,可爱到连他都讨厌不起来。 柴观雨没有觉察到异样,用手指揉着猫的下巴,猫猫的眼睛逐渐变明亮。 孟听潮咬着嘴唇,他想到以前他说想养宠物的时候—— 柴观雨毫不商量余地地拒绝道:“这东西养在家里又臭又脏,你不觉得恶心吗?” “要养你自己养,养远一点,别养在家里。” ...... 现在逗弄起猫来反而小心翼翼,像极了逗弄孩子的天真父亲。 这画面又好笑又讽刺,孟听潮吞了一口气,嘴里止不住地发涩,拳头不由自主地攒紧。 “不认识。”孟听潮扒拉着猫脖子上的铃铛,“项圈里面写着。” 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柴观雨坐在沙发上,凑近孟听潮的脸,“不说其他人了,我过两天要驻厂去跟项目,听潮,这段时间你想我了吗?” “去多久?” “十天左右,”气息喷在耳廓,手摸在大腿,柴观雨笑着说道:“我很想你。” 一想到这只手可能刚刚触摸过别人,孟听潮脑海里就有挥之不去的恶心感,他挣扎着躲开,动作过大,手肘直接撞在了柴观雨的下巴。 “孟听潮你闹够了没有?”柴观雨不耐烦地摸了摸脖子,活动了一下下巴,怒声道:“碰都不给碰?是不是真的外面有人了?” “谁外面有人了?” “你、我说你!”柴观雨咬着牙,硬气十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了。”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孟听潮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是不是过腻了?”柴观雨语气越来越恶劣,“我两个月没检查你,是不是在GAY吧里淫.乱得不像样?厕所,还是那个漏风的机车?早上打电话给我,不会就是在确认我在不在家?是不是要在家里搞,才更爽啊!孟听潮!” “我开什么样的酒吧?”孟听潮面色苍白,解释道:“你不清楚吗?” 柴观雨嗤笑一声,“我不清楚。” “我为什么要开这个酒吧.....”孟听潮的脸色更加不好,“我连画画都......” “别说你的画!”柴观雨打断他,“是你自己要出去赚钱的,我逼你了吗?都是你自愿的。” “对!我自愿!”孟听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道:“我自愿为了你柴观雨付出。” “你付出了什么?”柴观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孟听潮,“连C都不给C了?付出了什么?” 孟听潮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他的笑带着无尽的窒息。 爱意的付出如果看不见的话,金钱的付出难道也视若无睹了吗? 毫不留情的话居然会从他掏心掏肺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口中说出。 大门传来一声巨响,孟听潮突然觉得恶心,胃里止不住的泛酸水。 他双手捂住嘴止不住地哽咽起来,最终没有忍住,冲到厕所,趴在马桶边缘呕吐了起来。 根本吐不出来东西,干呕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没爸没妈。 从出生,他就不知道他爸妈是谁,这是他最大的痛。 他被父母抛弃,难道现在还要被爱人抛弃吗? 十年的感情,真的就这样不作数吗? 他就这么不能被人心疼吗? 为什么是他啊,凭什么是他来承受这一切? 柴观雨说过,要好好爱他的,把他缺失的爱补偿回来的。 孟听潮头脑发胀,费劲地想要站起来,可就是腿黏在地上,纹丝不动,他只好靠在冰凉的瓷砖上,满脸疲惫。 手机震动了一下,一下就停止了。 颤抖的手指划开界面,是一条彩信。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一张图片。 图片上,他丢失的画似乎被挂在一个活动中心的展览上,画上原来的落款已经被裁剪。 底部介绍作者的词条竟然......竟然变成了方慢。 手机被狠狠地甩了出去,孟听潮感觉心脏被撕成一块一块的。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为什么一个两个要这么对他?他的东西就这么免费好拿吗? 作者有话说: 黑化进度 5%
第7章 “脊椎” “他跪在画前。 脊椎线流畅挺拔,萧瑟秋风中又孤傲又色气。” 夜色浓浓,江声把车停在没有门头的酒吧前。 推开门,看见满脸疲倦的美人。 黑色的眼睛深处透露出一股挥之不去的疲累,不知道是没有休息好还是心理压力太大,整个人摇摇欲坠像是失去了支撑。 孟听潮察觉到人的靠近,没有抬头,随意招呼道:“喝些什么?” 江声脸上的表情很淡,倒是凌泽清嬉皮笑脸地喊了一声:“美人老板。” 听到这个称呼,孟听潮征了征,才抬眼看了看进入酒吧里的两位俊美男生。 江声不着痕迹地在孟听潮的右手边坐下,这个角度可以很好的观察老板的一举一动。 “喝点什么?”孟听潮冲着江声挤出一个微笑,“江声。” 凌泽清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自来熟地说道:“你好,我叫凌泽清,江声的好朋友。” 孟听潮维持着微笑,“我叫孟听潮,客人一般都叫我听潮,你随意。” 凌泽清的脸颊瞬间一红,朝着江声疯狂使眼色,大致的意思就是美人是真绝色。 “和昨天一样的。”江声的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眼前的人,“喝水。” “不喝好一点吗?”孟听潮看了江声一眼,“我请。” “不了。” 江声刚摆了摆手,凌泽清的话就插了进来,“听潮,请江声的那杯拿给我,他骑车不喝酒,喝酒不骑车。” 孟听潮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江声淡淡地望着凌泽清,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以示警戒。对方竟毫不收敛,得寸进尺地说道:“要不,江声……你把车给我开,酒你随便喝,我买单。” “你也别喝酒,喝杯鲜榨果汁。”提供积极情绪价值的人总能引来好感,孟听潮端出来一杯橙汁,“学生别喝酒。” “骑车可冷了。”凌泽清小声地抱怨道,“需要喝点烈酒暖暖身子。” “对了,”孟听潮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冬天都快到了,骑机车不冷吗?” “不冷。”江声把孟听潮递过来的果汁仰头喝下,把工业流水线生产的气泡水推到凌泽清面前。 “他怎么会冷!”凌泽清摸了摸头上的小卷毛,“前几天,雨下得和刀子一样,一个傻B司机开着车窗,丝毫不避让,撞过大水坑,泥浆水溅了江声一身,头发、面颊、裤子都淋透了,他就擦了擦,还去上课。一天下来,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小小寒风怎么能阻挡他的身强体壮?” 一惊一乍的讲述方式非常有画面,孟听潮嗓音温和,“最近天气很潮,雨看样子要下很久,路上要小心点。” “孟老板,你难道不好奇中间有什么故事吗?”凌泽清故弄玄虚地喝了一口水。 “应该和感情方面有关系。”看到江声的第一眼,孟听潮就知道这样的小孩儿在学校里有致命的吸引力,只不过他年事稍长,已经有了爱人,不再会为了外表的俊俏和惊艳而感到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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