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越过前排椅背,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他想泡你。”
第22章 特殊企划 众所周知,装傻可以解决生活中50%以上的困难,包括但不限于假装不懂别有用心人的试探,通过拉低自己智商,将困难扼杀在萌芽状态。 但适用前提是,你得80%确定对方就是那个意思。 所以问题来了。 叶形不知道陆于则到底什么意思。 他正坐在GUtv空置会议室内长条桌的一端,惠良有点感冒,瓮声瓮气地滔滔不绝,主要内容与下下下期《STAGE》台本有关。 他偷偷打了个哈欠。 感情会背叛理智,人类的大脑就是这么神奇,纵使叶形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不要自以为是,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一条危险的思路上飞驰。 小朱的话不断冲击着他的认知,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如果他自己看不清楚的话,那么一位理性第三人的发言就很有借鉴价值。 陆于则想泡他。 “……对剪辑来说,反而比较简单,剧本有什么想法吗?问题设置和……” 他第一次发现惠良的声音这么适合当神游背景音,会议内容没一句进脑子。叶形单手撑着脑袋,冬卉坐在他对面,用手机疯狂打字,与会者集中50%的注意力都算足够尊重,除非被点名,否则无人专心听。 他悄悄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一个和工作无关的人。 经过几十个小时的魂不守舍,他于此时突然接通电路般在头顶亮起小灯泡。 万一陆于则不是想要泡他,而是想搞个陆于则军团,收他当小弟呢。 叶形转着笔,速度飞快。 又或者是什么持续时间特别久的无聊整蛊(P.S.隐藏摄像机我可看见你了!),旨在充分了解小糊仔面对比他红的明星追求(此处存疑)时会是何种表现。 要真是这样,那也太恶心了。 叶形平静地想。 但这类娱乐受众很广,看人出丑是得到欢乐的必备途径之一,搞笑就是这样,建立在偏见和政治不正确之上。 只是时过境迁,伤害对象逐渐变得不一样罢了。 叶形抬手捂住眼睛,施以压力,重重地,纾解头颅深处的疼痛。 或许陆于则故意要让他会错意。这不是没可能。待他真的以为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陆于则会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天真地说,我没那个意思。 银杏树下的谈话仅仅象征着友好、昂贵餐厅的对席而坐只是因为不期而遇、车流中的演技教学更好解释,他们在聊工作,仅此而已。 ……但是。 “……所以我更希望这期节目呈现的效果,在形式上无限接近于一个正式访谈,最严肃最无趣的那种,但是内容要足够荒诞……” 但是,还有掩藏在身后的向日葵花束。 叶形看着他在A4纸上记下的模糊字迹,惠良的声音还在响,可他只觉得疲惫,睡眠缺乏,怎么看都是陆于则的错。 就像小学时的尴尬场景会不断在成年后的每个夜晚重播一样,那些在陆于则身边的小故事骤然在他睡前无比鲜活,让他无法平静。体内激素急上升,细节翻来覆去地重演。 症状接连持续了两个晚上,他在失眠。 褪黑素都不起作用的那种。 叶形下意识地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为了一个男人失眠,说出口总带点桃色意味。单身男青年不可抑制地在深夜辗转反侧,绝对是为了得不到的东西心乱如麻,毕竟寤寐思服的前半句是求之不得。 ……而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叶形一边犯困一边神游,无法预见未来。开会走神和上课开小差的结局其实如出一辙,那就是会被突如其来的知识点击中,措手不及。 “……最后嘉宾方面,接受访谈的一方,我们准备请陆于则。”惠良说。 叶形从昏昏欲睡的下午三点惊醒。 “陆于则?!”他条件反射地开口,不知道哪根神经触发到关键词,被动调高音量,正在用手机办公的冬卉首当其冲地被他吓了一跳。 “对,陆于则,”惠良奇怪地说,不解于他的一惊一乍,“怎么了?” 叶形说不出来,怏怏地闭嘴,“……没怎么。” 他像个糟糕的学生,无言以对,周遭投来好奇的视线。 惠良放过了这个插曲,解释道,“他上次出演的那期效果很好,”制作人适时地在点击量面前表现出宽宏大量,“再请他第二次也正常。” “我记得他说过,对《STAGE》一些特殊企划感兴趣,”导演助理弱弱地举手,“正好这期内容也是比较乱来的那种……” 投影运作着,演示文稿卡在标题页面上,叶形没能找到任何与主题有关的线索。 他光记得一个“访谈形式”。 “你们准备好给陆于则的问题了吗?”冬卉的眼镜反光,看不透表情,惠良抬起手,仿佛她的问题正中红心。 “我们正好讨论到这一点,”他连连点头,“小苏的想法是,只框定一个主题,具体问什么不提前告知。” 叶形感觉有些乱,“小苏是谁?” 惠良转头看他,“我没说吗?”他认真苦恼了一下,“小苏是新来的一个AP——今天没来——这个企划就是他想的。” 又是给新人活用的平台,这类内容曾经大多会请谐星通告咖,偶有idol点缀其中。叶形冷静地说:“那请陆于则会不会太……奢侈。” “这倒不至于,”惠良不以为意,“offer先发出去,实在不行我们还有待定艺人可以顶上。” 叶形深知这类工作一定会有后备选项,一旦A角拒绝或者来不了,plan B能够立刻代替。 “那干脆直接请待定艺人不行吗,”他可疑地接话道,“也不用担心offer被拒。” 话一出口就略显不对,“你怎么肯定他会拒绝,”导演带着一点兴趣偏头,“还是……你觉得《STAGE》配不上陆于则?” 叶形一时失语。 导演没有停止,意有所指地微笑着,“你跨界工作那几天和人家变要好了,立马有点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了啊,”未等叶形回答,他又补充道,“——和男主角。” 他好像在暗示什么,空气一片安静。 ……哈? 叶形愣了一下。 这个瞬间,有千百种疑惑汇聚在喉头,等着一个接一个吐露出来。八卦传播速度非常快,谣言每45分钟更新一次,他有充分理由相信,《心跳过速》剧组生产销售了一些小道消息。 “不过我也认为陆于则不会来,”冬卉突然开口道,“未必是他本人不肯,而是星都会拒绝。” 叶形松了口气,偷偷环顾四周,众人都迫不及待地将注意力放在冬卉身上。 “上次陆于则来,是为了宣传GUtv的新剧,如果这次还让他来,你用什么理由?”她将眼镜取下,规整地收好,置于桌面,“‘上次效果很好’这种理由,只能吸引到靠综艺吃饭的谐星、底层偶像和通告咖,不能用在他这种演员身上。” 惠良想了想,从表情上来看被她说服了。他深思熟路半天,“宣传《心跳过速》?”制作人瞥了叶形一眼,后者迅速挺直,生怕再次被抓到摸鱼。 “《心跳过速》本身还没拍完,什么时候上还不一定呢,”冬卉坦然地说,“现在宣传没有意义。” 惠良沉吟片刻,再开口时,叶形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了不起的伟论了。 “……但我就是觉得陆于则效果不错,很适合这一期啊,”也许是制作人的任性,他无意识地按动着手中圆珠笔,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你看,我们先设置一个主题——比如说,‘我的童年’。” 叶形绷紧嘴角线条,以免不由自主地吐槽出声。 惠良把他面前的纸张反面,打印内容旁还有很多手写字迹,“嘉宾只需要围绕这个话题随便说些假话就行——听上去就假的、微妙半真半假的和听起来很真实的假话都行。” “比如‘我十岁那年在高速公路收费站看见有人骑牛通过ETC’?”剧本作家靠在椅背上竖起一根手指。 “只在收费站看见有人骑牛那就是半真半假,”惠良评价道,“但通过ETC听上去就假。” “哦!那‘我小学一年级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数据重构师’。”副导演莫名积极起来。 “有玩梗的嫌疑,听上去很假,”惠良转头,指向角落里的导演助理,“你呢?” 小姑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呃,我,我小班的时候爸妈离婚了。” 剧本作家一脸震惊,“真的呀?” 小姑娘腼腆地挠挠后颈,“假的,他俩现在出门还手牵手。” 惠良莫名兴奋起来,他的最后指向叶形。 “你呢。”制作人的眼睛闪烁着,充满热情,被笔尖正对人张了张口。 “我——”气氛和节奏让他不能慢悠悠地思考,叶形脱口而出,“我从小就想在舞台上……” “不对。” 惠良提高音量比了个叉,让说话人吓了一跳。 环节结束。 叶形有些僵硬,脑子转速渐缓,他在心里重置场景。惠良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目光变得很柔和。 “你要说假话,叶形,”他笑了笑,重申道,“这个企划的主旨是说假话。” 叶形反应了一秒,眉心蹙起。 他不小心把真实的童年梦想宣之于口,一丝羞耻席卷身心。 “所以,你们看,不是很有趣吗?”惠良咧开嘴,向其他人笑得十分有感染力,“请陆于则这种稍微摸不透的人来说瞎话,没准最后能像叶形那样爆出什么猛料喔?” 叶形耳朵发烫。 导演双手抱胸,耸了耸肩,“虽然我对于‘有趣’的评价持保留态度,”他冷静的语气与惠良形成对比,“但确实,如果给嘉宾预置一个‘只能撒谎’的前提,没准最后真的能借着掩护说出点什么。” “而且,观众是全知视角,”惠良打了个响指,“在知道听见的都是谎言的同时,还有遐想空间——他真的在说谎吗?难道是确有其事?” 冬卉笑着摇了摇头,“可我还是怀疑星都不会放陆于则来。” 又回到前一个话题,惠良笑了。 “那我不管,”他大手一挥,像是已经完成全部工作,“先把offer发出去再说。”
第23章 主场作战,战无不胜……? Yuki不常来到现场。 对外她一般宣称,《STAGE》的工作人员们非常专业,她手下的两个艺人冬卉和叶形被照顾得特别好,加上这俩人也很让她省心,所以仅针对此节目而言,根本不需要经纪人在场。 对内……对内还用冠冕堂皇地找借口吗?这么个小节目,能出幺蛾子就有鬼了,每期都来无异于浪费时间。浪费普通人的时间都尚且等于谋财害命,那么浪费一个经纪人的时间便更加罪无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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