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万?你当我们是要饭的吗?”戈德温怒道。 “还是老规矩,用石油和钻石结算,”这事在对方这里已拍板钉钉,绝无妥协的可能,“如果你们还有意见,让雷尼斯过来亲自和我谈。” “我们兄弟两个就能代表雷尼斯家的意见,没必要劳动我叔叔再辛苦跑一趟,”戈德温盛气凌人地说,“你如果诚心想交易,就认真说个数,不然我们就走了,这批货还不愁找不到下家。” 对面一时没出声。 雷尼斯兄弟两个也摸不准他的意思,但要走的话已说出口,一直沉默着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罗伊叹气说了句“真遗憾”,起身就要和他的堂弟向外走,这时守在门口的两名武装分子朝他们举起了手枪。 罗伊退回原地,故作镇定地问:“什么意思?” “我倒是想问问,雷尼斯派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跟我交易,是什么意思。” 一个蓄着长发长须的中年男人走进了梁秋驰的视线之中。 他手里拿着一支制式手枪,拍了拍戈德温被吓得惨白的脸,摆弄几下之后,忽然扣动了扳机。 戈德温被吓得大叫,闭上了眼睛。 可枪声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的“咔哒”声。 梁秋驰听得出,这是子弹卡壳了。 罗伊赶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言劝道:“您别激动,别激动!价钱方面我们可以再商量……” “不用商量,”男人冲罗伊晃了晃手里的枪,冷笑道:“这是上次你们送来的货,都是些淘汰下来的劣质品,你们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啊?” “误会,误会……”戈德温冷汗连连,同样举着双手赔笑道:“这次绝对不会出现类似情况了!这样……四千万成交怎么样?我们再让一千万,就当弥补您上次的损失了。” “八百万就是八百万,”男人不耐烦地说,“要钱还是要命,你们自己选。” “您也没必要吓唬我们,”罗伊勉强挤出一抹假笑,“我们兄弟两个配合你演这出绑架的戏码,给你们向联邦示威,争取合法地位的机会,假如你们过河拆桥的事传出去,实在影响您的声誉。况且如果真闹出人命,以后大家还怎么做生意呢?” “你算是个明白人,但你别忘了,只要我们卢戈和联邦不停火休战,那你们这种军火贩子才能发更多的战争财。”男人用枪口指了指罗伊,最后又对准了戈德温的胸口,“死一个侄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哥哥哥!”戈德温被吓得快尿裤子了,拼命地向罗伊求救。 男人笑着拉下手枪保险,玩味地冲戈德温挑了挑眉:“小子,你说这次会不会卡壳呢?” “哥!救我啊!”戈德温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罗伊咬咬牙,赶在男人扣动扳机前一秒,高声道:“八百就八百!剩下的钱,我们自己想办法。”总不能真拿八百万去向他父亲交差,那样他们只怕会死的更惨。 男人笑着把枪扔给旁边的下属,拍了拍戈德温的脸,“我劝你们赶紧把上次私自昧下的那批货处理干净,年轻人胃口太大,会把自己撑死的。” 他信步朝屋外走去,罗伊和戈德温两兄弟一站一跪,面如土灰。 梁秋驰连同守在窗外的项北、组长,无不感到震惊、愤怒和心寒,只是他们还没完全消化掉这些信息,寨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道急促的哨音。 有人大喊:“哨卫死了!小心警戒!”
第37章 霎时间,寨子里到处亮起了刺眼的光束。 先前还在木屋外谈笑风生的人们,立刻抄起家伙跑动起来,搜寻可能潜入的敌人踪迹。 梁秋驰从屋顶一跃而下,和项北、组长一起冲向他们来时的树林。 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背影,当即开枪,并招呼同伴一起追杀。 这时天色已经泛白,梁秋驰他们扔掉夜视仪等不必要的装备,尽可能减轻个人负重,以便逃脱。 只是卢戈武装的人每天都在这片山林中巡逻往返,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梁秋驰三人根本无法就地伪装躲避搜查。 他们一直在卢戈的射程范围内,没能跑脱。 “我/操,我今天不会交代在这了吧!”项北低咒着,借一棵粗壮的大树做掩体,寻机朝追兵放了两枪。 他无法控制自己愤懑激动的情绪,只能捶了两下树干泄愤。 “这任务出的,就他妈是个笑话!” “别骂了,快跑。”梁秋驰击倒两人,趁其他追兵离得还远,他拽着项北跳过一条窄沟,继续逃命。 负责断后的组长,忽然停下了脚步。 项北回头,急切地冲他招手,“赶紧跑啊!” 组长看了眼自己的脚下,再抬起头时,脸上堆满无奈与悲哀,“看来我的好运气用光了。” 梁秋驰拧起了眉,“地雷?” 组长点点头。 项北不敢相信地看向他脚下。 “别管我,你们赶紧跑,十点钟方向可以下山。”组长拿出揣在胸口的那块怀表,扔给项北,“替我交给我妹妹,她叫乌雅惠,在伞兵总部服役。” “组长……”项北哽咽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组长看向梁秋驰,喉头滚了滚,声音有些发抖地说:“今天听到的那些事,别告诉我妹妹,别毁了她的信仰。” 身后脚步声渐近,他急切地摆摆手,“你们快走!不要恋战!” 梁秋驰咬咬牙,拽着项北朝山下跑。 组长抬起头,繁茂的枝叶犹如一张大手,遮住了他的视线。 终究是再也看不到蓝天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掏出了他身上的最后一颗手雷,拉掉保险,用尽力气向他的侧后方投了出去。 先后炸响的两道爆炸,惊得林子里的鸟扑棱棱飞起了一片,震得整座山都晃荡了两下似的。 项北脚下一个不稳,向前栽了个结结实实的跟头。 “你怎么样?”梁秋驰忙来扶他。 项北趴在那,狠狠捶了几下拳头。他把整张脸埋进胳膊里,声音前所未有的沉闷,“秋驰,你说咱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啊?” 梁秋驰盯着地上那个被项北砸出的小坑,说不出话。 “咱们在这拼命营救,有人中枪了,有人腿被炸废了,组长更是连命都搭进去了。结果呢,人家却是在演戏。”项北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真不值,真他妈不值!” “他们不会白白牺牲的,雷尼斯一定会为这场闹剧负责。”梁秋驰沉重地握住项北的肩膀,“我向你保证。” 项北眼眶通红地看向他,梁秋驰眼底凝聚的决心,像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可我们没有证据……” “木屋里的谈话,我拿手机拍下来了。” 项北眼前一亮。 梁秋驰把他扶起来,拍拍他的肩,“所以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活着回去。” 虽然组长的牺牲暂时拖住了卢戈武装的追捕脚步,但山中危险重重,他们必须尽快返回山脚下的指挥作战中心。 而且有一点很奇怪,现在天色已经大亮,一夜过去还没见到半个联邦的援兵,这让梁秋驰隐隐感到不安。 两人加快脚步下山,可越接近山脚,他们听到的枪声反而越密集。 “什么情况?”项北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毗近山谷,枪声四处回荡,不好辨别具体方位。 梁秋驰推测道:“大概率是双方的后援在山下遭遇了。” “打呗,打得越激烈,雷尼斯赚得就越多,”项北愤懑地将子弹装满上膛,“上层忙着互相勾结发战争财,谁会关心下面的人死了多少。” 梁秋驰提醒他不要只顾着愤世嫉俗,得注意安全,因为噼噼啪啪的枪声越来越近了。 项北刚要继续说,一枚子弹“嗖”的贴着他耳边飞了过去。 项北一声“我操”脱口而出,同时梁秋驰拽着他迅速卧倒。 密集的子弹急速射来,跟下雨一样横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梁秋驰抱着项北滚了两圈,顺着地势滚到一个小土坡下,子弹“嗖嗖”地将坡顶的泥土激起了一层土浪。 他们的手榴弹和烟雾弹已在昨晚用尽了,现在身上只有一把步枪、两把手枪还有几个弹匣。 无法复制昨晚的战术,只能硬着头皮突围。 万幸对面人不多,应该是被火力冲散流窜到山中来的几个伤兵。 梁秋驰先摸清了他们的方位,才和项北一起行动。 两人的枪口打得直冒烟,扣扳机的手都被后坐力震得发麻,直到子弹快打光了,才终于杀出一条血路。 干掉最后一个敌人时,项北杀得眼都红了。 “真痛快,”他长长吁了口气,“如果能毙了那两个雷尼斯的小畜生,就更完美了。” “先处理下伤口。”梁秋驰把他拉到一边坐下,给他包扎刚才被子弹擦伤的手臂和大腿。 “小伤,没事,”项北嘿嘿一笑,“我还真想留点疤,这样我未来的女朋友不得崇拜死我嘛!” “不应该是嫌弃吗?”梁秋驰撕掉背心下摆,拧成布条给项北包扎止血,然后起身踢了他一脚,“起来,走了。” 项北冲他勾勾手指,示意要他来扶。 梁秋驰叹了口气,无奈地递手过去。 项北攥住他的手腕,借力站起,笑嘻嘻地冲梁秋驰一咧嘴,一副十分欠揍的样子。 然后“砰”的一声枪响,项北脸上的笑凝固了。 “项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梁秋驰的大脑一片空白。抱着项北躲避接踵而至的另一枪,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们再次摔回到了土坡之下。 项北瘫倒在他怀里,高射速的子弹击穿了他身上的防弹衣,从后背打进了项北体内。 鲜血汩汩地从他后背的伤口流出来,很快染红了梁秋驰的衣服以及他们身下的泥土。 “项北……”梁秋驰嘴唇哆嗦着,一遍遍叫着好友的名字。 他用手捂着项北后背的枪口,试图给他止血。 可项北嘴巴里也开始不停往外冒血,喉咙里发出可怖的“咯咯”低响。 项北眼睛睁得很大,赤红的眼底噙满了泪水,直勾勾地盯着梁秋驰。 “别怕别怕,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梁秋驰紧紧抱着他,失神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他想给项北擦掉嘴边的血,却越擦越多。 很快他的手掌就被鲜血染得通红,梁秋驰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项北颤抖着抓住梁秋驰的手,竭尽最后一丝力气张了张嘴。 梁秋驰赶紧俯下身,把耳朵贴到他嘴边。 他听见项北对他说,“我想回家”。
第38章 “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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