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不会说的。”娟儿垂了垂眼睑,“那我先走了。” “诶诶诶,再等等。”王哲又想起了什么人。 “那个,卫封焉,就你们西门大混,他最近怎么样?”提到卫封焉,王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相当阴阳怪气的笑。昏暗的出租车内,他的脸看上去丑陋可怖。 “......我不知道。”娟儿低眉顺眼的。 “行吧,再见。”王哲挥了挥手,“有空再会。” 王哲是娟儿的小学同学,两人关系并不熟。后来王哲偶然得知娟儿是“商品”,两人发生了关系之后,也仍旧保持着远远的距离。 娟儿感觉得到,相比小学那时候,现在的王哲浑身阴森,不应该接近。但王哲出手很大方,今晚就给了整一千。光这一点,娟儿就不敢和王哲断了联系。 回家之后,见钱春喜还没回来,娟儿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自己藏了三百块钱,然后把剩下的七百块压在床头柜上。她回到客厅,拿出课本,在昏沉的灯光下看起来。 苏城,她跟朱可希说好了,她一定要去的。 可满怀希冀的她没想到,就是这从有钱男孩那得来的一千块钱,让她接下来的人生彻彻底底进入黑暗,她心底那微弱探出头的细芽,再次被生生碾碎。 - 白天,卫封焉正在兆华京家里温书,学校忽然给他发来了消息,让他过去一趟,有个流程要他自己拿着身份证过去确认一下。 卫封焉跟兆华京讲了一声,就去了西门职高。 事情办完,卫封焉从政教处里出来。他刚打开门,就有一个人直愣愣地往里冲。 来人满脸不耐,浑身阴沉。他见有人挡道,正想大骂,一抬头,却收起了声音。甚至,那满面阴沉的人,看着卫封焉之后,就吃吃地笑起来。 “卫封焉,好久不见。”王哲拎着一个名牌书包,笑容邪气地看着卫封焉。 卫封焉本没注意这人是谁,面色如常地想转弯让道,听见这声音,顿时浑身一僵。下一瞬,他转过头,目光炯炯地正视着那人,绽放出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 “王哲,好久不见。” 他,就是当年把卫封焉中考志愿改掉的人。 饶是父母那样对卫封焉,他也未曾真心恨过他们,只是厌烦无力,想要避开。而卫封焉对于王哲,则是赤裸裸的憎恨,那种曾经每天都想要把王哲千刀万剐的恨意。 “听说你在西门职高混得不错,可惜,这学期我也要转学来这里读书,你没办法继续嚣张了。”王哲抬手掸了掸卫封焉肩膀上的细小绒毛,轻笑。 卫封焉抬手理了理自己的羽绒服帽子。他慢条斯理的,也不生气,对王哲淡淡地笑着:“那就恭候大驾了。” 王哲紧盯着卫封焉的脸,没能从上面看出自己曾经熟悉的冷漠、不耐烦,甚至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都没有。在心里哼笑一声,王哲偏过身走进政教处,他身后一个保镖样的男人赶紧跟上去。 有趣。王哲在心底冷嗤。 卫封焉把脸上挂着的笑容全部扯掉,森森的眼光割着面前的楼梯柱子。他没有直接回饮水街,转身去了西门职高的天台。
第94章 102.守卫 对于一个成绩优秀的普通中学生来说,剥夺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全部的学习成绩都抹掉意义。因为他一无所有,只有“学习成绩”能作为衡量他价值的直观数据。 让他的成绩失去意义,让他进入他曾经不耻、也从未多看一眼的职业技术高中,足够他的人生被划上无法擦去的黑色刻痕。 然而,这样纯粹的恶意如同那纯粹的爱意一样,都是很稀有的。成年人被利害关系纠缠,往往难以爆发出这样满当当的恶意。故此,纯粹的恶往往生在纯粹的土壤里。于是,校园暴力成为一个相当特殊的黑色问题。 特别是中学生,处于青春期的那帮孩子。他们已经具有了模仿成年人的能力,却并不具备成熟稳定的三观。他们敢于肆无忌惮地挥刀,搏斗,也敢于阴险狡诈地暗算,谋害。 西门职高的天台顶楼吹着徐徐的风,今天是个春和日丽的好天气。 由于见到王哲之后心情特别烦躁,卫封焉直接上了顶楼。阳光很轻柔,卫封焉四处走了一圈。 顶楼一片宽阔,只有中间立着一个小小的平顶天台屋,屋上有扇门和下面通着。门口还有一组破旧的桌椅,大概是有谁无聊来这边耍,位洞里还有烟蒂。 踩着那张歪歪斜斜的桌子,卫封焉熟门熟路地翻身到了天台屋上面。他跳进去,果然看到一卷干巴巴的破草席,风吹日晒得要散掉。 屋顶的边缘挺高,卫封焉在破草席上一躺下来,好像整个人被淹没在了这四四方方的小空间里,只有头顶那一片呈着淡淡云朵的蓝天。 他高一刚进校的时候,惹是生非,被一个当时的高三大佬约谈。大佬带他来了这里,两人一起坐在草席上吃了顿便当。 草席是大佬扔在那儿的旧物,大佬毕业之后当然不会专程过来拿。于是就便宜了卫封焉,后来苦闷烦躁的日子,他也曾无数次在这里躺着,看着徐徐飘过的云。 遇到兆华京之后的那些日子,卫封焉已经很久没来这里。现在再一次躺下的时候,身体好像能再次回忆起高一那会儿,心里对王哲的怨恨与愤怒。那一年,满腔的怒火在他心里熊熊燃烧,烧完之后,给他留了一地绝望的灰烬。 后来,他终于接受了自己要在西门职高待三年的现实,但并不愿意就这么跪着走下去。他默默自学普高的课程,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自己仍不屈服的心。 现在,在卫封焉准备着要自己高考,试图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时候,王哲又出现了。 “妈的。” 越想越恶心,卫封焉从旁边书包里抽出水杯,大喝了一口,又叹着气躺了下来。 在这里躺着看天空看了好半天,卫封焉终于恢复了冷静。他打算再躺一会儿就回去,至少要赶回去和兆华京吃午饭。就在这时,下面传来了推推搡搡的声音。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喊着什么“快点快点”“赶紧的,锁门”“别乱动,贱人”。 卫封焉皱了皱眉,仔细听着动静。 微风舒畅的楼顶天台,鲁丹一头长发被吹得四散飞扬。她走到天台边缘,故意摆出一番吊儿郎当的样子,斜斜地站在那儿。其实她本来是想靠着边沿的,但是这天台边沿只有一米高不到,靠着太危险了。 “丹姐,好了。”底下一个跟班小米终于把手里的女生拖到鲁丹跟前,气喘吁吁地扶着腰。 另一个跟班小梁把女生的脚跟往地上随便一砸,不屑地拍了拍手。“这他妈的小贱人,死沉!” “辛苦你们俩了。”作为大姐头的鲁丹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两张五十分别递给小米和小梁。 小梁也不推拒,笑着收了。小米低头接过。 而被她们拖到天台边缘、手脚被校服外套捆着的女生,正是娟儿。 娟儿体态狼狈,像虾米一样弓着瘦弱的腰,正挣扎地扭动着自己被绑住的手。她的嘴巴被塞了一团试卷,不断有口水流下来。 “让她说话。”鲁丹抬了抬手。 小梁立马殷勤地凑上去,翘起两根手指,捻着试卷纸,把纸团扯了出来。 能说话之后,娟儿却没有开口。她喘着气,默默低下头,挣着自己被绑住的手。 鲁丹斜视着娟儿,头发被风吹得持续飘扬。她倒真是人如其名,虽然皮肤黝黑像“卤蛋”,可是五官却生得姣好像“牡丹”。 “钱娟,咱们好歹同学一场。我问你话,你就说。只要你老实承认,我不为难你。” 娟儿没有说话,但渐渐停止了挣扎。她躺在地上,木木地看着前方爬过一只小小的蚂蚁。 “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我男朋友王哲约过炮?”鲁丹挑了挑眉,精致的妆容更衬托出她的冷艳。 娟儿沉默了好一会儿。在鲁丹不耐烦、想要做出其它动作的时候,娟儿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丹姐,她点头了。”小米喏喏地说。 得到肯定回答,鲁丹的神色顿时一冷。她哼了一声,穿着皮革靴的脚抬起来,踩上娟儿的手臂。 “就知道,你他妈个贱人。”鲁丹尖锐着骂了一声,又问:“你们约过几次?” 娟儿垂了垂眼睑,低声说:“五六次。我很缺钱......” “啪!”跟班小梁狠厉的一巴掌,直接把娟儿的脸拍到一边。“贱人!才读高中就知道故意勾引别人男朋友了!还五六次!” 鲁丹冷冷地看着娟儿,从自己钱包里拿出一叠纸币撒在娟儿脸上。她像下判决一样森寒道:“打。” 一声令下,身材高大的小梁立马扑了上去,她一边狠狠地抽着娟儿,一边把鲁丹丢下的钱塞到自己兜里。旁边的小米比较胆小,但也跟了上去,往娟儿的身上踢踢踹踹。 暴打了约莫五分钟,鲁丹挥了挥手,让跟班们停下。 “钱娟,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惩罚你呢?”鲁丹说着,抬起脚,厚重的鞋底往娟儿上身走。 娟儿惊惧地缩了缩身体,虚弱地说:“你们打吧。我......我活该。” “哟,活该?那老娘活该被绿是吧!”鲁丹一脚踩了下去。 娟儿痛得缩成一团,犹如在母腹中的模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妈在男厕所里干嘛。”鲁丹不屑地收回脚,“小米的男朋友曾经就是你的客人,小米还没胆子找你算账呢。” 说着,鲁丹转头看了看外面,距离最后一节课下课还早着。 “但是,你敢绿到老娘头上,就别怪老娘教训你了。”鲁丹转过身,示意两个跟班把钱娟的捆绑松开。 钱娟踉踉跄跄地被拉到天台边缘,小梁死死地用脚踩住钱娟的腿,小米松松垮垮地拉住钱娟的手。 “钱娟,很快就要下课了。” 鲁丹抚了抚自己手腕上十几万的名表, “只要你对着整个楼下大喊三声:高二(9)班的钱娟,就是那个在厕所里勾引男人的婊子!只要你喊,我就放过你,行不行?” 鲁丹笑盈盈地凑近钱娟的脸,尖尖的手指甲在钱娟脸上划着,让钱娟不禁生出一阵惊悚。 “如果你不喊,我就把你推下去,好不好?你看这天台边缘,这么矮,谁不小心掉下去死掉了,也是正常的嘛。” 这森冷的话让钱娟有些崩溃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鲁丹 “我真的那么可恶吗?你就想让我去死?”钱娟蹙起眉,望着鲁丹喃喃道,“那些男人如果不愿意,我又怎么会成功......怎么能全部都堆到我身上,我也是受害者啊......” “什么?”一边的小梁不可置信地说:“你一个婊子,还自称受害者?婊子没有辩解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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