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起身来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方才和他握了手,他的手指有一层茧,握手的力道很重:“你好。” 林峭平静地问:“不知道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是这样。” 说话的是周灼识:“国研院已经决定接受军委邀请,成立专门的基地共同开发你主持研发的项目,这是国研院的决定,也是我的决定。” 周灼识看着他,目光不容置疑:“当然,我们都非常希望小林你能够接受研发基地主任的职位,这是军委和国研院联合的任命书,你只要在上面签字就可以了。” 林峭接过那薄薄的委任状扫了一眼,微微勾起唇角:“当然也包括交出我手头的二次分化药剂,对吧?” “小林。”一直沉默的刘上将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这是能保证你以后不会再被警方传讯的唯一方法。” 他看林峭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为小戎想一想啊,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他的命根子,他为了你都快疯了!” 对方却没有回答,办公室的空气陡然沉默下来,许久,林峭出声:“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周灼识迫不及待地问。 “在基因交互工程取得决定性进展之前,分化药剂只能在特殊情况下经过严格管控下使用,绝对不可以流传到市场上。” 他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对面的S级alpha,话音落地,周灼识和刘上将齐齐看向他,显然没想到林峭会和这个人讲条件,神情都有些紧张。 只见那男人沉沉看了林峭一点,幅度很轻地点了下头。 周刘二人都松了口气,只见林峭轻轻耸肩:“那好吧,君子一言。” 他探身从办公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只钢笔,在委任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十分钟后,林峭从楼门走出来,正要迈下阶梯时脚步突然踉跄一下,弯腰扶着门口的石狮子剧烈地咳嗽起来,瘦削身形不住打着晃,那几乎要呕出心肺的咳法听在门口的哨兵耳朵里简直心惊肉跳,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对视一眼都由衷觉得这人不会要咳死在这里吧,要不要帮他叫救护车啊…… 林峭的身体透支到了极致,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看着就要向前栽倒在地,就在这时,只觉身上一轻,有人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转过头去,可以看见瞿平戎英挺的侧脸挺拔的鼻梁,只是眉头紧皱,像是强自忍受着什么。 他的下巴上有浅浅的青色胡茬,眼底满是血丝,这几天的每天的平均睡眠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 林峭叹了口气,抬手去抚他的眉头:“不要再为我难过了,不值……” “闭嘴。再说话亲你了。” 瞿平戎声音沙哑,眼底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那一瞬间,林峭突然觉得非常难过。 他压抑着轻咳了两声,仰头看着瞿平戎:“我还是想说一句话,就一句行吗?” 瞿平戎压着嗓子,凶巴巴道:“好听的就说,不好听就算了。” 林峭笑了一下,用额头轻轻蹭了蹭瞿平戎的下巴:“我有点想你。” 紧咬的牙关几乎带着血气,瞿平戎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声音哽咽:“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
第23章 血,顺着剑锋滑落进湿润的泥土。 无垠的碧绿湖面上漂浮着一个女人的尸体,乌黑的发遮住她白皙的脸颊,看上去好像还活着一般,远处一行鸥鹭飞起,水草在风中摇曳,朦胧中他仿佛站在岸边,目送着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渐渐漂向远方的未知之地。 突然从水中伸出一只腐朽的枯手,用力握住他的脚踝,要将他拖进水中,窒息的感觉淹没了口鼻,眼看就要坠入无边的黑暗中…… 林峭猛地睁开眼睛,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手指死死攥着床单,手背青筋突出,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胸口不断起伏,简直要让人怀疑那瘦削的肋骨随时都断了。 一只有力的手臂环过他的肩膀,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单薄脊背,瞿平戎不断亲吻着他的耳侧和脸颊,低声哄着:“好了,不怕,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我是瞿平戎,我在呢……” 视线慢慢聚焦,林峭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由始至终都被人抱在怀里,炙热的体温透过衣料将他包裹,如同一个很安全的港湾。 察觉到怀里人逐渐冷静下来,瞿平戎将他松开一点,食指曲起蹭了蹭他的脸:“怎么样,好点了吗?嗯?” 轻柔的吻落在脸颊:“不怕不怕,乖,我在你怕什么……” 林峭轻轻呼出一口气,伸手抱住瞿平戎,越过那人平直结实的肩膀,他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指,有些懵懂的讶然:原来我也会有恐惧这种东西吗?这种感觉真的太陌生太奇怪了。 眷恋似的蹭了蹭那人的肩膀,耳边响起瞿平戎的低笑:“现在知道你男人多可靠了吧。” “没事了啊,喝点水好不好?” “嗯……” 瞿平戎起身去倒水,留他一个人坐在床上,目光落在周围洁白的窗帘床单和墙壁,独有的消毒水味让他思绪慢慢回笼,终于想起自己这是在哪里。 林峭从警局回来的当晚就发高烧被送进了医院,他的免疫能力没有原由的极度低下,连医生都查不出原因,住了一星期的无菌病房,高烧反反复复,好转之后方才转到普通的单人病房,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月了。 此时瞿平戎端着水回来,在床边坐下后扶着他的背喂他喝了,方才重新上床。 这间特批病房的床足以躺下两个人,瞿平戎把人在自己怀里揣好了,又严严实实的盖好被子,轻声道:“睡吧。” 病房里安静得只有仪器滴答的声音,林峭忽然开口:“瞿平戎,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瞿平戎一怔,之后拒绝:“不行。” 林峭竟然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自从那次之后,瞿平戎在林峭面前总是极力收敛自己的信息素,生怕会让林峭不舒服,alpha最引以为自豪的标志着食物链顶端地位的S级信息素反倒成了必须要收起的尖刺,只因林主任实在太脆了,稍不留神就会伤到他。 瞿平戎无奈道:“说了不行,你会受不了的。” “慢慢就会习惯的。” 林峭攥着他胸口的衣襟微微起身,黑暗里眼眸却很亮:“一点一点习惯,时间长了就可以接受了,你要相信科学。” ……这是什么鬼科学 瞿平戎皱眉,良久终于妥协:“受不了了要说出来。” 林峭点头的样子近乎乖巧,他没忍住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脸,恨恨地想林主任就是有本事,真会拿捏自己。 广袤的雨林气息渐渐充实了整个房间,却因为刻意控制而变得柔和许多,如同一个宽广坚定的怀抱将人笼罩。 林峭竟然在这样的信息素包裹中,安稳地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林峭又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才被允许出院,饶是如此,国研院还是坚持让他在家养好身体之后再上班,生命科学所和军区合作的科研基地正在筹备,除了偶尔有些文件需要他签字,部分人员组成需要他点头之外,也没什么急着处理的,林主任在硕士毕业之后难得的享起了清闲,而瞿平戎理所应当承担起了养好自家脆皮的任务,除了上班和出任务一刻都不离开家,厨艺花样翻新,几乎可以参加星级评选。 这天周末,林峭在书房看书,瞿平戎去小区超市买食材刚刚回来,没想到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瞿平戎看着门外的良辅,面色极为不悦,然而对方手提鲜花水果,还难得的一脸笑眯眯:“林主任在家吗?” “不在。”瞿平戎冷硬地道。 “这样啊,可是我来之前和林主任通过电话,他说他在家里。” “他睡着了,不方便见客,良队长来的不巧。” 说完了自己在心里冷哼,竟然还有电话,这俩人有什么好互留电话的?!等会儿就把他拉黑! “这样啊……”良辅面带犹豫。 “是良队长吗?” 林峭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他穿着一件乳白羊绒毛衣,外罩灰色针织开衫,看起来虽然比在警局好些,却还是一脸久病未愈的苍白,头发和眼睛便衬得尤其乌黑。 “谁让你乱跑出来的?给我回去,这个不受欢迎的人我来处理,你不许插手。” 林峭掩唇:“咳……” 瞿平戎:…… 瞿平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他身上,拥着人回了房间。 林峭回身用眼神示意良辅,立刻就被某人强硬地把头转了回去,良辅十分自觉地跟在了身后换鞋进门,把水果鲜花放在了桌子上。 瞿平戎给林峭喂了两片维生素又调好客厅温度之后又从厨房端了一盘水果,倒了一杯热茶便上了楼,从头到尾把良辅当做空气。 良辅是个颇有自知之明的人,心知以瞿上校的脾气,没手刃了他都算好的,对此已经十分感激,只冲林峭耸耸肩:“上校今天态度颇好。” 后者随意歪在沙发靠枕上:“请坐。” 落座之后,良辅打量着他满面的病容,不由担心:“你的身体还好么?” 林峭草草重复了几句医嘱,最后“唔”了一声:“不出意外的话,还是要以残血状态服务联盟几十年的。” 良辅笑着摇摇头,将一个橙子拿在手里剥好皮递给林峭:“现在是你的地盘,或许,我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吗?” 林峭探身接过:“如果良警官希望在这个悠闲的下午做一次无关痛痒的推理的话,那我洗耳恭听。” “既然如此,那就要让林主任听听我异想天开的结论了。” 良辅直视着他,薄薄的单眼皮显出几分锋利。 “时至今日我依然认为,贺沅乡就是你杀的,对吧?” “完整的故事呢?良队长。”林峭小口咬着橙子,清甜的汁水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 这个冬日的午后,良辅的声音凛冽清晰:“你去见了应如椿,知道二十年前你母亲为了摆脱和你父亲的婚姻关系,决定注射还在由他主持研发的还在试验阶段的二次分化药剂,而你从应如椿楼下商铺的老人那里得知,在母亲和应如椿会面的当天,你父亲的车就停在对面小巷里,他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晚上二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第二天你母亲就被发现因为用药过度死在家中,你认为贺沅乡杀害了你母亲,想要复仇却又不希望贺沅乡死后遗产全部被周寻芳母子占有,于是你轻而易举地想出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你了解到贺沅乡的生意面临严重的资金链问题,股票持续低迷,在这个时候借口希望和贺沅乡共同成立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并且以要求他你确定为遗产继承人为交换,贺沅乡心里怎么想的不得而知,也许他觉得自己正当壮年,遗嘱什么的以后还有转圜余地,先度过眼前危机比较重要,总之他答应了你的要求,将自己的遗嘱继承人改成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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