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和“周”只有平翘舌之分,万一以后被发现,他就说自己舌头被烫了说不清楚。 “好可爱啊!小如意~” 他们坏笑着挑逗他。 “……” 周如意面红耳赤,想跳楼。 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许闻松这个痴汉的朋友果然也都是喜欢捉弄人的坏家伙。 他重整状态,打算认真对待这局比赛,把坏蛋许闻松打到服输。在其他方面比不过,体力方面应该能略胜一筹,毕竟他从小跳舞。 这次许闻松居然没有说赢的人随便提要求。 “还要扔硬币吗?你们随便来?”余晌问。 “好。” 许闻松把羽毛球扔过来:“Kalyan先来吧。” 事到如今,罪魁祸首许闻松还在叫他英文名。 其他人鼓掌:“加油!小如意!” “哼。” 周如意把头发扎好,轻轻嗤笑一声。 他开腿站好,看了眼许闻松,掂掂手里的球拍,放球起拍,“嘭”一声远远飞到对面。 许闻松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球,坚定挥拍,挥了个空。 围观群众很兴奋:“喔!” 周如意知道许闻松没戴眼镜看不清,这一球胜之不武。 他满怀歉意地和许闻松对视,后者丝毫不介意,笑脸灿烂,把球扔过来说:“加油,Kalyan。” 周如意继续发球,控制住力气没把球打高。 许闻松几乎每一下都能接到,但完全没有和其他人对打时的凶狠,逗他玩似的找完美弧度轻轻打过来,有好几次扣球机会都放弃,完全没有胜负心。 周如意感觉家里要被许闻松放的水给淹没了。 最后,比分十比二。 他怀疑许闻松是故意拿个两分的。 ----
第40章
“你故意的。” 周如意背地里给许闻松递去一个幽怨的眼神。 他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许闻松,不代表需要被当成胜负心很强的弱者。许闻松这么做只会让他觉得被看不起,没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 许闻松自然明了他的心情,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看了一眼他汗涔涔的脸,回屋拿了纸巾和一把蒲扇,坐到身边,边晃秋千边给他扇风。 等那边的人继续打球,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新局面吸引,他轻声说:“我打球不能戴眼镜,输赢都是运气,他们的球都很平很慢,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接到,但你的发球很快,我的眼睛追不到你的球,这才输掉的,不是放水。” 周如意还是很不服气,瞪着他说:“下次,你换隐形眼镜打。” “好。”许闻松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认同道,“确实该换隐形眼镜了,不然好多运动都不能做。” 周如意被蒲扇摇曳的风舒缓内心的焦躁。 忽地想到许闻松可能是因为和其他人打了很久,面对他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状态不好被他错认成放水,有些惭愧。 他抽了张纸巾递给许闻松,嘴硬道:“以后不管是什么比赛,都不准放水。” “好。” 许闻松点点头,用这张纸巾给他擦头发。 周如意愣了一秒,看他的手细致地掠过碎发擦到耳后,有种被精心呵护的甜蜜感,害羞的红和运动过后的红一同在脸上晕开。 像根掺了西瓜汁的芒果冰棒。 手指擦过后颈,带起一片灼热感。他敏感地缩了缩脖子,别扭地说:“你,擦自己。” 许闻松真诚地说:“我还好,刚才擦过了,你一直在流汗。” “……” 周如意也不知道这汗是热的还是臊的。 那边战况正烈,这边火花正烈。 五月晨初的风让周如意有点飘飘然,身边的许闻松蹬地摇动秋千,温热的手指在锁骨一片流连,所经之处似开满了艳红的玫瑰。 突然,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童声打断了周如意蹁跹的心情。 “外国人。” 周如意心一惊,同许闻松讶然的目光一齐看向栅栏外。 昨天那个奇奇怪怪的秃头小孩正舔着冰棍,趴在栅栏上,相距一米,直勾勾盯着他,眼中好奇:“你哥哥病好了吗?” “……” 周如意满脸黑线。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他会被自己造的孽找上门。 许闻松疑惑:“哥哥?” 小孩满脸童真,回答:“他说他哥哥生病了,他哥哥是谁?” 许闻松立即反应过来,笑容惊喜,看着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像一只看到肉的大狗。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一口。 “……” 周如意羞耻心爆炸,想把这个小屁孩暴揍一顿。 小孩没从许闻松嘴里得到回答,又问他:“外国人,你哥哥是哪个?” “是我哦。” 许闻松这回应下了。 “……” 周如意想跳楼。 小孩打量两人几眼,满脸不信:“你又不是外国人。” 许闻松看起来很会逗小孩的样子,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歪着头面对小孩,笑道:“Kalyan也不是外国人呀。” 小孩没听懂:“卡什么?” 许闻松念得字正腔圆:“卡利安。” 小孩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这是外国人的名字,他就是外国人。” “不是外国人也可以有外国名字。”许闻松现场教育起了小孩,“这是为了方便两种语言沟通,你想要外国名字我可以帮你起一个。” “我不要。”小孩摇摇头,“我不要当坏坏的外国人。” 许闻松耐心跟他讲道理:“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人都生活在地球上,都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呀,你不能因为一些人干坏事,就歧视所有人。而且Kalyan的确不是外国人。” “命运什么?歧视是什么?” 许闻松沉默了,大概是没想出来怎么用小孩能听懂的说法解释这些词。 周如意看不下去,自暴自弃道:“我就是外国人,坏蛋外国人,怎样?你还能把我赶出去?” 小孩思维跳脱,听不明白的话直接略过,又绕回了前面的问题:“你哥哥怎么不是黄头发蓝眼睛?” 周如意语气凶狠:“不该问的别问,一边玩去。” 小孩满脸纯真:“什么是不该问的?” 周如意攥紧拳头。 “哈哈。”许闻松倏地发出几声笑,生硬地替他岔开话题,“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在家吗?” “不在。” “他们去干活了吗?” “他们死了。” 世界寂静。 周如意和许闻松惊得瞳孔地震,舌桥不下,身体如同水泥昏灰僵硬。 小孩噗嗤一笑:“哈哈,被骗了。” “……” 周如意心脏跌宕起伏,坐跳楼机似的忽上忽下,差一点就要为自己的言行以死谢罪,差一点就要变成口诛笔伐的大恶人。 许闻松松了口气,也是一副以为要愧疚到死不瞑目的表情。 “小朋友,这种事不能开玩笑哦。”许闻松善意提醒道,“不然大家会误会,你的爸爸妈妈也会伤心的。” “好。” 小孩罕见应下了。 许闻松又问:“你的朋友呢?怎么不去找朋友玩?” 小孩解释道:“我去找他们,看到外国人,就来了。” “你跟Kalyan是朋友吗?” “是。” 周如意愣了一秒,看着小孩沾着水的脸,心想,这种相处方式居然也算朋友,明明才见过两面,一见面他就被气个半死,小孩就被他凶。 许闻松却很高兴的样子,像在欣慰他终于交到新朋友。虽然是个小学一年级的孩子。 “他哥哥病好了哦,谢谢你,去找朋友玩吧。” “再见。” 看到小孩瘦削的背影,周如意有点心酸。他明天就要走了,这个小孩这么赤诚热烈的友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延续。 那边打球的人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是礼貌地没来打扰,小孩走的时候,余晌过去给了他几颗糖。 短暂的晨间活动结束,一群大汗淋漓的人又开始吵吵闹闹地抢卫生间洗澡。 自愿排在倒数的两人还坐在秋千上晃。 许闻松充当发动机,不停蹬地把周如意荡起来,忽然笑着说:“要排序的话,我就是你的小哥。” “啧。”周如意不耐烦道,“少占便宜。” “可是有证人说……” “没有。” 周如意死不承认。 “可是余晌他们说我是你哥哥的时候你也没有抗拒呀。” “那是可怜你。” “啊……” 许闻松被伤到了心。 周如意看他垮着脸,心虚地躲开视线,而后想了个理由,不情不愿道:“你既然都说要当狗了,还争着当什么哥哥……” 许闻松毫不迟疑:“当然是希望和你更亲近一点啊。” 周如意为这句坦诚感到羞涩,脸颊发红,嘴上还是凶巴巴的语气:“现在还不够亲近吗?” 抱也抱过,亲也亲过,相比世界上任何一对朋友他们都是最亲密的。 许闻松脸蛋也红红的,却从不躲避视线,炙热的目光大咧咧放在他脸上。 “我说的是社会关系和灵魂距离,不是□□。” 周如意心想,他们的灵魂距离难以估测,社会关系能停留在朋友这一步已经足够令人感慨万端,□□的零距离更甚。 不管从任何层面,周如意对现阶段的友谊很满足。 即便许闻松不想原地踏步,想更进一步,他也不知道该往哪走,社会没办法让许闻松真成为他的哥哥。 许闻松看他不应声,继续说:“我想问你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周如意的心被牵引着往上提。看他认真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嗯。” 许闻松做了几个深呼吸,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紧盯着他,诚恳地问:“我可以当你的……”说到这,话音顿了顿,又说,“狗吗?” “……” 周如意无语凝噎。 他本以为许闻松会问什么正经问题,结果铺垫了这么多,还是要当狗。 他不明白,许闻松这么精明又理智的人,为什么要执着于当他的狗。 不过,他求了这么多次,答应一小会儿也不是不行。 周如意耍起心眼来不比许闻松善良。 他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下达指令:“那你叫两声。” 许闻松大抵是从没想过他会同意,表情霎时呆滞,目光惊愕,迅速染上一抹怯意,犹豫地说:“能回房间叫吗?” 周如意心硬嘴硬:“我不要不听话的狗。” 许闻松立马凑过来巴结他,用蒲扇挡住几乎粘在一起的两张脸,贴着耳朵呼吸,轻轻叫:“汪汪,汪。主人,我听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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