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沈时意觉得他声音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抬眼看向他纠结的脸上。 他熨帖的西装已经皱了,领带被他扯下来,领口的扣子也被解开,露出修长的脖子。 “沈时意,想不想听个故事。”他说,“我和明憬的。” 沈时意心底涌起一股恶心,烦躁地侧过身,死死闭上眼睛。 闻倦自顾自道:“明憬比我小一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五岁的时候我被人绑架,我父亲当时一心只想着事业,闻氏摇摇欲坠,他不舍得拿钱出来赎我,只是报警了。” “绑匪恼羞成怒,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想靠着胁迫我让警察放他离开,警察步步紧逼,他心一横,举起刀往我后颈扎去,是明憬帮我档下来的。” 沈时意抬眼看向窗外,月亮清清冷冷挂在天上,和他心里一样冰凉。 “是明家和明憬救了我,所以我欠了他们,我要还的。”闻倦捂住脸,无力地低下头。 沈时意慢慢坐起来,把房间的大灯打开,没什么感情地看他一眼,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把那颗冷硬的心放稳了。 “闻倦,”他淡淡叫道,“所以呢?我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闻倦抬起头来,眼角还挂着两滴泪。 沈时意说:“欠你的是他,不是我,你凭什么想用我的腺体去偿还你欠的债,仅仅是因为我喜欢过你,就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吗?” 他脸色很平静,好像讨论的不是和他有关的事。 “我……”闻倦半张开嘴,最终没说出什么来。 沈时意感觉自己说了那么多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闻倦依旧执拗,依旧我行我素。 他指着门口道:“我的东西,我不要也不会给别人。” 闻倦站起来,眼神里带着点阴狠:“沈时意,我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 房间里响起走动的声音,闻倦往门边走去,沈时意拿起一旁的玻璃杯朝他身上扔过去,终于忍无可忍:“闻倦,你这是犯法!” 闻倦一顿,任凭玻璃杯砸在肩膀上,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他手按在门把手上:“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就进手术室了。” 按道理沈时意是需要再休息一天,闻倦跟徐未闻一商量,明憬的情况算不得好,就把手术提前了一天。 沈时意睡意全无,闻倦明显已经昏了头,真真切切是想让他把腺体交出去的。 可是凭什么?他下了床,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打开门,保镖把他拦住:“闻总有过吩咐,您不能出去。” 保镖弯腰请他回去,当着沈时意的面把门关上。 沈时意退回去,脚踢到什么,“叮”声,两块碎玻璃相撞,抓住了他的目光。 他蹲下去,想到什么,把一块玻璃拿在手里,缓慢举到后颈。 手无力地发抖,半晌他还是把手放了下来,落魄地走回床边,把那块玻璃拿在手里打量,随后冷冷一笑放进口袋里。 他一夜没有再阖眼,在等待时机,等待明天去手术室的路上,能有一个逃走的机会。只要能跑出去,跑到人多的地方…… 早上八点,门被人推开,医生推着一个小床进来,沈时意从床上翻身下去,闷着头就要往外面跑。 直接放弃了电梯,他转身向紧急通道跑去,推开门闻倦就夹着烟站在那里。 “沈、时、意,不要多事。”他把烟踩灭,一只手把沈时意圈住,“事情结束后我会补偿你,你想要的婚姻、爱情,我都给你。” “我不要!”沈时意被他抱起来,被他禁锢在怀里,挣脱不开丝毫。 闻倦心里跳得厉害,慌慌张张,本能地想松开他,但徐未闻出现在门口:“阿倦,明憬还在等。” 他眼神一晃,跟着徐未闻抱着沈时意最终进了手术室。 沈时意被他压在床上,脚往他身上踢了一脚,在他低头的时候又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麻醉。”闻倦对医生道,伸手接过医生手里的针,扭头和沈时意目光相撞,瞥见沈时意手里捏了个什么透明的东西。 下一秒他手里的针落在地上,朝沈时意后颈的手伸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别动!”沈时意道,手上的颈更重了一分,后颈腺体出流出的血把病号服染红。 闻倦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这时候突然清醒过来,但现实告诉他已经晚了。 “沈时意——!”闻倦抬起手,却抖得怎么也直不起来。 “闻倦,昨晚我就说了我的东西不会给别人。”沈时意道,“本来想昨晚就这么做的,但我想让你亲眼目睹。” 医生冲上来,把他手从脖子上扯下来:“快!快准备手术,这、这、这……” 医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自己戳自己腺体的事,一霎那也有些慌张。 闻倦愣在原地,其他人忙忙碌碌慌乱,他伸手想去摸沈时意身后流出来的血,被沈时意用沾着血的手打开。 病床又从这个手术室转移出来了,闻倦一直迷茫地跟在旁边,进入另外一个手术室时,沈时意终于开口了:“结束了。” 手术中的字样亮起来,闻倦虚脱地靠在墙上,缓慢蹲下。 怎么什么也没有弄好呢? 徐未闻也赶过来了,原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却没想到最后关头出了这样的事。 “明憬那边,我给他准备了备用腺体,虽然匹配度不是很高,但也还行。”徐未闻坐在旁边。 “备用腺体?”闻倦道,“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有备用腺体。” “当然是我想给明憬一个更好的腺体啊!”徐未闻笑着道。 闻倦的瞳孔瞬间放大,“蹭”地一下站起来,揪住徐未闻的衣领看他:“为什么?” “闻倦,你在气什么?我只是告诉你明憬和沈时意腺体匹配度高,要把沈时意的腺体换给明憬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徐未闻拉住他的手,“现在事情没成功,你想把责任推给别人吗?” 他的指尖冰凉:“我们不是都是为了明憬好吗?” 闻倦推开他:“滚!” 沈时意的手术持续了很久,医生告诉他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腺体高度损坏需要摘除。 闻倦迎来当头一棒,被迫签下腺体摘除承诺书。 术后沈时意昏迷了两天,第三天醒来的时候对着病床边彻夜未眠的闻倦道:“你是谁?” …… 医生给沈时意又彻底检查了一遍,给闻倦结论:“他应该是受到了刺激,应激性障碍。会有这种短暂性失忆变傻或者精神错乱的情况出现,你要尽可能避免他接触到刺激他的事。” “什么时候会好?”闻倦问,他厌恶起自己,又无法让自己不去因为这件事兴奋。 沈时意忘记了之前的事,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才是好的。 医生道:“这个说不准的,可能几天就好,也可能一辈子也不好……” 闻倦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他清楚地知道,他其实离不开沈时意,也许是有一点喜欢。沈时意失忆了,能不离开他多好。 他终归是一个卑劣的人。 “这会对他身体产生什么危害吗?”闻倦问。 医生摇头:“目前来说对他的身体没有危害,但能让他尽早恢复记忆最好。”
第16章 吃药 沈时意的确是傻了,被闻倦带回别墅后害怕地躲在沙发上,抱住抱枕试图遮住自己。 闻倦走过去,用指腹去揉他的耳垂:“怕什么?这是我们家。” 沈时意在房子里看了一圈,看不出这个别墅里能有什么能证明什么他和闻倦有联系的地方。 闻倦叫人把他的结婚证拿来,翻来指着上面穿着白衬衫在红色背景墙的两人合照:“你看,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结婚证……”沈时意不太能明白这个意思,伸手把结婚证拿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 照片上他笑得很明媚,但旁边的人眼里明显透露着不爽,两个隔得很开。 “有了这个结婚证,就能证明我和你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你是我的omega,我是你的alpha。”闻倦挨着沈时意坐下,大胆地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圈了圈。 虽然腺体已经取下,但沈时意身上还有没有排除完的信息素,靠近他就能闻到诱人的月季味。闻咎不可抑制地深呼吸起来,贪婪地嗅空气中散发的月季味。 沈时意摩挲着结婚证上有钢印的地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闻倦的头埋在他肩膀上,在他锁骨上轻咬了一口,痒痒的,他觉得不适。 他缩了缩脖子,揪着闻倦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指着照片上的闻倦问:“那为什么你不开心?你的眉头皱成这个样子!” 闻倦看着他圆润的指尖落在照片上他的脸上,眉头模仿着照片上的他皱起,眼睛里有着放不下的防备和疑惑。 他长久的不说话,沈时意仰头和他对视。他躲闪了沈时意的目光,把结婚证合上:“因为你当时惹我生气了,所以我当时不高兴。” 沈时意看他一副不愿多说且表现得很坦率的样子,也还是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放平了点。 也许,闻倦说的是真的呢? 午饭是闻倦伺候沈时意吃的,他失忆后变得挑剔起来,这不吃那不吃,鱼肉要挑了刺,汤要不能烫。 林叔看着沈时意推开闻倦端着碗的手眉心一跳,害怕闻倦会当场发作。 谁知道他只是用纸巾把掉在地上的菜捡起来放在一旁,耐心极好地又夹好一块挑了刺的鱼肉味道沈时意嘴边。 “没有刺,吃吧!”他耐心哄道。 沈时意一摸鼓起来的肚子,从他腿上翻下来,赤着脚跑到林叔后面:“吃饱了,不想吃了。” 闻倦嘴紧紧抿成一条线,林叔觉得他这次应该会发作了吧。但他还是没有,他把筷子夹的东西自己吃了,擦干净手把椅子旁的拖鞋捧在手里,虔诚得像捧着绝世珍宝。 “穿鞋,天凉了。”他蹲在沈时意脚边,把沈时意的脚捧起来,一只一只塞进鞋里。 沈时意却望着他头顶的发旋在发呆,闻倦对他很好,但他总觉得他们俩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怎样的呢?他又说不出来。 午饭后闻倦要去开会,缺席了公司大大小小很多会议,如今是必须要回去上班才行。 沈时意坐在沙发边看电视,昏昏欲睡,没有要送他的意思。 林叔跟在闻倦旁边,把大衣递给他,对上他清冷的目光,欲言又止。 闻倦把大衣拿过去:“想说什么?” 门被林叔推开,待两人都出去后他把门关上:“少爷,如今这是?” 是真的入了冬了,树叶深黄,风一吹就齐刷刷地往下掉。闻倦被那几张枯树叶吸引住了目光,理了理穿好的大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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