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而狭窄的石子路上因为雨水变得泥泞,在踩到一团积水时他吐出一句脏话,他讨厌鞋子被打湿的感觉。那种濡湿感让他想起以前在南安普顿时训练的日子。怀里揣着把手枪,他的身形有些佝偻,从侧面看像一只虾。 远处的人影开始清晰,来人从一栋灰黑色的公寓侧门中走出来,朝他点了点头。 “怎么样?”那人目光灼灼的,让他悻悻地低下了头。 “没成!”他有些懊恼地说:“是夏佐·里尔克,还好我眼尖。妈的,欣策的那小子一路跟着我,还想着做完了这笔顺带把他给干掉的。” 他又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那个里尔克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了?” “我想不会。”男人略微有些失望:“事情有些难办了,你们需要武器,戴纳,我目前没办法帮你们弄。” 男人沉默片刻说:“先去见你们队长吧。” 戴纳吸了吸鼻子,有些心虚:“这下全搞砸了,那个水管工我也做不下去了。反正那地儿都炸了,再去那边转悠只会暴露我自己。” “别说丧气话!”男人拍了拍他的背。 戴纳跟着他走进公寓深处,转身顺着一道石梯走入了地下室。地下室亮着一盏孱弱的灯,那光芒简直暗淡得可怜,勉强能让他看到个人影。那是他隐匿在黑暗中的队长,他不敢朝那看,即使他知道他看不清他。戴纳扯了扯嘴角,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所以说,是夏佐·里尔克?” 队长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戴纳直点头:“是的!我肯定就是他!我可是阻击手出身,眼睛好得很。他那张脸我实在太熟悉了,尽管他躲在门帘后,就那一闪而过的眼睛我就知道是他,更何况他后面还追了出来……” “你开枪了?” “开了。”戴纳更加心虚了。 “击中了没?”队长声音浅浅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戴纳抬眼看了看他:“我也没想打中他。”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笑,带着点轻蔑无奈,还有责备以及宠溺,“戴纳,戴纳,我的好戴纳……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对夏佐·里尔克开枪,为什么不听?如果开枪了,那你就应该把他带到我面前来——不是吗?” 戴纳涨红了脸:“我很抱歉,队长。” 又是一声轻笑。 “你得向我们的朋友学习学习开枪,而不仅仅是修水管的技术。” 黑暗中的那道锋锐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是吧,戴纳还需要学习,你愿意教教他吗?我的朋友。” “乐意至极。”男人笑得真诚。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戴纳皱眉:“弄不到武器了,队员们也只能闲着。” “那也得问我们的朋友了。”队长依旧笑着看向男人。 男人耸肩,看向了戴纳,笑着说—— “小戴纳,看来你得跟我学学怎么用苏联枪了。” ---- PS:奥托·施尼温德上将,现任西部海军司令。吕特晏斯上将为上一任。
第59章 Chapter 59 === 埃里希在西线舰队司令部做了简单的汇报后就径直来到了布勒斯特,在这里停靠着他的第四驱逐舰舰队。在巡视完舰队后,他第一时间见到了安德里亚斯。 “我一直挂念着你的伤势,安。”埃里希笑着看向好友。安德里亚斯递给他一根雪茄,两人陷在指挥室的皮沙发中,惬意地吞云吐雾起来。 “埃尔,你还是那么喜欢操心。”安德里亚斯语气欢快:“西蒙妮最近还好吗?” “她……还是老样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埃里希瑟然一笑,满是无奈。“医生也没办法,主要是心病,安。” 安德里亚斯向他投出一个宽慰的目光,他不好继续过问。 “你似乎心情很好?”埃里希打量着上校:“发生什么好事儿了吗?我想肯定是因为某个少校。” 安德里亚斯脸色微红,笑着吐出一口烟雾:“埃尔,我现在才明白,如果你想要拥有一只鸟儿,就得先放他走。他如果还会回来,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那他回来了吗?” 安德里亚斯耸肩:“但愿。” 他想起前不久诺伊曼给他的一封密报,笑意简直掩饰不住。 “但埃尔,你为什么拒绝见威廉呢?人总是见一面少一面的。”埃里希眼眸低垂,淡笑:“人类是很奇怪的,有时候为了弥补一个遗憾可以绝境逢生。我想那大概能让他在天上多小心一些。死了,可就见不到我了。” “埃尔......” “他总是那么冲动,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埃里希无奈浅笑,灰蓝色的眸子里溢满了缱绻柔和的光。 安德里亚斯看着他,想起了当日威廉所说的话。他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埃尔,那你喜欢威廉吗?” 埃里希惊讶抬头,目光些许晃动。他张了张嘴,却最终落在一道苦笑上,“喜不喜欢都没有意义,安,我不能对不起西蒙妮。我不能放弃她.....不然她太可怜了,我的西妮。” “你这是怜悯,亲爱的埃尔,西妮要的不是你的怜悯。” “她要的也不是我的爱。”埃里希饶有意味看了他一眼:“安,你不知道吗?对,你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只有威廉知道,他和西妮是好朋友。安,西妮爱从来的不是我,她的心早就死在了波兰,死在了1939年的那个寒冷的冬夜。” “可是......我怎么能离开她?威廉还活着,而那个上尉却永远死了。听说他中弹后没有一个人救他,他的身体被祖国的装甲车撵成了两半,尸骨无存.....从那天起西妮就开始生病,就像迫不及待要去死一样。我知道她活不下去了,她是个好姑娘,好妻子。我能给她的只有陪伴了......” 埃里希眼角闪烁泪光,这些话他在心里憋了很久。此次回德国在看到西蒙妮的第一眼他的心都快碎了。他能看到死神抓住了西蒙妮的裙边。 安德里亚斯有些难以置信,他花了一段时间来整理自己的神色,随即宽慰地拍了拍埃里希的肩。 “可是,为什么没人救他呢?这种事不该发生的。” “是啊,这怎么可能发生。”埃里希苦笑:“他是可怜的乌利亚,而罗曼——西妮的哥哥,就是杀死乌利亚的约押,而我则被迫成为了大卫王。我唯一庆幸的是西妮没恨我,不,说不定她也在恨我,但她是个好女孩,她总是那么温柔,就像湖水。” 埃里希从口袋里掏出那根十字架项链:“即使如此,她还是想着兄长能够好好活下去。那个毁了她一生幸福的人。” 安德里亚斯盯着那根项链,不禁出神。良久,他移动目光,落在了埃里希那张沉静如海的面庞上。 “抱歉,埃尔。” “嗯?”埃里希有些讶异地看向安德里亚斯。 “我发现从前的我是那么自私,埃尔,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你。我的朋友,请原谅我。” 安德里亚斯目光真挚,轻抿嘴唇的样子让埃里希笑了出来。 “我亲爱的安,你真的变了。看来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如果莱斯顿看到了你现在的样子,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 “埃尔,我希望你也能开心。尽管在战争中这总是奢望。” 两人相视一笑,就像回到了少年时期。埃里希眼眸微转,面露狡黠。 “别忘了......” “我记着呢!” 安德里亚斯打断他直接朝他扔了个东西,埃里希一把抓住,发现是柄明晃晃的钥匙。 “最新款,埃尔,比你的黑石号高级多了!” “还是我们的欣策上校有钱。” 安德里亚斯耸肩:“毕竟我无家可养,还有,我家那只小鸟可比我有钱的多。” —— 巴黎,夏佐拿着达尔科的照片询问了爆炸周围的公寓住户,然后得到了一致的否认。达尔科不是那个所谓的“里维斯先生”。尽管如此,夏佐总觉得内心不安。 这么多职业,为什么偏偏是水管工。他又不能直接去问达尔科,“穿甲”行动之前他们必须得保持极高程度的彼此信任。他可不想再被他们说跟德国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迟早会被军情六处给干掉的。 夏佐懊恼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咚的一声,石子落到桥下的塞纳河中,一圈波纹荡开。他盯着那圈散开的涟漪,突然烦躁地趴在了栏杆上。 “啊啊啊!!该死该死该死!!可恶可恶可恶!” “别想了,别想了!不,也只能想想了!反正也见不到了!” 五个月,五个月没见到他的上校了,夏佐简直觉得自己快要发疯。当初自己怎么那么决绝地就离开,怎么做到的?现在他都有些佩服起自己来了。 那双浓雾中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天啊!夏佐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爆炸了! “安尔......我好想念你啊安尔.....” 呢喃过后,他又像是瞬间清醒,直起身子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像个思春的小女孩一样。不过,他真的好想他,好想好想。 他转了个身,软软地背靠在栏杆上,眯起眼睛仰头看天。灰蓝色中带点黄,阴沉沉的,一点也不好看。一排大雁飞过了,夏佐想,如果是安德里亚斯的话,一枪就能打下来一个吧。自己就做不到。 唔,浮尼岛,那时安德里亚斯就给他打鸟烤了吃.....好想回浮尼岛.....他抬着头,笑得像个傻子。 “你没事儿吧少校!” 夏佐猛地回神,看向面前停下来的黑色专车。醒目的红色万字旗和约阿希姆戏谑的笑容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嘴角勾了勾:“好得很呢派普队长!” “少校可得小心点儿了,这样抬着头被人用枪蹦了都不知道是谁。你得知道保护制度只针对帝国军人。” 约阿希姆笑得开心,夏佐朝他半拉开白帘车窗里瞥了瞥,看到黑着张脸似乎在极力保持镇静的诺伊曼。 夏佐咧开嘴笑了笑:“我可是帝国的朋友,你们也照顾照顾我嘛。” “那得看我们的友情有多深了,亲爱的少校。” “深得很,要是您车上还有座位,我真想挤进来和您一起共用晚餐。派普队长,我知道巴黎最好的酒庄。” 约阿希姆笑容变得礼貌:“总会有机会的,少校。”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不知道上帝刮了阵什么风,刮来了一辆黑色高级意大利产轿车,刮来了一袭盛装打扮的安娜·赖伐尔。 “哦,我亲爱的少校!”安娜踩着镶满水晶的高跟鞋穿着丝绒长裙踩着欢快的步子扑到夏佐的怀里,蹭了两下之后才看到车中的约阿希姆。 她眨着那双亮晶晶的宝石明眸,盯着他。 “您真帅!”安娜瞬间将自己从夏佐身上摘了下来,扑向车窗,一手伸进去就将白帘刷的一下拉开:“您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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