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岳父放心,我这人一向深情专一,这辈子就只要连岁一个,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爱他,日日疼他,让他享尽这世间的福。” 话里有话的时纵说到这里,突然大笑出声,“就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承受我——猛烈的爱意了。”他故意加重那几个字的音调。 “禁止喧哗!”一旁的民警严肃提醒。 时纵忍着笑意,朝民警微微点头,“抱歉啊警察同志,太久没见到亲人了,一时没控制住激动的情绪。抱歉抱歉…” “我跪下,你会放过岁岁吗?”连衡一直低垂着头,沙哑的嗓音开始颤抖起来。 看着他满头白发了还这么天真,时纵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似的,憋笑道,“当然——不会。” 连衡抬眸,目光狠狠地剜着时纵,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不过,你要是不跪,”时纵欺身,对上他凶狠的目光,笑着低语,“我操.死他。” 连衡紧握着电话的手缓缓松开,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然后起身,隔着墙壁朝时纵跪了下去。 “磕头。”时纵收起笑意,冷冷地命令。 连衡一口气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拿起电话,“关于你父亲,真的对不起。可岁岁他…” “闭嘴!” “别伤害他…” 时纵笑意邪肆,“那你可要失望了。我这人,一向言而无信。” 说完他就扔下电话,扬长而去。 他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连衡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岳父,你也好好尝尝,提心吊胆地活着,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儿。以后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对你来说都将是痛苦的煎熬。 ——别说对不起,你得跟我承受一样的痛,才算道歉。 * 回到别墅的时纵,因为大仇得报的快.感,心情愉悦极了。他叼着烟上楼,却没有找到连岁。于是开始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搜寻着那个娇弱纤瘦的身影。 这两个月来,连岁的生活很规律,一开始时纵还对他有诸多限制,后来见他仿佛忘掉了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而老爷子自从把江遇接回北潭市后也将所有人撤了回去,时纵便不再限制他的进出。 如今的连岁,不再关心父亲的消息,也不再总是哭着求时纵轻一点。那双漂亮干净的黑眸每次看向时纵时,眉眼间都含着缱绻的爱意。 他早睡早起,游泳健身,养花喂鱼,看书学车,还主动照顾时纵的饮食起居。烧菜煲汤,料理甜品,睡前暖床,晨起更衣,俨然一副贤惠娇妻的模样。 时纵承认,他在监狱里对连衡说的话全是嘴硬,只要能让连衡痛苦,他可以说出更过分的话。但他做不了更过分的事,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不论自己怎样折磨连岁,连岁都没有任何改变,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乖巧懂事。 他甚至每次回来,看见连岁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会有种一晃而过的幸福错觉。这导致最近他在欺负连岁的时候,时常会有一丝心疼。虽然这种程度的心疼,对他来说压根不值一提,但他却越来越无法忽视这种疼痛,会在过程中不自觉地收着些力。 时纵想过,或许是自己恶劣太久,忘了善良的感觉,物极必反,所以才会突然大发慈悲同情心泛滥吧?这种时候别说是面对连岁这样可人的小娇娇了,就算是看见路边的阿猫阿狗也会心疼好一阵吧? 这样一想,时纵就释然了许多,但不妨碍他一边适度地欺负连岁,又一边暗自很满意这样的连岁。不哭不闹,安分守己,乖乖地取悦他,这种感觉甚至比复仇成功的愉悦还要妙上几分。 渐渐地,原本见着连岁哭就会很兴奋的时纵,越来越想看他笑了。 可他现在不怎么爱笑,偶尔笑一次,也只是浅浅一笑。即使是这普通的微笑,也异常地温和,美好,让人如沐春风。 时纵走到草坪花园里,在紫藤花架下的秋千上发现了连岁的手机。 他拿起来,解了锁。尚未退出的页面是关于连衡的报道。 “呵,”时纵轻笑,“不是不关心连衡了吗?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 他早该想到的,连岁怎么可能突然就放下一切了?以前怕他怕得要死,现在就跟失忆了似的,不是装的还能是什么? 真是可笑,自己竟然会沉溺在他营造的假象之中,一再地对他心慈手软! 注定是仇敌的两个人,自己究竟在奢望些什么东西?等他计谋得逞,再来反杀自己吗? 仇人的儿子,就该好好做一个玩物,每天乖巧又可怜地守在这牢笼里,等着被玩弄。 这才是连岁的归宿。什么贤惠娇妻,他不配! 时纵握着手机,力道之大,似乎要将它粉碎一般。 “时先生,您怎么在这儿?”身后响起连岁温柔的嗓音。 时纵没有转身,冷棕的眸子阴沉至极,“怎么?嫌我回来早了?” “没有。主要是,我饭还没做好…”连岁扯了扯围裙。 “我倒是挺好奇,”时纵转身,阴沉的眸光锁住穿着白色花边围裙的漂亮少年,他有一瞬间失神,但很快又恢复狠厉的神色,“给仇人做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缓步走近,“会不会,想毒死他,一了百了。” 连岁没有后退,澄澈的眸中也没有一丝恐惧,“时先生,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换做以前,时纵这样逼近他,他早就吓得连连后退,甚至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了。可如今在他脸上,竟然看不出半点畏惧之色。 真他妈能装! 时纵看着就来气,一把掐住连岁白皙的脖颈,用手机在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拍了拍,“网上的报道不全面,具体的我来告诉你,怎么样?” 连岁艰难发声,“时先生,您能先放开我吗?厨房里还煲着汤。” “闭嘴!”时纵手上加重力道,獠牙大张的玄蛇此刻似乎异常狰狞,“说,你想怎么报复我?” “我为什么要报复您?” “为什么?你不知道?” 连岁满脸无辜,“如果是因为我父亲判刑的事,时先生,我想您误会了。父亲犯了罪,理应接受法律的制裁,我为什么…” “别他妈装了!你以为我会信?”时纵几乎要把人给拎起来,“我害你父亲入狱,害你连氏破产,还日夜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你不恨我?不想报仇?” “你最近如此反常,已经有计划了吧?来,说来听听。” “时先生…我怎么可能恨您呢?您是我等了八年,跪了七天,才求来的爱人…”连岁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他缓缓闭上满含爱意的眼眸,“时先生,我爱您。此生…无悔。” 虽然知道这个被自己扼住咽喉的少年不可信,但听到那三个字,时纵的心仿佛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柔柔地击中了一般。手上的力道骤然减弱,连岁踮起的脚尖终于着了地。 但很快,理智就占据了上风,他再次收紧大手,眉心微凝,“八年?什么意思?” “安南市第一人民医院…”连岁有些呼吸困难,他紧闭双眼,艰难吐字,“住院部门口,大榕树下的长椅上…那是您第一次抱我,那天的夕阳…很美…” “闭嘴!”时纵突然大吼,狂怒的嗓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那天你在那里对不对?我就知道,不然你怎么可能画得出跟那天傍晚一模一样的夕阳?” 那日时纵从住院部离开,听见几个护士小声议论,连家那位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也在住院。他顿时就恨红了眼,冲回住院部挨个病房寻人,最后找到了病房,但里面空无一人。他带着满腔恨意追出医院,却在门口碰到了时怀振。之后,他的命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该庆幸,我那天没有找到你,不然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你竟然还妄想冒充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配吗?!” “我没有冒充。时先生…我就是他。” “闭嘴!!!”时纵眸子猩红,彻底失控,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将连岁的脖子拧断。 连岁用尽全力,嗓音破碎,轻不可闻,“大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叫…《最后一片叶子》…” 闻言,时纵脑子‘嗡’地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他连忙松开手,高大的身形好似失去了重心一般踉跄着后退几步,靠着花架缓缓滑坐下去,陷入了回忆。 八年前。 二十二岁的时纵第三次割腕,被送入医院时已经命悬一线。经过抢救,好不容易醒过来的他,正坐在住院部的大榕树下想着要不干脆跳楼算了,这样就没人能救得了了。虽然死相难看点,可他如今的模样又能好到哪儿去? 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要救他,让他死在街边多好,不用为了活着去和野狗抢食,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地躲避追杀。 他想着想着,就开始抬头四处张望,企图寻一个合适的地方,等晚上人少的时候纵身一跃,结束这糟糕透顶的人生。 视线扫过住院部顶楼的时候,他看见了楼顶边缘立着一个漂亮小孩,男孩穿着病号服,个子小小的,很瘦很瘦,仿佛此时要是起风,就能将他从楼顶刮下来,宛如折翼的蝴蝶,轻飘飘地坠落,然后无声碎裂… 当这画面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时纵心中猛然一惊,他飞快冲上住院部顶楼,小心翼翼地站到小男孩身后不远处。 “别过来。”不等时纵说话,男孩早已察觉到身后有人,背对着他先开了口。 “你别想不开,你才多大啊?有八岁没?至于吗?”由于抓着楼梯跑得太快,时纵的手腕有些疼痛,他用右手握了握,湿了一手心的鲜红。 “我十岁了。”男孩依旧背对着他,但是嗓音里明显能听到克制的恐惧。 他怕死。 时纵嗤笑,“来,转过来。你跟哥说说,为什么想死?我挺好奇的,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想死。但我不会选择跳楼,那死相,太难看了。你长得这么漂亮,摔成一滩肉泥,啧…恶不恶心?” 精致白净如洋娃娃一般的男孩,缓缓转身,略微思索一下后,小声道,“好像是挺恶心的。” 不过很快,他又防备地看着时纵,“你是不是医生假扮的?又想趁我不注意把我带下去关在病房里!” 时纵笑着道,“想知道?那你朝我走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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