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无伦次地卑微乞怜。 许闻松的手也在抖,轻轻托起他的脸,像捧起一颗珍爱的宝石,看着他泪眼婆娑的眼睛,神情凝重,眼中满是忧虑。 “别这样,Kalyan。” 许闻松用手指拭去他眼下的泪滴,深深注视他,像要让他从眼睛里分辨他的真心,语气庄重。 “你没错,错的是我。对不起。”许闻松拨开他脸颊的发丝,似谆谆教诲,“你不必听从任何人意见,包括我。你要做自己,一直做自己。” 周如意高频率抽噎着,泪如泉涌,抬手环住他的腰,嗓音细微:“许闻松……” “我在。”许闻松额头贴上他的前额,合上眼帘,虔诚得像在祷告,“周如意,我爱你,我爱你。”
他好像病了。 返程路上,周如意一直这么想。 他不知道自己是矫情还是别的,但许闻松爱他。 确定这个之后,周如意什么都不担心。哪怕他已经因为许闻松扭曲成了两种人格。 周如意坐在最靠里的位置,许闻松找了个帽子给他戴上,遮住眼睛,在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牵着手安慰他,十指紧扣。 距离抵达市中心还有二十分钟,他们还在聊天。 周乐一个劲吐苦水:“妈的,这几天给我学吐了,谁他妈考研,狗都不考。什么破论文,狗都不写。” 许闻松点点头,笑道:“你说得对。” 有人不满:“你最没有发言权好不好,保研狗。” “错,是直博狗。” “太夸张了。”许闻松谦虚地摇摇头,“我又不一定会读研读博。” “我不信,现在大城市研究生都找不到工作,你毕业了在家养老?” “我现在已经有工作了呀。” “啊?”周乐幡然顿悟,“……也是。” 其他不知情人好奇地问:“什么工作?” 周乐直言不讳:“给小如意当保姆。” “……” 那几个人满脸惊讶,似乎对许闻松当保姆这件事感到震撼。 许闻松无奈解释道:“是家教。” 周乐理所当然道:“那也是保姆。” “啧。”周如意改不掉的反骨再度凸起,忍不住回怼,“你才是保姆。” “哟,睡醒了?”周乐探过头来看他,笑嘻嘻地说,“对对对,我就是保姆,你给我发工钱吗?” “我给你烧冥币。” 周乐喉间一哽。 许闻松绷不住噗嗤一笑。
下午四点,周如意跟随许闻松回到他家,周乐同其他同学直接去了学校。 周如意收拾好行李,抱上那只大熊,看到他带来的那幅画端端正正摆放在书桌上,而那张一家三口的照片不见踪迹。 “Kalyan,好了吗?” “好了。” 周如意脑中被分离和各种杂事挤满,来不及多想,匆匆忙忙出门。 许闻松帮他提行李箱下楼,站定在玄关里柜边,轻声呼唤一声:“Kalyan。” 周如意抬起头,身体霎时僵硬。 只见许闻松的脸在眼前放大,合着眼帘,羽毛飘拂似的,吻过红肿的眼睛、酸涩的鼻尖、微张的嘴唇……一触即分,然后停留在他怀里的熊鼻头上。 “一路平安。” 许闻松最后说。 ----
第42章
周如意回到了如同循环的生活中。 每一天都差不多,除了上课撸猫就是想念许闻松。但有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许闻松问了他校园霸凌的具体,他没回答,只说自己现在是校霸。许闻松不信,连追问了好几次。 与此同时,老师对于他的每个监护人放养他表示气愤,让他留下其他监护人的号码。 无奈之下,他把留在老师那里的家长号码改成了许闻松的。 这之后,许闻松经常在打电话的时候笑着告诉他,老师今天给他打了电话,说他和同学吵架,嘴非常臭,让家长好好教育一下。 虽然许闻松从不教育他,还在他被罚检讨时,亲自帮写一份让他抄。但他不想让许闻松总是分心关注他,在面对恶语时收敛了很多,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冷漠以对。 老师见许闻松的管教有用,便时不时给他发信息,把周如意的成绩弱项和校园日常事无巨细地和他说明,希望他能彻底改变周如意。 为了不让许闻松烦恼,周如意逼迫自己改掉偏科的毛病,专心把落下的科目补上,鲜少和人争吵,偶尔和问题的同学多聊上几句,营造出和同学相处融洽的样子。 无可奈何的炸弹变成乖乖孩子,让校长和所有老师高兴坏了。 周如意非常后悔把许闻松的电话号码留给老师。
他和奶奶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一是因为知道奶奶在五一假里一直照顾哼哼,还把一个空屋改造成了豪华大猫屋。 二是奶奶养了只狗,比黑炭还大的白色狗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起名叫周彧,小名彧彧,周乐管它叫周或。 三是他从海奶奶那里得到感悟,觉得奶奶的所作所为情有可原,并非绝对的恶人。 周如意从海奶奶送的香包和茶叶挑出一些,送给奶奶,试着撒了两句娇。奶奶明显开心了许多,虽然嘴上还是讽刺。 他可算知道自己喜欢挖苦别人的嘴是遗传自谁人了。
和爸妈的关系还是很疏远。 妈妈经常抽出时间训练他,但都是带着情人来的。那个男人说是她的助理,总是喊她“Dear”等亲密的称谓。他不用猜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当初电话里的人。 爸爸也一样。 自从双双出轨的事被家里人知道后,他变得大胆了很多。回家的时候都会带上情人。这个女人是之前穿着秘书服装,和爸爸一起被周如溯赶出家门的那个。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不是什么校董,就是爸爸的秘书。 周如溯早就知道爸妈出轨的事,所以当时才不想让他看见。 周如意直面体会到大人世界的荒谬。
周如溯和对象分手了。 好像是从五一假期开始的,答应好要帮他照顾猫,最后还是扔给了奶奶。除了四月三十号那个电话,再也联系不上他。 唯一一次听到他的名字,还是随长安给周如意打了个电话,问他周如溯在不在家。 在他再三追问之下,随长安无奈说明了情况,说是周如溯和恋人分手,酗酒后不知所踪。 隔天,随长安给他回了条信息,说周如溯找到了。 周如意很不理解大人的世界。
端午节,许闻松去了非洲。 他说是有事找一趟父母,结果三天没给他打过电话,害他担心了整整三天。之后联系时,他一边道歉一边说手机被偷了。 周如意觉得奇怪,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儿童节时,许闻松给他寄了一个大包裹,里面都是童话书和糖果,还有一个包装精致的小发卡,是之前说好的向日葵发卡。 周如意对这些幼稚的东西嗤之以鼻,却都好好保存了起来。偶尔兴起,摆弄一下头发,别上发卡,给许闻松拍一张照片。 不出所料得到了五个字的赞美。 在许闻松的安抚下,他的状态越来越好,出乎意料的好。情绪也越来越稳定。 他努力改变的除了说反话的坏毛病,还有性格。 他可能永远也做不到像许闻松那样开朗,但至少现在的他不会蛮横到唾弃全世界,一味挖苦别人,贬低别人。 总之,除了无可救药的父母,他的一切都在变好。
夏天像一簇火苗从荒原那头迅速蔓延到这头,燎起整片原野冒出熊熊大火。 暮春市气温越来越高,单站在空调房内也会流汗。 大学没有高考假,周如意在那几天没有和许闻松打电话,一直在独自复习,准备期末考,暗暗为即将到来的暑假欢喜。 没想到,学校突然改变制度,让即将升高三的学生留在学校复习,持续到七月底。 突如其来的严苛制度让这届学生苦不堪言。 周如意心想他两个月都忍了,再忍一个月又怎样。 没想到许闻松在七月又去了非洲。这次的原因是父母研究所缺人,他过去帮忙,直到下旬才回国。 是知道他放假了,提前几天回的家。
上午刚考完试,周如意马不停蹄回家拿上昨晚收拾的行李,带着哼哼和奶奶道别,和白叔赶往机场给哼哼办托运手续。 这个手续很麻烦,家里的飞机要起飞更麻烦。好在白叔了解过,知道他要去旅游,提早帮他准备好了。 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奶奶特地给白叔带薪休假,让白叔一路跟着。 办完手续,他们提前登机。 周如意闲着没事干给许闻松发信息,最近这段时间,他经常主动发信息,但这次是继续上个话题。 [周如意:有点期待。] 大约过去五分钟,对面弹出一条信息。 [许闻松:嗯?] [周如意:黑化版的许闻松。] [许闻松:猫猫委屈.jpg] [许闻松:其实也没有那么黑,我一直待在实验室,偶尔出门散散步。] [周如意:阿尔及利亚每天四十多度,你在蒸笼上散步?] [许闻松:押韵了诶。] [周如意:给我西内.jpg] [许闻松:新表情好可爱啊,是哼哼吗?你还说我幼稚呢,自己也抵御不住猫猫表情包的诱惑吧?] [周如意:才没有。是你认错了,这不是猫,也不是哼哼。] [许闻松:我要和哼哼告状,你居然敢用别的小猫咪做表情包。] [你撤回了一条信息。] [许闻松:我这是哼哼进化2.0版。] [周如意:我用的是亚古兽。] [许闻松:可是你说了“也”。] [周如意:没有。] [许闻松:手速好快。] [周如意:猫猫昂首挺胸.jpg] [许闻松:哈哈,你好可爱啊。] 周如意轻笑着,收起手机,等待飞机起飞。 两个小时的路程算不上漫长,宽敞的舱室温暖舒适,周如意犯着困,在飞机上提前把卷子写了,好节省时间让许闻松直接讲题。
傍晚六点半,自暮春市到静湳市的航班抵达。室外温度三十六摄氏度,天气晴。 周如意抱着蔫巴巴的哼哼出了机场,一眼看到不远处高挑直挺的熟悉身影。穿着薄荷绿短袖,黑色短裤,脚踩白色板鞋。 蓬松的黑发被傍晚的热风拂过,掀起几缕发丝,夕阳余晖唯独给人群中的他打下一圈柔光,金属镜框熠熠生辉。 “Kalyan!” 许闻松朝他招手。 周如意走向他,嘴角止不住上扬,眼睛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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