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段泽燃, 咱们只去解决眼前的事不好吗?”池野现在只想做一个装傻充楞的人,他不想去猜段泽燃背后有什么深意,想和他传达什么意思。 段泽燃眉头微微蹙起, “我不想让你也经历一次……” “你没权利去左右我经历什么。”池野直接打断他的话,“我明白, 那段回忆于你来说是心里的一道疤,但、但事情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你为什么要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池野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七年前你就这样,没有一句话,把我完完全全推了出去。” 攒在心里的委屈与不甘,夹杂着此时的心疼和无奈,几乎要把池野整个人撕碎,“我愿意和你一起去面对病痛,哪怕结果不好,但你不能现在就放弃。” 两个人都在试图去劝说对方,可显然谁都不会向对方妥协。 “没放弃,这些药我天天也都在吃。”段泽燃了解池野的性格,遇事爱钻牛角尖,和他说什么就得缓和着来。 池野看着桌上零零散散的药盒还有化验单,目光最后落在核磁片子上。 他不是医生,自然也看不懂片子什么意思,但拿起一瞧,里面有五张,两张肺部,三张脑部。 池野翻了翻没看到片子的报告单,“怎么还做了这个?” 他拿出脑部核磁的片子,对着灯光煞有其事看起来。 “之前做过手术,医生就让一起查查。”段泽燃起身,“不早了,你今天也跑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突然被下逐客令,池野茫然地看向他,两人还没说出个结果,“不是,最终怎么处理?明早我陪你去医院?” 段泽燃缓缓拿过他手里的片子,放在桌上,“明天公司还有些事,最近几天我该是没时间。” “这都什么时候了?”池野气不打一处来,“凡事你得分个轻重缓急吧?公司的事放一放,你先……” “其实,我原本没打算和你说的。”段泽燃抬手半掩着口鼻又咳了起来。 池野一肝话被堵在喉头,却也只能和火气一并憋回肚子里,他忙上前扶段泽燃坐下,又轻轻帮忙顺着后背。 “没打算和我说,难不成你还想像七年前一样,一走了之?” 段泽燃咳得根本说不出话,连胸腔里都发出“呜呜”的杂音。 池野知道,现在不是和他争高下,说对错的时候,“听我的,明天一早我们去医院。” 段泽燃不断摇着头,咳得连呼吸都愈发困难,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只见大口大口进气。 池野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拿过手机要打电话却被段泽燃拉住了,他只能帮忙一下下顺着胸口,好在也就几分钟时间,段泽燃总算缓过劲来。 可刚坐直身,对池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回去吧,我累了。” 池野急得手心里的汗还没消,段泽燃就先冒出这么一句。 他像吞了一百颗腥豆子,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那个,不如我晚上留下来陪你,有点什么至少能照应一下。” “不用。”段泽燃拒绝得很果断,“我一直咳你也休息不好,有什么明天再说。” 池野还站在原地,可段泽燃已经起身送客了。 “行,你别动了,休息吧,我……自己走。” 当池野站在段泽燃家门外时,就觉得这事好像不该这样,他又不是脸皮薄的人,就算赖在段泽燃家里不走,也不可能被抬出来,怎么段泽燃让出来就出来了? 他刚想再输密码进去,里面就传来门锁反锁的声音。 池野只能转身下楼,想着好歹刚刚段泽燃提了嘴“有什么明天再说”,大不了明天早点上来,段泽燃还能跑了不成? 他回到家先冲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就觉得头有些晕晕的,身上也不怎么舒服。 外面雪依旧下得很大,今天回家时头发都没擦干就跑到楼上去,感觉像是有点感冒。 池野闭上眼,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段泽燃今晚说的那些话,不担心、不心疼是假的。 他确实没经历过段泽燃的那种无助和绝望,池野十来岁时母亲就离开了他,说实话,当时年纪小,很多事都是懵懂的,并不像段泽燃,几乎是从高高的云端跌进泥土里。 这么多年来,失去双亲的痛苦,还有身体上的折磨,他几乎从没对外表现出过脆弱。 也许这一次就如他自己所说,真的累了吧。 池野恍恍惚惚睡了过去,梦里全是咳嗽和□□的声音,他慌忙地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只能远远听着接连不断痛苦的声音,什么也帮不上。 等再睁眼时,外面白花花泛着光亮,池野拿过手机,才清早六点半,果然心里有事就会睡不踏实。 他坐在床上缓了会,睡一觉感觉身上舒服不少,只是鼻子有些不通气。 外面雪已经停了,入眼全是素净的白。 池野洗漱完看时间还早,就在家里简单准备了些早餐,七点多一点便上楼去叫段泽燃。 门铃按响了差不多五分钟,里面还是没任何动静,他知道段泽燃行动慢,所以忍着耐心在门口等。 但他的耐心向来有限,又等了一会,直接开始“咚咚”砸门。 这个场景和昨晚很像,池野有点沉不住气,掏出手机给段泽燃拨去电话,可对方一直是盲音。 池野输入密码,把手向下一压,门居然打开了。 昨晚他明明听到段泽燃在里面反锁,难道人一大早就已经出去? “段泽燃?”他喊了一声,屋子里没人应,也没声音,卧室门半掩着,他快步走过去,房间里竟收拾得干干净净。 池野里外找了一圈,确定段泽燃真不在家。 昨晚的话此时已变成阵阵蜂鸣在池野耳边打转,他忍不住开始往坏的方面去想,连腿都跟着发软。 他掏出手机给曲博松打了个电话,好在只是正常的等待音。 “嘟——嘟——嘟——”,每一声都把等待拉得无限长。 “喂?池小少爷。” 曲博松接通电话那一瞬,池野长长松了口气,“曲秘书,你和段泽燃在一起吗?”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句话说得有多急。 曲博松:“嗯,我和段总在一起。” 池野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你们干嘛去?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 电话那边隐隐传来段泽燃的咳嗽声,曲博松等了几秒,才低声说:“段总早上要去处理几件财务上的事,今天差不多六点半就出门了。” 池野有种想爆粗口的冲动,“他电话打不通,你把电话给他。” “小野?”段泽燃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带着比昨晚还要低沉的嘶哑,“刚是手机没信号,不是打不通。” 池野当然不会再去追究这件事,只能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些,“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几点能回来?” 段泽燃:“事情还挺多,回去估计也晚上了。” “行。”他现在被段泽燃磨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我今天是出来办事,你过来也不方便。” 池野真要被他气笑了,“是出去办事,还是刻意躲着我?办什么事我过去不方便?” 段泽燃那边沉默了一瞬。 “都到这份上了,咱们就敞亮点,你也没必要和我绕弯子。”池野从段泽燃家出来,转身走进一旁的消防通道,“怎么想的直说吧。” “小野,不是你想的那样,咳咳,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段泽燃总是喜欢把不好的事情披上层好看的外皮,面上谁都不伤和气,但只要这层皮囊破裂,底下的真相根本让人没办法接受。 “今天就是不见我呗?”池野现在不想和他打太极,也没时间去打太极。 段泽燃忙接话,“不是。” “那你给我发个定位,我开车跟着你的车,什么都不用你管。” 段泽燃那边又没了声音,池野知道自己这是在逼他,可不这样池野又放心不下。 “或许……”段泽燃说这些时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我们该给彼此点空间,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这种状态,让我缓一缓,状态好了再去见你。” 段泽燃果然还是段泽燃,遇到这类事情,他的第一选择永远是避开池野。 池野:“不去医院状态怎么变好?而且我已经表明过我的态度,为什么你还是不肯让我陪在你身边?” 专断的人总会特别执拗,永远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会让他成为一个强大的领导者,也会让他变得根本没办法沟通。 段泽燃总是在掩饰他的这种执拗,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皮肉根本盖不住。 “该说的,昨晚我都和你说了,先让我处理完手里的几件事吧,然后我再联系你。” *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段泽燃在的那段日子就像短暂做了个梦。 只是公司里新产品的研发还在继续,明储生物的员工还在配合完成实验测试,池野还在混混沌沌中分不清真假。 一晃十几天,他只接到过曲博松半夜打来的一个电话,说段泽燃现在状态还可以,他们在一个环境很好的度假村,有专门的私人医生陪在身边,让池野暂时放心。 池野也在想,或许他该给段泽燃点空间,心情好了,环境好了,没有外界的压力,也许病痛能走得快些,更何况呼吸类疾病不能一下子要了人的命。 直到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晚,池野在公司加班到十一点,刚进家门就接到曲博松的一个电话,说段泽燃在医院,需要紧急进行开颅手术,让他现在就赶过来。
第63章 池野恍恍惚惚都不知道怎么去的医院, 他一直以为段泽燃只是感冒,只是有些肺部感染,即使住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那晚在段泽燃家看到几张脑部的核磁片子, 他也没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直到刚刚接到曲博松的电话。 所有不好的结果都在池野脑子里转了一遍, 他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沉住气,可依旧止不住手心出汗,人也跟着发慌。 由于情况比较紧急, 池野赶到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 只有曲博松坐在空落落的走廊里。 “情况怎么样?”池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到曲博松面前时心差点跳得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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