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好的呀。”他说完,朝燕惊秋摆摆手,坐进了车里。 燕惊秋把茶罐扔在地上,一脚踩扁了。 * 元旦假期,燕惊秋照常去店里,处理堆积的手表单子。 他给梁鹤洲发去的消息通通没有收到回复,心急如焚地熬过三天,总算到了拳击馆开店的日子。 他一大早就赶过去,一口气充了五年的会员,在店员震惊的目光中指明要梁鹤洲做陪练。 店员告诉他今天梁鹤洲下午才会过来,他没有走,就坐在一边等,午饭也没有吃,一直到下午两点,终于看见梁鹤洲背着包进门。 他迎上去,把会员卡举着给梁鹤洲看,说:“现在你是我的陪练了,你教我打拳。” 梁鹤洲皱着眉,按下他的手,“你打不了,退了。” “我可以。” “回去。” “我不,我是这里的顾客,你不能赶我。” 他说着,拉住梁鹤洲走进更衣室,换好衣服,戴上从店员那儿拿到的新手套。 “走吧,你教我,我就会了,我学得很快。” 梁鹤洲来不及拦他,他已经小跑着出去了,只能换好衣服跟上去,在外面的沙袋旁找到了他。 燕惊秋用手轻轻锤了几下沙袋,问:“先学什么?” 梁鹤洲看着他那细瘦的胳膊和盈盈一握的腰,担心他要是用些力气打沙袋,说不定手臂又要骨折一次,刚想再次开口拒绝,店里的经理走过来,暗示燕惊秋是大顾客,要他好好地教。 他看着燕惊秋手臂上的伤疤,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只好妥协。 两人先热了身,还没真正开始,燕惊秋就气喘吁吁,弯着腰,手臂撑在膝盖上,头晕眼花,但他不想被梁鹤洲赶走,咬牙强撑着。 梁鹤洲先教他站姿,又教他手臂该怎么放,让他试着挥一挥拳。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学着出拳,不想脚下没站稳,往后倒时一下子泄了力气,眼前黑了片刻,意识有一会儿的断片,再一睁眼,已经躺在更衣室的长椅上。 他坐起身,捂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恍恍惚惚的,看见站在一边换衣服的梁鹤洲。 “我头疼,鹤洲。” 梁鹤洲拿着一管挫伤软膏走过来,让他抬起手臂,挤了一点药膏涂在他擦伤的手肘上,说:“说了打不了,非得摔一跤。” “嘶……疼。” “下次别来了,把卡退掉。” “不行。” 梁鹤洲没搭理他,涂完药又转过身去,从柜子里拿出燕惊秋的外套和衣服。 “穿上,我送你回去。” 燕惊秋磨磨蹭蹭换好衣服,看见梁鹤洲站在一边摆弄手机,走过去抱住了他。 梁鹤洲没有拒绝,眼睛扔盯着手机屏幕,另一手去摸他的后脑勺,轻轻用指腹摁了摁肿起来的包,又抹掉了他额角的汗。 燕惊秋忽然觉得非常安心,疲倦一瞬间涌了上来,枕在他肩头打着哈欠,意识模糊之间,忽然听见梁鹤洲问道:“你看见我的牙刷了吗?” 他猛然清醒过来,想起放在家里卫生间的牙刷,心虚地说:“没、没有,不知道,不是我拿的……” “嗯?”梁鹤洲漫不经心,声音低沉,“是吗。” 他听得耳朵发麻,脸颊烧红,和梁鹤洲对视一眼,随即把目光垂在他的嘴唇上。 “我买一个新的给你。” 他说着,指尖碰上梁鹤洲的唇角,用力摁了一下,边缘滑进里面,沾上了潮润的唾液。 他突然想起来上一回程庭南动手打了梁鹤洲,他的嘴角裂开来,还流了些血,但自己甚至没有问一句疼不疼,只顾着盘问他分手时的事情。 他抿了抿唇,轻声问:“鹤洲,上回庭南弄的伤,什么时候好的?” “不记得了。” “……很疼吗?” 梁鹤洲没应声,垂下眼来看着他。 燕惊秋贴近他,想要吻他的嘴角。梁鹤洲一动不动,似乎是默许了,可就在两人要触碰到的当刻,梁鹤洲偏过了头。 “走吧,我还有事。”他冷冷淡淡,先一步走出了更衣室。
第35章 爱河 燕惊秋感觉梁鹤洲在躲他,一周去七次拳击馆,次次碰不到他的人,不是没有来就是已经下班。 这一周周五,傍晚关了店,他再次找过去,被告知梁鹤洲刚才匆忙走了,并且请了半个月的假。 “什么?他为什么要请假?” “他没有说,我们也不清楚,我给您换个陪练怎么样?不比他差。” 燕惊秋皱着眉摇头,“我不要,我就要他。” 他拿出手机给梁鹤洲打电话,一连拨了好几个过去,都没有接通,心里压着火气,对店员说:“喂,你打个电话给他,让他过来。” 店员神色为难,“先生,这……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燕惊秋气得眼红,差点和店员吵起来,动静引来了经理,经理见他是上回充值会员的大客户,朝他谄媚地笑。 “别动气,您有什么要求跟我说。” “我要见梁鹤洲,你现在把他叫过来。” 经理连连应下,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听不清说了什么,但他回来时告诉燕惊秋,梁鹤洲马上就会过来。 燕惊秋便坐在一边等,想着既然是“马上”,十多分钟怎么也该来了,可等了一两个小时都没见到人。 他又去经理那儿发了顿牢骚,经理敷衍地说会让更好的人陪他,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他气冲冲地离开了,在旁边的咖啡店坐着继续等,这一等就等到店里打烊,服务生客客气气把他请了出去。 他站在马路边,怒火已经消了,心里只剩焦躁和不安,担心梁鹤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许在路上遇到了车祸,或许又被债主缠上。 那些不好的念头,像捕猎的老鹰在头顶盘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俯冲下来。 他来来回回地踱步,一遍遍打打电话过去,打到第五个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的手机铃声,一回头,梁鹤洲正慢慢走过来,离他不远的地方停着迈巴赫,宋寒清的那一辆,车灯亮着。 燕惊秋松了口气,迎上去,说:“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梁鹤洲拿出手机,掐断还在响着的铃声,靠在路灯上,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不回家?这么冷。” “你说你马上就会来,我当然要等。”燕惊秋走近,把手掌搭在他臂弯,见他不拒绝,又把头靠在他肩上。 他闻到梁鹤洲身上很浓重的消毒水味。 梁鹤洲一动不动,风吹得燕惊秋的发丝拂到他脸上,有一两根刺到眼睛,他也没把手拿出来,雕塑一样站着。 “找我干什么。”他问。 燕惊秋瞄了一眼那辆迈巴赫,干脆搂住他的脖子,说:“没什么啊,就是很想见你,你是不是在躲我?” 梁鹤洲沉默很久,直到远处疾驰而来一辆车子,才动了一下,侧身挡住随之而来的风,把燕惊秋半护在怀里。 “今天我妈呼吸衰竭进抢救室了,现在在ICU,我不是在躲你,也不是故意不接你的电话,我真的有事。”他的声音被那股风带着,飘飘渺渺,一下子就飞走。 燕惊秋一愣,从他怀里退出来,看着他的眼睛。 他很累,眉宇间尽是倦怠,眼睛半阖,眼白上有血丝,下眼睑晕着一片红。 “鹤洲,我、我不知道……那现在阿姨怎么样了?” “明天或者后天,应该能回普通病房。” 梁鹤洲揉了把脸,深吸一口气,表情放松了些,又说:“你让经理给我打电话?” 燕惊秋低着头,抓着他的衣摆,像害怕惩罚的犯错小孩。 “嗯……我以为……我真的不知道。” 梁鹤洲抬手撩起他凌乱的碎发别在他耳后,语气柔和地说:“小秋,我的生活里不止有你,还有别人,还有工作,其他朋友,你明白吗?你不能指望我每时每刻都围着你转,我也做不到你想见我我就立刻出现在你面前。不是所有事情都关于你,你明白吗?” 燕惊秋惶然看着他,紧了紧抓着他衣摆的手,并不答话。 梁鹤洲似乎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心思,捏了捏眉心,说:“走吧,送你回去。” 他先转身,顿了顿脚步又回过头来,“我被辞退了,不会再来这里了,你也别再过来等了。” “什么?”燕惊秋错愕地喊,“为什么?” “因为我没能‘马上’来见你?”梁鹤洲语调上扬,是问句的口气,他把“马上”两个字咬得很重。 “是、是你们经理……” “嗯,他说我来不了,就不用再来,我真的来不了,我妈在抢救室。” “鹤洲,我没有让你们经理那么说,我……我……” 燕惊秋心慌意乱,他想要梁鹤洲责备他,朝他大吼大叫发一通脾气,或者打他一拳也好,他害怕见到这么平静的梁鹤洲,总觉得从现在开始,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做了怎样大错特错的事情,梁鹤洲都已经不会在意。 “我知道,”梁鹤洲看着他,眼神古井无波,“我知道你没有。” 他说完,转身往车那边走,燕惊秋跌跌撞撞跟上去,来到近前,梁鹤洲为他打开车门,等他坐进去,自己才跟着上车。 开车的是宋寒清,他问燕惊秋住在哪儿,燕惊秋不说话,车里只听到细小的抽泣声。他看了一眼梁鹤洲,梁鹤洲没什么表情,把一盒纸巾递到后座,淡淡说了公寓的地址。 车子在公寓前停下,燕惊秋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拉着梁鹤洲的衣服,说:“我明天去医院看阿姨。” “不用了,她见到你要生气。” “鹤洲……” “就这样吧。”他挥开燕惊秋的手,车子便扬长而去,眨眼间消失在视线里。 燕惊秋失魂落魄,一夜没有合眼,脑海里反复出现梁鹤洲推开他的画面,在公寓前道别说那几句话的时候,梁鹤洲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他没去店里上班,去商场买了一大堆补品,想着先前在医院见到裴素丽,她气成那副样子,确实还是别去为好,打电话叫来了程庭南。 两人坐在商场的咖啡厅,程庭南一眼看出他不对劲,他捧着杯子的手直发颤,滚烫的咖啡溅到手上都没有觉察。 “小秋,你这段时间都没去医院吧?” 燕惊秋浑浑噩噩地点头,把脚边几个购物袋推过去,说:“庭南,你那个学弟,那个医生,关……什么的,他还是鹤洲妈妈的主治医师吗?” “不是了,换了。” “那也没关系,可以帮忙,你把这些给他,让他送给鹤洲妈妈,行吗?别说是我买的。” 程庭南抽了纸巾按在他手上,他如梦方醒,叫了一声说“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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