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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先生和邱先生是传说中的完美契合，你的信息素对他来说，堪比一场饕餮盛宴，仅仅是一次临时标记，他就分化出了信息素。” “太好的东西往往都有两端，好消息是邱先生的Omega腺体成功分化出信息素，至于坏消息——” 贺南钦没什么耐心：“直接说。” 雷教授不敢再卖关子：“也激活了他体内Alpha腺体，也就是说，现在邱先生的身体里同时具备了Alpha和Omega两个性别。经过提炼，贺先生送检的那瓶蓝色药水属于高浓度诱导剂，专门针对Alpha使用，在腺体位置投放小小一滴，不超过五分钟，Alpha就会立刻进入易感期……好在邱先生的Alpha腺体刚刚萌芽，症状不严重，一针舒缓剂就够了。” 贺南钦抽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待吐了一口，烟雾在空中渐渐消退，才再次开口。 “雷医生有什么建议？” “二选一。”雷教授恭敬道，“从医学角度来说，邱先生的Omega腺体基本发育完全，一般会建议彻底剔除属于Alpha的部分，保留Omega性别，但无论哪一个，毕竟决定了邱先生后半生的性别，还是需要尊重患者本人的意愿。” 贺南钦盯着卧室的方向，那视线蕴含了太多复杂的东西，好似已经穿透门板，望见了里面躺着那人。 邱翎曾经为他放弃过Alpha的性别一次。 现在他们分开了十年，哪怕知道邱翎对自己仍存有爱，那爱到底还存有多少呢？ 他今天侥幸赢了姜春玉，可如果再给邱翎一次机会，邱翎还会甘愿为他彻底沦为Omega么？ 十年，那人一直伪装成Alpha的模样，是不是后悔了……如果知道自己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贺南钦有些害怕，他像是一只孤傲的王，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害怕的滋味了。 他敢赌钱，赌森海的未来，赌自己的命。 独独不敢再赌邱翎对他的爱。 他不能让邱翎知晓，不能再给他再一次逃离自己的机会。 好一会儿，他听到自己发问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状况吗？” 雷教授偷瞥了贺南钦一眼，直觉自己要说知道，今天恐怕别想完好走出这间房门，他无比庆幸上午给邱翎发了短信说结果异常的事，没有透露细节：“还没来得及跟邱先生说，应该是不知道的。” “嗯。”贺南钦熄灭了火，“今天雷医生说的这些，希望到我为止，不会出现第三个人。” “贺先生放心……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医院了。” 贺南钦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 片刻，卧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姜子琪款款而出：“贺总。” “他醒了吗？”贺南钦并未点出，但都知道问的是邱翎。 “还没有。” “行，替我送雷医生回去。” 姜子琪点头应下，引导雷教授跟上自己，“雷医生请。” “贺总有心了。” 贺南钦摆摆手，进了卧室。 邱翎不止醒了，还听了许久的墙角，为了不叫人察觉，才勉强一直装睡。 空气中充斥着全是雪松木香的气息，邱翎不用猜也知道自己正躺在贺南钦的床上。 感觉到姜子琪出门，他松一口气，考虑着要如何离开眼前的鬼地方，思绪还没捋出头，贺南钦已然翻身上了床。 一时不觉，在被人从后方圈在怀中的一瞬，邱翎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邱翎以为贺南钦会立刻觉察，或者当场戳穿他，几秒过去了，身后的贺南钦一动不动，好似丝毫没有察觉方才那一霎的异样。 “如果你知道了，你会选择哪一个呢？”贺南钦嗅着舒缓的晚香玉香，突然喃喃自语道。 没有人回答他，卧室里安静极了，唯有邱翎舒缓的呼吸声。 邱翎睡着的时候一点也不闹腾，不会想要逃离他，也不会抗拒他的靠近。 仿佛一根羽毛轻柔地从他心间拂过，贺南钦的心蓦地就软了，忍不住卸下心防。 然而贺南钦下一秒说出的话，让邱翎差点就要露馅儿。 “虽然使了点小招，但在我和姜春玉间，很高兴你今天选择了我。” 贺南钦语气宛如诉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邱翎脑中登时炸开了花，因为这意味着贺南钦知道姜春玉的事！ 知道自己要给他下药，知道自己要在姜春玉和他之间做选择。 他还知道多少？是不是连孙统权对他的威胁也一直在贺南钦的掌控之中。 所以孙统权威胁他那晚，贺南钦深夜发来的电话邀请，从一开始，就是对他的试探。 邱翎四肢冰凉，贺南钦什么时候，成了贺云斌期许的擅于玩弄人心的伪君子。 他记忆中的南哥哥赤诚、善良，是个如朝晖一般耀眼的人。 贺南钦究竟经历了什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邱翎极力克制着对贺南钦的感情，可到底，那颗充满抗拒、坚如磐石的心，还是出现了裂缝。 贺南钦无从得知邱翎的反应，他陷入了自己的心绪中。 他轻轻捋过邱翎垂落的发：“不用担心，你母亲没事，我的人在章寅之前已经把她救了出来。” “你知道的话，会不会选择原谅我一点，少恨我一些。” “都说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我心里的月亮却丢了，我看不到回家的路，孤魂一样在外面游荡。” 邱翎心中的裂缝越来越大，直到漫过眼睛，河水决了堤，眼角浸了湿。 他跟贺南钦，都回不去了。 贺南钦似乎笃定了邱翎听不见，畅所欲言地诉说着他平时从不宣之于口的隐秘。 “邱翎，一辈子做我的Omega好不好？” 记忆中，一位少年也曾赤脚扑倒在年轻Alpha的身上，用稚嫩的声音询问对方：“南哥哥，我们私奔好不好？” 邱翎几乎下意识要答应，但他不能，唯一能做的，是慌忙咬住下唇，将那股冲动重新遏制回去。 贺南钦就像是一阵狂暴的龙卷风，一朝朝他侵袭而来，他无路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卷走。 可龙卷风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他算什么呢？ 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累赘，还是一场无聊旅途中的消遣？ 邱翎想大声质问贺南钦，到底为什么还来招惹他，可心里隐隐有道畏怯的声音。 “贺总和露西娅小姐订婚那么多年，好像没怎么一起出现过。” “我一度怀疑他俩在演戏，哪有情侣不腻歪在一起的……” 他们，真的是订婚关系吗？ 亦或是其中另有隐情？ 猜疑的念头刚冒出芽，就被邱翎扼杀在了当口。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有所动摇，他必须想办法离开，只要离开，离得远远的，他就能忘记这些过往，从头开始。 摒弃掉杂念，邱翎很快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尽快离开贺南钦的家。 他佯装出难受的模样，闭眼皱着眉，四肢紧缩成一团，似是十分痛苦。 贺南钦第一时间觉察到异常，焦灼地坐起了身，将怀中人翻了过来：“邱翎，你怎么了？” 邱翎仿佛陷在梦魇中，口中断断续续地呢喃：“痛……” 贺南钦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有些微烫：“哪里痛，告诉我。” 邱翎没听见似的，只是一个劲儿的呼痛。 苍白的面容还没有恢复，再加上眼角的泪渍，贺南钦担心是易感期没有完全褪去，关心则乱，根本联想不到邱翎是在做戏，立刻拨通了雷教授的电话。 “邱翎不舒服怎么办……还没有醒……没有……不用过来，楼下有药店，我直接去买更快……要多少……好。” 挂完电话，贺南钦立刻下床穿上了外套，拉开房门时他犹豫片刻，回身搂过邱翎，重重在额头上吻了一口。 “等我回来。”
第58章 Chapter 58 === 等买好药的Alpha火急火燎赶回家，迎接他的，已是人去楼空。 被褥里还留着余温，人刚走不久。 居然骗他！ 哐一声，贺南钦一拳砸到了门框上。 真无情啊，邱翎，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逃离他是吗？ 很好，不听话的鸟，那就不要怪他把身上的羽毛一根根拔尽，叫他再也飞不起来。 电话再一次拨了出去，对面仿佛随时待命，立刻接通了电话。 “开定位。” 出来已入了夜，恰巧一辆公交驶过附近站台，邱翎担心贺南钦追上来，顾不得多想直接冲上了车。 好在车上有路线图，得知是开往市区的线，才稍稍放心，车上寥寥几人，邱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体力还未恢复，除了早上出门前随便吃了点东西，将近一天未进食，胃早就嘟哝作响。 贺南钦公寓所在的高新区属于新开发区，周围的配套设施处在完善当中，公交开了一路，不是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就是阒其无人的公园草地。 哪里都空落落的，就像他的心。 怀里的手机从落座后一直在震动，看到屏幕上显示贺南钦的名字，干脆挂了机。 “诶，终点站到了啊，小伙子，你下不下？”司机师傅嚷嚷道。 邱翎这才回神，车上的人已经走空了，就剩下他一个。 “不好意思啊，我马上下。” 走出车站，邱翎竖立在街口，望着陌生的周遭，一时竟有些迷茫。 姜春玉逃脱出来，他作为儿子该做的事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就看那个女人自己的造化了。至于孙统权，没了姜春玉做诱饵，他也不用再忌惮什么。 家，最近是不能回，可除了家，他又能去哪儿呢。 邱翎突然有些想笑，他逃离贺家就是受够了牵制，受够了命运掌控在别人手里，可眼下，丢了工作，没了家，他又把自己混成了一无所有。 努力那么多年，转眼都烟消云散了。 邱翎随意挑中一家路口的面馆，开机扫码点了三两牛肉面。 老板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很快将热气腾腾的面碗端上了桌：“帅哥，你的牛肉面。” 邱翎谢过，吃了一口，意外的颇有小时候他寄宿在某个亲戚家时吃过的味道。 店里没有其他人，老板放下面，就回到了门口收银的位置，继续观赏电视剧。 电视挂在最里端的墙头，邱翎抬眼瞄了一眼，正放到女主为寻找真爱，离家出走的桥段。 爱情这个东西，就只能骗骗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了。 桌上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嗡嗡的，蜜蜂一样。 邱翎挂了，很快又再次响起，不接誓不罢休的声势。 同样觉察到桌面动静的老板忍不住搭话道：“小伙子，都响了很久啦，不接吗？” “诈骗电话。” “是对象吧？”连来电是谁都没看，老板猜出他在敷衍，“我女儿也跟你一样，每次跟她男朋友吵架，都不接电话，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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