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呐报应!”戈德温笑嘻嘻地看向梁秋驰,“看吧,跟我们作对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梁秋驰捏紧拳头,双眼通红地盯着他,“如果不是你们,项北他不会死。” “哦,”戈德温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那他得谢谢我和我二哥了,要不是我们给他这次机会,他怎么能被追授英烈勋章呢?” 罗伊微笑着说:“为救我们而死,是他的荣幸。” 戈德温哈哈大笑起来,他把那封项北的绝笔随意对折了一下,然后撕成了碎片。 他将纸屑随手一扬,冲梁秋驰眯了眯眼,“看到没?你们的命就像这张纸,贱得可怜。” 纸屑洋洋洒洒地落在了草地上、墓碑旁。 梁秋驰所有的理智、牵挂,在那一瞬间,彻底绷断。
第41章 在媒体记者的惊呼声中,梁秋驰从腰后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了戈德温那张散发恶臭的嘴。 戈德温偏头想躲,已出膛的子弹贯穿了他的脸颊。 他满脸是血,倒在了地上。 罗伊·雷尼斯转身想跑,但他的运气没有戈德温好,直接被梁秋驰一枪爆了头。 雷尼斯上将最爱的小儿子脑浆飞溅的画面,被现场直播的媒体同步传送给了联邦电视台的所有观众。 虽然直播信号被紧急掐断,但那个充满尖叫声的恐怖画面,至今仍能在某些未被删除干净的网站上找到资源。 悲愤交加的梁秋驰将他父亲的墓碑擦拭干净,才快步离开了墓园。 那时的他满脸是血,拿着手枪走在路上,行人纷纷尖叫着四散奔逃,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 梁秋驰像具行尸走肉游荡在街头,回不了家,也不知他的前路在哪。 直到一双手将他拖进小巷,他才回过神。 乌雅惠扔给他一身干净衣服,向巷口谨慎地张望了几眼,催促道:“快点换上, 跟我出城。” 梁秋驰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渍,哑声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来葬礼的路上看到出事了,就赶紧来找你,”乌雅惠看他不动,干脆亲自动手扒掉了梁秋驰沾血的外套,“快点,我们时间不多,必须得赶在拉起路障前出城。” 万幸陵园不在主城区内,梁秋驰坐上乌雅惠的车,一路疾驰,赶在巡警设卡前顺利离开了圣洛里安。 事发两小时后,联邦正式下达了对梁秋驰的通缉令。 “前面靠边停车,”梁秋驰麻木地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谢谢你送我到这。” “你下车能去哪?两条腿走路,等着人来抓你?”乌雅惠看了他一眼。 “我不想连累你,”梁秋驰说,“你哥不想让你卷进这些事里来。” “说这些没意义,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乌雅惠握紧方向盘,幽幽道:“现在就看你有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了。” 梁秋驰转头看向她,“你是指什么?” 乌雅惠猛地一打方向盘,踩住刹车,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她扭头看着梁秋驰的眼睛,沉声说:“跟我们去卢戈。” “你们?”梁秋驰抓住了重点。 乌雅惠说:“有些你父亲的支持者,有些是不满联邦现状的兵痞子,还有像你我这样亲人不明不白地死了却始终得不到真相的。” “一共几个?”梁秋驰又问。 “可靠的约莫十几个,”乌雅惠说,“都是曾经帮忙搜集过证据的朋友,在追悼会见过面。” 梁秋驰陷入了沉默。 乌雅惠也不催他,只静静地等他的答复。 两分钟后,梁秋驰终于点了点头,“好,就去卢戈。” 乌雅惠一脚油门轰到最大,车子再度飞驰,载着梁秋驰一路狂奔隐入黑夜。 梁秋驰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路牌,知道他这一走,终究是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由圣洛里安去往卢戈,势必要经过丹加州境内。 乌雅惠所说的那十几个朋友,就在丹加与卢戈接壤的界碑处等着与梁秋驰会合。 他们都是雷尼斯权势下的受害者,多年来投诉无门,还要饱受欺压。 本以为这次借助梁秋驰的上诉,可以一伸冤屈,谁能想到梁秋驰父亲这样级别的高官竟也沦为阶下囚! 他们终于明白,只要雷尼斯家族一日不倒,他们在联邦境内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当乌雅惠问他们是否愿意前去卢戈时,他们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梁秋驰抵达会合地点时,这群人纷纷下车列队,默契地给了梁秋驰一阵热烈的掌声。 “你今天杀了两个小畜生,也算是给他们出出气了。”乌雅惠向梁秋驰解释了一下这通掌声的原因。 梁秋驰笑不出来,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乌雅惠说:“先上车,到了卢戈地界再说。”卢戈向来追求独立自治,所以一旦进入卢戈的地盘,也就意味着联邦下发的通缉令基本无效了。 梁秋驰回头看了眼远处的阑珊灯火,突然问:“那边是丹加的首府吗?” “对,”乌雅惠也跟着眺望了一下远方,是个很美的城市,“你想去那?” 梁秋驰忽然想起那些陪莫辛一直值过的夜岗,那时候他们并肩看过星空、看过荒野,唯独没见过这样的万家灯火。 想想还是有些遗憾。 梁秋驰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关上车门,看向另一边的无际黑暗,“走吧。” 他就这样跟着乌雅惠,用罗伊·雷尼斯的命当作敲门砖,加入了卢戈当地的民间武装,正式叛出联邦。 卢戈虽然地方小,但民风彪悍,几乎到了人人皆兵的地步。 他们崇尚武力,只要能力够强,就能拥有话语权。 所以即便梁秋驰是“半路出家”,经过两三年的疯狂打拼、收割地盘,他渐渐也有了一些追随者。 “那你又是怎么进到卢戈的领导层的?”莫辛不信卢戈武装原来的领者会如此大方地将指挥权拱手相让。 梁秋驰说:“我和雅惠姐用了将近四年的时间才等到这个机会,那时候因为雷尼斯家族日益贪婪,在交易中漫天要价,卢戈方面已经想跟他撕破脸,所以我才有机会参与到他们间的事务中来。” 梁秋驰瞅准机会,以伪造的身份到境外多方游走,终于谈妥了几个可靠的买家渠道。 再由乌雅惠出面,和雷尼斯做石油和军火交易,这样慢慢地将卢戈方面的交易逐渐笼到自己手中,最后全盘接手。 “可这些都需要钱。”而且是相当大数目的一笔钱。 “第一笔交易是项北父亲在背后支持的,后面运转起来,钱越赚越多,自然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了。” 梁秋驰说得很轻松,可那几年他过得是刀尖舔血、枪口逃命的日子,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放黑枪。 等他的钱赚得足够多,势力积攒得足够大时,他便在卢戈内部拥有了一些话语权。 直到有次一笔钻石交易中,买家想黑吃黑吞掉那批货,在交易地点周围设了埋伏,梁秋驰和乌雅惠拼着命把卢戈的首领裴吉从炸药堆里扛出来,他在卢戈内部的地位才算稳固了。 “裴吉和我还有雅惠姐拜了兄弟,还要我做卢戈的首领,”梁秋驰无奈地对莫辛笑了笑,“听起来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 莫辛的确如此认为。 即便救命之恩再重,也不至于要将统治权交出去。 “其实他很聪明,”梁秋驰说,“裴吉一直想退居二线,所以他趁那次爆炸对外宣称重伤不醒,把我和雅惠姐推到台前转移火力,实际上他在幕后还是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为什么偏偏选你?”莫辛担心这背后有阴谋。 梁秋驰想了想,说:“算是对联邦的示威吧。” 即便是被利用,梁秋驰也心甘情愿,因为他终于站到了可以和联邦对话的高位上。 这次,他要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他说的话。
第42章 “那你这几年,搜集到证据了没有?”莫辛问。 梁秋驰点了点头。 不止是最近这两年的每次交易都留存证据,他上位后,还追溯到了近十年的全部交易记录。涉及到的除了军火、石油和钻石,还有很多被联邦列为违禁的药品与非法武器。 另外他还发现,雷尼斯在联邦境外拥有一支百十人的雇佣军团,强制垄断了当地的矿产资源开采权,以此谋取暴利。 单这一条,以联邦的现行法律,雷尼斯的后半生就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 再加上其他种种走私非法交易,向卢戈方面泄露军事机密等罪行,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莫辛问。 如果梁秋驰想以卢戈领导人的身份将这些材料公之于众,他早就可以行动,没必要拖延至今。 所以他认为,梁秋驰一定另有打算。 梁秋驰沉吟许久,才说:“我打算自首。” “什么?”莫辛以为自己听错了。 梁秋驰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自首,让联邦重新启动调查。” “你疯了吗?”大门再次被踹开,乌雅惠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冲拧着眉的莫辛并不走心地说了声“抱歉”,然后再次瞪向梁秋驰,“你去自首等于自杀,你要走你爸的老路吗?那这几年我们的苦心经营,就打水漂了!” 莫辛兀地想起那天,梁秋驰跟他说的那句“希望这次可以不留遗憾好好道别”,不禁心惊。 原来那一刻,梁秋驰是真的想和他死别。 原来再度面临抉择,梁秋驰还是选择了放弃他。 “为什么?” 莫辛发现自己问了太多的为什么,可他总是弄不明白,为什么他双手奉上的一颗痴心,梁秋驰总是可以轻易割舍。 他不甘心,所以还是要多问一句为什么。 或许这样一直问下去,总有一次梁秋驰会做出不同的选择,留在他身边。 “现在媒体的架构和八年前不一样了,不再单纯的只是联邦的口舌,我公开自首,会引发很多关注。”梁秋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正好这段时间我失踪的新闻热度还没消退,如果我主动露面,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你忘了你爸是怎么死的了?”乌雅惠被他气得够呛,“你们姓梁的是不是脑子里只有一根筋?” “我没忘,”梁秋驰已经笃定了主意,“如果雷尼斯敢动手,正好向公众证明了他心虚。”他抬头冲乌雅惠笑了笑,“当然,我如果死了,督促调查的事就得劳烦雅惠姐继续帮我了。” “怎么帮?”乌雅惠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双手环在胸前,没好气地说:“你人都死了,我还帮个屁!” “这个你不用担心,”梁秋驰拍拍她的肩,“我列了一份名单,都是当年在雷尼斯生意链上的人,这些年因为雷尼斯的不断扩张,受到了很多排挤和打压。其中有几个我已经初步接触过,他们愿意做污点证人的可能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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