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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翎始终保持着疏离：“我已经跟姜助理申请了辞职，贺总找我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好。” “第一次听说辞职给助理申请，我这个当老板的都不知道。” 邱翎弄不懂贺南钦绕来绕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前几回的经验告诉他，跟对方纠缠越久，他们越是牵扯不清。 “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这里的住宿条件比不得城里，贺总也请早回吧。”说着就要绕过贺南钦。 贺南钦当然不会放眼前的鸭子飞走，他拽住邱翎的手臂：“急什么，这么怕我去你房间？” 贺南钦侧身对着邱翎，观察到后者身上那点异常时，更加笃定房间里一定有什么秘密。 大概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耳垂又红了。 他的小羽毛身后是一片绯红的晚霞，红红的耳垂躲在发梢中，仿佛害羞一般。 耳垂的主人毫不自知，嘴里依旧说着冷漠的话语：“你想多了，我只是没有让陌生人进门的习惯。” 贺南钦拽过邱翎就吻了上去。 一个浅尝即止的吻，不带一丝情欲的味道。 邱翎张惶推开贺南钦，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你疯了！” 可惜桃花眼哪怕是瞪人也藏不住风情，倒像是在羞恼。 “现在，我们熟了么？” 邱翎骂人的话已到了嘴边，正要破口，楼上窗台上传来苏姨的呼喊。 “小邱啊，你同事走了吗，没走的话把人喊上来一起吃晚饭吧。” 邱翎面前的男人无奈摊了摊手。 欠揍极了。
第61章 Chapter 61 === 邱翎百般不愿，也不得不应了下来。 好在席间贺南钦并未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对于桌上仅仅四菜一汤的家常菜也并不挑刺。 一旁的苏姨和李叔拉家常，分享今天上街的趣事。 “老李你不知道，小邱可受欢迎了，刚刚回来的时候，东街那个小陈还想把自己女儿介绍给他呢。” “是吗，我记得她家女儿挺漂亮的啊。” 苏姨嘴一瘪，不服气道：“漂亮又怎么了，再漂亮也配不上我家小邱。” 贺家一直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贺南钦起先仅仅是听着，并不参与，听到这里放下了手中碗筷，好奇的模样：“阿姨觉得邱翎应该配个什么样的？” 邱翎打断道：“吃饭不要说话。” 贺南钦瞥过一眼：“我吃完了。” “没关系，这位——”苏姨不知道两人间的暗流涌动，当邱翎故意在为难人家。 贺南钦拿出应付长辈的一套：“阿姨叫我小贺就好。” 他那样的顶级帅哥，又有意收敛了强势的一面，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苏姨顿时心生好感。 “小贺，要再给你添点儿吗？别听小邱的，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 “没关系，我跟邱翎认识很久了，他平时冷冰冰的，听您说他的事情，就觉得好奇。” 贺南钦在说什么胡话，邱翎没忍住在桌下暗暗踢了对方一脚，眼神瞪过去，警告的意味不能更彰着。 贺南钦似是毫无知觉，目光掠过邱翎。 苏姨不知道两人暗地的较劲，继续道：“是吗？小邱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看起来冷冰冰的，等你接触久了就知道，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孩子。” 贺南钦意有所指：“我知道，他以前确实很乖。” 回忆起以前的事，苏姨不禁有些哀叹：“就是有时候太过念旧情，委屈了自己，你们是同事，看你们关系不错，有时间小贺你帮我劝劝他。” 邱翎不知道他跟贺南钦哪里看起来像是关系不错的样子，苏姨是不是眼睛老花，人也跟着糊涂了。 “苏姨，不用跟他说这些，我已经离职了，他不过是前同事而已。” 苏姨哑然：“呀，好端端怎么辞职了，你回来也没跟我们说啊。” “不是什么大事，想休息一段时间。”邱翎收起碗筷，看向一旁，“走吧，我送你下楼。” 贺南钦不买账道：“你先走，我还想听苏姨多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呢。” 邱翎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厚颜无耻，一字一顿咬牙道：“贺、南、钦。” “我在。” “爱走不走。”贺大少爷还真是不客气。 邱翎气急，不再管他，径直往门口的方向走。 贺南钦故意刺激邱翎，那人时常将自己绷得太紧，好似你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仿佛带着一张死气沉沉的面具生活。 他想看邱翎鲜活的模样，哪怕是生气、恼怒。 贺南钦冲着邱翎而来，后者说完毫不拖沓地拉开了门，他没理由再留下，向一旁二老告辞大步关上了门。 出来已是傍晚，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 “站住。” 苏姨不在，邱翎也不再有顾忌：“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贺南钦不答反问：“那你呢，为什么着急要逃离我身边？” 老楼的廊灯昏黄而冷清，在邱翎头顶幽幽地亮着，背着光，姣好的脸庞似隐似现。 “贺南钦，你放过我，好不好？” 放过他。 不要再进入他的视线，不要再动摇他的意志，不要连他最后的体面都剥夺。 贺南钦没有回答，而是缓步走近，诉说自己的困惑：“你苏姨说你念旧情，怎么到了我这儿，偏偏是最薄情。” 邱翎倔强地凝视着贺南钦，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回应对方的视线，对面的那双眼太深邃，如同跌进一片浩瀚的深海，迫使着他沉沦进去。 老楼的灯灵敏度也随之老化，声音不过稍小一些，上方的灯灭了。 幽暗的月光从楼道口穿透进来，仿佛披上了一层蒙雾。 半晌，“有意义吗？”还有人等着你回去。 邱翎不理解贺南钦追来的目的，如果是为了逼问他的真心，他已经得逞，贺南钦到底还想他如何。 “有。”贺南钦肯定道，“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这么多年，你到底念着谁的情。” 邱翎冷笑：“贺总不是都知道了么？还需要我说什么。” 贺南钦理由充分：“不过是猜测而已，我要听你再重复一遍。” 邱翎不想理会，但他不可能跟贺南钦就这样僵持一晚上，眼下最快的办法，是他做出适当的让步。 “我说了你就会走？” 贺南钦难得爽快：“你说了我就走。” “你没说错。”昏黑的空间让邱翎内心有种莫名的安全感，造成趁着夜色的掩护诉说一切，就不会有人知道的错觉。 “我搬进贺家的时候，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我生气了你会哄我，我难过了你会逗我开心，我开心的时候你看起来比我还高兴。” “小时候姜春玉带着我东奔西走，到处依人篱下，我没有家，所以羡慕那些有归宿的人。那时候你包容我，理解我，带我开阔眼界，还教会我很多东西。我从前以为自己多余的、是被遗弃的累赘，你的出现如同一束光，让我看到自己的价值，帮我从泥泞的废墟里拉了出来。” “所以我情不自禁追随你，爱上你，念着你。” “我说完了，贺总还满意么？” 邱翎一股脑全都和盘托出，甚至萌生说快一些好让贺南钦无法听清的念头。 一个愚蠢得不像他的念头。 贺南钦的声音不大，但周遭万籁俱寂，邱翎听得不能更清楚，就像贺南钦也将他的坦白一字不漏听了进去。 贺南钦问他：“所以……为什么要拒绝我？” “贺总。”邱翎无语，“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经订婚的身份？” “我还没有结婚。” “所以呢？”邱翎觉得好笑，这人难不成是要暗示自己可以横刀夺爱？ 他没有抢别人东西的习惯。 “邱翎，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贺总的生活如何，我没兴趣知道，再说，问了又能如何？”他知道贺南钦大抵过的不好，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过得好，如今也不会寄人篱下到了森海。 所以他不敢问，他怕自己知道了会忍不住，忍不住紧紧抱住贺南钦，狠狠倾吐自己这些年的委屈与思念。 邱翎用力握紧了手，似要将那股不甘扼杀在摇篮里。 他们都已做了选择，他们回不去了。 贺南钦需要森海，不是露西娅也会有别人，他亦不愿再做回那个一直等待南哥哥安抚的小羽毛。 他们回不去了。 贺南钦试图激一激邱翎：“你不能为自己考虑一下，争取一回么？” 邱翎想也不想：“我不需要。” 贺南钦不再忍耐：“你明明就想要我，为什么要否认。” 兹拉一下，上方的灯，亮了。 陷入情绪的邱翎不再畏惧光，也不再压抑自己的音量，震吼道：“我没有！” “谁啊？大晚上在楼道里吵吵闹闹的。” 话音刚落，一阵哐啷的开门声。 糟糕！是苏姨。 说时迟那时快，邱翎拽过贺南钦迅速躲到了自家门前的盲区。 他家和苏姨家属于门挨着门的邻居，老房子门前留了进深，紧贴着门的时候，走廊里一眼很难觉察出人影。 但邱翎忘了一件事。 一个仅勉强容纳一人的空间，此时却同时隐藏了他和贺南钦两人，他们不得不靠的极近，呼吸相抵的程度。 邱翎一退再退，一个重心不稳，身后的门，霍然开了。 “诶，奇怪。”隔壁的门彻底打开，苏姨伸出头来左右张望，对着空空如也的楼道，迷惑地自言自语，“人呢？我明明听到有人外头说话啊。” “这层楼拢共就我们和刚下去的小邱，我就说你听错了吧，还不信。”老李在里头埋怨道。 苏姨不敢深想，一边琢磨着一边关上了门：“难道真是我听错了？” 门外的楼道又恢复了寂静。 邱翎的心却无法跟着寂静下来，他在苏姨开门的前一秒，下意识合上了自己的房门。 此刻昏暗的房间里，他跟贺南钦面对面的僵持着。 他家的门为什么没锁？ 邱翎脚一动，碰到一团堆积在门口的东西，他很快意识到是刚才苏姨提前上来，帮他把下午送上门的东西移进门，忘了上锁。 失策了。 邱翎安慰自己，房间里光线暗淡，贺南钦应该不足以发现什么。 “我说完了。”他催促道，“你可以走了。”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贺南钦本就没打算走，何况现下已经进了屋：“邱翎，是你邀请我进来的。” 贺南钦没有说错，如果不是他刚才将人往自家门前拽，何至于造成眼下的局面。 换做是海城的家，邱翎或许态度不会如此强硬，但这个家不行，他不能让贺南钦留在这里，多待一秒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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