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木槿中,新放了那盆小雏菊,清纯鲜妍,但正遭受方知否无节制的浇水。 方知否一丢水壶,趴到床上。 “所以说你们为什么吵架?”我问。 “嗬,我还想问你干嘛哇啦哇啦大哭呢。” “一码事归一码事,快跟我说,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们到底怎么了?” 方知否说实话比我要守口如瓶,感情上的事不谈就不谈,被我逼问了半天,只吐出五个字:“我等不下去了。” “啊?” 方知否淡淡一笑:“嗯。我对他说,我等不了你了。” 我听着都难受,忙问:“你认真的?” 方知否轻扯嘴角:“不管我是不是认真的,他因为这句话跟我大吵了一架。” 我也跟着着急:“现在还没和好?” 方知否笑眯眯地对我说:“如果他不跟我吵架,那我就真的懒得再等了。但他不高兴了,他着急,他用争吵在表示他不希望我走,他也想要有变化。” 我的cpu烧了一会儿,摊手:“不明白。”方知否白我一眼,我不服气问:“那你是真的在跟他生气吗?” “真的啊。”方知否倒是挺认真,“我是个人,那总也是会累的呀。” 你真的是个人吗?轮到我斜眼看他了,他假笑一声,侧身按灭了灯。我便赶紧凸显真心:“爱豆不好谈恋爱,等不到也没办法。你不用那么伤心。”说完我又心虚。 方知否打了个哈欠,轻声说:“不是等这个。” 后面就没声了。我在黑暗中躺了一阵,居然理解了这句话。 - 住回来后,我才彻底感受到飞流上升期的忙碌。有时候一天只能见到一个成员,有时候会连续好几天全员不在家,到其他城市出差。在工作的间隙,大家还得抽出精力创作新歌。 有一次,我本来以为家里没人,一边做复建运动,一边放声高歌,结果发现文俊豪蹲在阳台洗衣机旁边,用蓝色圆珠笔在牛皮本上涂涂画画。他看起来很暴躁,和我对上视线之后,又苦着脸埋怨:“写不出词!” 灵感可遇不可求,文俊豪又蹲了十分钟,憋不出一个字,倒是来了电话。结果起来的时候头晕眼花,被我扶着,踉踉跄跄点了接听。 “什么?你在我们小区外面?” 文俊豪一下子没了鲜活的表情,他揉揉头发,说:“不好意思,我也不方便随意在附近露面。”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最后文俊豪有些勉强地说:“行吧,我知道了,你别急。” 挂断后,文俊豪叹了口气。他打开手机,开始给某个人转账。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一个叫钱厘响的练习生朋友,好几年没见了,前段时间偶运会恰巧碰见了对方。本来很高兴的,结果对方最近三番两次找他借钱。 “他之前被我们公司开除了,后来在一个直播公司出道,当了个网红主播。”文俊豪戳了戳旁边的褐色牛皮本,“这个本子就是他当年离开时给我买的。” 文俊豪的手机还亮着,转账瞬间被接收了。我看见那个叫钱厘响的朋友发来一段话,什么【虽然不太够 但就这样吧 谢了】。 “你是欠他钱吗?他怎么这么说话。”我问。 文俊豪摊摊手,说:“我一开始也看他不爽。” “可他都能上偶运会,肯定是头部网红,应该不差钱吧。” “我滴宝啊!”文俊豪开始摇晃我:“咱夏天爆火之后,你知道我收到过多少‘老同学’的借钱请求吗?” 我没话说。主要我微信里的朋友很少,而且都是大款,而且某大款好久没理我了。 为了转移话题,我灵机一动,道:“你不是说他是网红主播?要不看看他的账号。” 文俊豪点点头,我们搜到了这个钱厘响的账号。 “是不是我太直男了,怎么我根本分辨不了这张脸呢!”文俊豪哭诉。 “滚,我也认不出来。” 只见视频里的男人开了十级美颜,那叫一个大眼睛尖下巴白面皮。然而此人在该短视频平台竟然有千万粉丝,好像在带货方面十分有号召力。 “不过我俩见面的时候,他看起来确实很不一样。”文俊豪回忆道,“可能是整容了。” 说罢,他摆出一副很神经的表情,对着我的脸左捏右揉。我俩玩了起来,结果当天半夜成员们回到家,准备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洗衣机里有一大坨没晒的湿衣服。我和文俊豪被群殴一顿。这就是洗衣服担当的悲惨日常。 - “……浙城已全面进入防御台风临战状态!” 那日,大家在京城进行品牌活动,独留我一人在家。 我慢慢拉伸腿部,电视作为背景音,正放着台风相关的新闻。浙城有台风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所以即使今天台风就会登陆,我也毫不在意,只思考晚上要吃什么。 “呼……” 做完最后一组动作,我累得趴在地上。落地窗外电闪雷鸣,屋子里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响动。 我磨蹭了一会儿,拿纸巾擦擦汗,才在沙发抱枕头后翻到手机。 “喂?”我一抬手,纸团精准丢进垃圾桶,“怎么了,小然哥?” “百颇,百颇……” 席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我疑惑地看了一眼落地窗外,明明来台风的是浙城。 “百颇……姐姐本来在公司里加班,结果忽然开始腹痛了……” 复建运动早结束了,可我整个身体被提了起来。 “什么?是、是要生宝宝了吗?” “嗯……”席然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她痛得厉害,下意识给我打电话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可她身边没有一个人……百颇……” 根本不用席然开口拜托什么,我立刻道:“放心,我现在就去找姐姐!” 挂断电话,我大脑突突地跳,却僵在原地做不出反应。 出去、出去…… 我猛地抖了一下,立刻抓起外套,胡乱穿起来,又翻出一套破烂的雨衣套到头上。 雨衣、手机、电瓶车钥匙。 飞速确认完要带的必需品,我推着电瓶车挤进电梯。 一出单元楼门口,满目都是灰扑扑的雨,如厚重的布,将视野完全遮盖。整个世界空无一人,只有叫我惊恐的风,将不远处的小区公告牌一下又一下掀起。我深呼一口气,拧动电瓶车把手。 新家在宝珠花园,离公司只有两条街。然而我一出小区,地面积水竟已到脚踝,导致电瓶车行进十分缓慢。龟速走了十几米,竟然出现了一个路人。台风天,路上就他和我,下一秒,他挡在了车头前。 “飞流?” 他沙哑地喊了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意识说,“我有急事!” 男人却仍站原地,甚至把风衣帽摘下来,直勾勾望着我。我抬头仔细看了他一眼,猛吓一跳。 他极其瘦削,锁骨清晰地凸出来,两条腿像圆规一般,危险地扎在水洼中。他头发湿漉,粉底极白,两颗巨大的眼球突兀地按在眼眶里。他涂着晶亮的粉色唇彩,嘴唇正在说: “你,和文俊豪关系很好,吗?” 我急得不行,没有回答,直接发动了电瓶车。车速很慢,也扭头了,但他还是被刮了一下,朝后踉跄几步。 可这电瓶车实在太老,强撑着过了一条街,呜呜没电了。我丢下电瓶车,哆哆嗦嗦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赶紧朝公司骑去。 来到公司楼下,仍没看到救护车的影子。我心里紧张,试图把共享单车停回去的时候,却一直听见机械的女声:“此处无法停车”。甚至换了好几个桩,都特么是一个鬼样。 “靠!” 我大骂一声,冰凉的台风天,竟全身冒汗,手都在发抖。 老天呐,这是什么台风天打丧尸救姐姐的闯关游戏吗?! 我整个人直接崩溃了,也不想管了,将单车随手一撇,朝公司大楼里狂奔而去。 从没觉得电梯这样慢过,我靠着墙壁,整个人一直抖抖抖,一开门立刻弹出去。 楼层内黑漆漆的,只有雨姐办公室点了灯。我高喊一声:“姐姐,我来了!”便闯进去,见雨姐虚弱地躺在沙发上,满脸苍白,不断冒着冷汗。看见我,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姐姐,居然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跟席然简直一模一样。 “需要什么?”我跪到沙发边,问。 “毛巾……” 我点头,急急忙忙跑到我们的练习室,那里有很多干净的毛巾。把毛巾拿过去后,我又按照雨姐的吩咐帮了些忙。不是多累人的事,但我却做得满头大汗,还不时焦急地去探楼下。 然而救护车一直没来,我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又怕把情绪传染给雨姐,便一屁股坐到电脑前。 电脑还开着,看见里面的内容,我生生愣住了。 当时我出院,有人拍到了我新打的几个耳洞,以及脚踝上的纹身。这件事竟然有人做文章,揣测我进入了少年叛逆期,并煽动起很多“妈粉”的负面情绪,指责我“清澈少年人设崩塌”。这个帖子没有发酵得很厉害,就是因为雨姐今天加班,紧急处理了舆情。 “姐姐……” 我喉头发涩,难过地望向她。她还在痛苦地等待救护车,听见这一声“姐姐”,却笑叹一声,说:“真会惹事啊,你们。” 我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藏起脚踝。 雨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又加了一句:“但这个纹身很漂亮,其实我觉得没关系。” 我心中感激,然而一抬眼,雨姐又陷入了阵痛,整个人都在发抖。不过万幸的是,就在这时,救护车的声音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 我激动得厉害,神经也陡然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疲惫。
第72章 E24.我愿意! 一抵达医院,雨姐被医护人员迅速带走,我浑身绵软,慢吞吞跟过去。外头狂风大作,医院里却人满为患,汗湿潮热。走着走着,我竟然迷路了,跟扫地的大叔问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孕产手术的楼层。 “刚刚送来的产妇?”护士帮我确认,“在那头待产室。哦对了,你赶紧叫她家属过来。怎么身边没一个人。” “我就是家属。”我说。 护士很不确信地看我一眼:“你有民事行为能力吗?” “……我刚刚成年,产妇是我姐姐。” “那你还不赶紧把你姐夫叫来。” “呃,出差。” “爸妈呢?” “在乡下,正赶过来。但是台风天,乡下泥石流,把路堵住了。” “……” 我是一五一十回复了从席然那了解的情况,护士却显得很郁闷。 “不管怎么样,你赶紧找一个靠谱的成年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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