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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之前

时间:2023-09-11 13:00:03  状态:完结  作者:玫玖枚

  但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当时的局面?时过境迁,如今要是再追究的话......秦遥思索良久,偏过脸来,接过慕远的手机,连同自己的一起掰断扔进河里——

  溅起的水声好像自由的钟声。摆脱了这随时可能暴露行踪的小东西,慕远仰起头哈哈大笑,靠上江边围栏目送破碎的零件沉入江底,随后倚在秦遥的怀里。

  彼时已近破晓,江水如墨般漆黑,江上霓虹灯仍灿烂,街上鲜有人影。于这座城里的大多数人而言,明日总会如约到来,江边的这一角落也静得仿佛沉睡,好蓄足精力迎接明日的朝阳。而慕远却睁大眼睛,非要亲眼见到天边第一缕光,才能确认自己竟又活过一日。

  秦遥从背后环抱住慕远,将下巴压上他的肩头。

  慕远拍了拍他的手臂,他便心领神会地将少年横抱起来,让他在自己的怀中舒展四肢,尽力向后仰起脖子,袒露出雪白的皮肤和精致的血管。血液在皮肤之下奔流,随着躯体伸展而跳跃,溅起阵阵酥麻,像是电流一般标榜着生命与活力,却可能随时终结——

  此刻的慕远仍在逃亡,却将身子弯成羽翼的形状,仿佛空中成群的大雁,河畔低旋的沙鸥,将高山险川视作无物,在空中自在地飞行起舞。秦遥一言不发地抱着他,在霓虹灯下行走,在路灯下旋转一周,让灯光像河水一样在他皮肤上流过......

  脖颈的弧度,精巧的喉结,那寸许皮肤超脱了二人贫乏的语言,代表着自由,通过直觉直击秦遥的内心,让他不由得看到痴迷......

  恍惚间,秦遥回忆起慕远的人生——痛苦、短暂且简单,相识不过寥寥几天,他就已经絮絮叨叨地向秦遥倾诉了个干净。

  无非是家、福利院、廉租屋。简单的三类场景,却贯穿了生活、死亡与谋杀。

  与慕远的坦诚不同,秦遥对自己的过去缄默不言——

  他的本名是秦钧,秦遥不过是一个假身份——沉默寡言,埋头于书本,妄图以此逃避罪行。

  秦钧——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花费十年光阴,犯下种种罪行。这么多年来,他编造出秦遥的身份,一直试图赎罪。但旧账永远都还不清,新账却如山般不由分说地压过来。他同时以两个身份过活,在善恶中不断纠结、徘徊,一年一年地过去,几乎撕裂了自己。

  时过境迁,第十年的一个夜晚,他在酒吧遇见了慕远——十八岁的杀人犯,急着自首的少年......

  就是在那个夜晚,沉默不语多年的直觉忽然嘶吼起来,声音震耳欲聋,一下一下,仿佛擂鼓般从脑海中直击他冰冷的心脏,让他浑身都疼痛起来,久违地产生了活着的真实感。他说——慕远!慕远!就是那个少年......他的身上就有你想要的救赎!

  回想到这,秦遥愣了愣神。他将慕远放在江边的石椅上,少年像具尸体般毫无气力地仰躺着,偏过头,注视蹲坐在他身边的秦遥,然后一言不发。

  周围夜色沉沉,秦遥看不清慕远眼中的光芒,却紧紧抓住那份直觉当做救命稻草,孤注一掷地下定了决心:“慕远......”

  慕远一动不动,死了般毫无生机。

  秦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若想要救赎,他需要拾起向神父告解的诚心,将故事从头讲起——

  “我年幼时和亲生父母走散了.......十多年前也离开了养父母......其实......最开始他们对我很好......但自从有了亲生孩子后,就不像以前那么喜欢我了......所以我选择离开。”

  不像以前一样喜欢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虐待苛责的意思吗?

  慕远眨了眨眼睛,光芒又回到那圆润剔透的双目中。他隔着50公分厚的空气注视秦遥,忽的凑上前去,安慰般的一吻落在秦遥唇上,然后开口问道:“你恨他们吗?”

  秦遥愣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刚才的吻.......

  慕远注视着秦遥,毒打、谩骂......万千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皱皱眉,青涩的声线已染上了愤怒:“你恨那个小孩吗?如果没有他,你也不用经历那些事......”

  秦遥的胸腔忽然凭空疼痛,他回忆起自己缩在墙角,在那个家里全无立足之地的日子。养母怀抱起她疼爱的小儿子,搂在怀中轻抚脊背,不看养子一眼。婴儿却忽的从母亲肩头探出小脸,向他伸出那双白胖的小手,嘴中“呀呀”不清地唤着哥哥......

  那个男孩是纯洁且无罪的。无论境况发生怎样的改变,这都是不争的事实。他的生命是如此鲜活纯白,没有人有权利、有理由,以任何方式荼毒染指——

  想到这,秦遥的双手不由得颤抖起来......然后被慕远握住。

  “秦遥,你没事吧?”他抬起头注视秦遥,那双焦糖色的眼睛毫不设防,此刻还不知恐惧厌恶,仍在担忧关切。

  不......我不恨他们,我是个罪人,我没有立场......

  秦遥仰面听了一阵“吱吱”虫鸣,这才下定决心,轻声道:“慕远......”对方专注的眼神表示他在听,“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我曾试图谋杀一名男婴。”

  慕远睁大眼睛注视着他,却沉默着一言不发......

  ——TBC——

  ----

  下一章开始秦遥的回忆,自我感觉故事从这里才真正展开,逐渐有趣起来了。


第7章 上卷:第五章

  ====

  秦遥第一次见到慕远时,是一个与往常一样枯燥无味的夜晚。

  彼时,他正以秦钧的身份生活,独自一人坐在吧台后,被老板打发过来看场子。不过,他大多数时间都在读手中的那一本诗集,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看不远处饮酒作乐的客人们。

  ——众人带着不同的悲喜来来往往,而在他眼中,不过是日复一日相同的人潮涌动、相同的矛盾、眩晕与呕吐。

  良久,他才走出吧台,捧着那本诗集在人潮中散起了步。他已经十分熟悉这里,知道人们会在什么地方聚集,在什么地方留下可以通行的空隙,于是他轻而易举地便来到了一个墙角。

  那里本来只放着一个盆栽,现在却多了一个慕远——十八岁的少年,抱膝坐在墙边,将脸埋在臂弯中。

  秦遥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少年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秦钧足足拍了他有三次,他才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抬头望向秦钧。

  然后,他就突然哭了。

  在这家小店里,这算不上是什么罕见的事情。而这少年哭了不到三秒就突然笑了出来,笑的很狂放,就像是梦见自己中彩票似的。

  这确实有趣,但秦钧已经见了不下百次,于是他也只是如同往常那般,弯下腰对那少年轻声说道:“先生,请不要坐在这里,这里人来人往,很危险。”

  少年的笑声忽然停止了,约莫三秒后,他深吸一口气,笑得更加夸张:“危险?有我危险吗?......我告诉你,我是杀人犯!”

  少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样子看起来无比认真诚恳,然而秦钧毫不动容,毕竟喝多之后胡说八道的人实在不在少数。

  少年勾了勾嘴角,就像每一个自认受到轻视的人一样,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轻蔑,却在区区几秒后忽然哭了出来:“我是杀人犯......我是杀人犯......我......我他妈的还活着干什么”

  “带我去自首吧,让法官判我死刑......求你了......”

  秦钧没有说话,却忽然感到了理解——活着对有些人来说很平常,对有些人来说很珍贵,而对他们而言,无非是一场酷刑。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他开始回忆——那些曾经发生过,但被他无视许多年的事情一股脑地涌进脑海中,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些事有关于失散、背叛、谋杀、山崖、蓝天,以及穷困潦倒无依无靠的生活......他本是不想回忆的。不,何止不想回忆,自从那天之后,秦钧已经放弃了感知情绪的能力,因此才能支撑着这躯壳如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痛苦霎时间如同潮水一般将他吞没,他深吸一口气,离开了墙角,任由慕远一个人坐在原地,而他便躲在吧台后读他的诗集......

  秦钧遇见慕远的那一年,是他在邹雨尔手下工作的第十年。

  他在灯红酒绿的吧台后读诗集,在混乱不堪的收银台前做数学,用那只骨节皮肤无数次翻起的右手拾起钢笔,默默地写着字——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十年。

  而在十年前,则又是另一幅光景。

  那时的秦钧在一个村庄中生活,做一对夫妇的养子——

  二十年前,他们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为的就是从人贩子手中买回五岁的秦钧。毕竟那个男孩模样生的那么好,而且还那么乖、那么听话。他甚至对人贩子客客气气地说话,还乖乖地向即将购买他的人问好......

  多么好的孩子,哪怕是自己生,又有多少夫妻能有这样的好运?

  于是他们二话不说,花大价钱买下了这个孩子,然后打算取名一个“军”字。但秦钧的养母此时不同意了,她说十个男的里有九个都叫什么军,可不能给小孩取这种土名字。

  他们过问了邻家的小学教师,他翻着字典向他们推荐“钧”——千钧一发的钧,多么与众不同,这孩子便从此成了秦钧。

  在最初的八年里,他们对秦钧格外的好,哪怕是亲生父母都不像他们这样宠爱孩子。

  那时,养父为他而放弃了耕种,独自一人前往城市打工,所有的收入便作为秦钧的学费、书费。秦钧的养母便过起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供养秦钧的吃喝,独自负担永远做不完的家务和农活。

  秦钧始终清楚这对夫妻只不过是他的养父母,在最开始那个星期,他开口问过:“叔叔、阿姨,你们知道我的爸爸妈妈在哪吗?”

  他们回答:“你爹妈不要你喽,把你送给我们养,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那他们什么时候来接我?”

  “他们不会来啦。”

  当时,小秦钧的表情十分惊愕,他愣了两秒,便咬着下唇低下头,那副样子看着难受得马上就要哭出来,但他还是忍着眼泪,小声说道:“谢谢叔叔阿姨。”此后便一直与养父母相处良好,甚至很感恩他们。

  后来秦钧的成绩十分优异,十三岁那年考入县城的初中,每次考试顺理成章地占据第一名的宝座。如果事情顺利,再过三年,他就能升入市里的重点高中,然后考进重点大学——这是他养父母的期望,也是他当时能够报答他们的唯一途径。

  对于一个乡村少年来说,这是唯一的道路,对秦钧来说,这条道路并不坎坷,甚至轻松到了让他可以跳跃、起舞。如果一切按照计划发展的话,他能够一路高歌前行,直到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

  但现实总是变幻莫测,有时幸运和不幸同样,来得是那么猝不及防,让人毫无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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