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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 池野觉得自己该是眼花了，段泽燃怎么能开车？ 他嘴里叼着的烟都忘记收回烟盒里，忙小跑过去，拉开车门时又确认了下。 没错，段泽燃坐在驾驶位，身上还扎着安全带。 “你……”池野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从哪先问起。 “上车，怎么？不敢坐我开的车？”段泽燃单手搭在方向盘上。 “没，怎么可能。”池野上了车，心里的讶异稍平静下来，才发现这辆车该是改装过。 段泽燃用对讲机通知另外两辆车准备出发，他却像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上下左右打量这辆车的构造。 段泽燃被他的样子逗笑，点火启动，“这辆车改过，换挡改成了左手的拨片。” 他勾了几下方向盘下的换挡拨片，“然后油门和刹车，都用右手控制。” 段泽燃向前推动身侧看起来略有些长的手柄，车子很平稳地向前行进。 “哇，这简直是太酷了！”池野现在比早上起来还要兴奋。 “驾驶位的座椅也是改过的，”段泽燃的座椅更像赛车座椅，包裹性很好，“可以在冲沙时减小压力，更好的缓冲，毕竟我脊柱受过伤。” 池野惊得眼睛瞪大一圈，“今天冲沙也是你开车吗？” 段泽燃连换了两档，又猛给了下油门，发动机发出躁动的轰鸣声，“对。” 池野越发开始期待今天的冲沙之旅了，“我们要开多久才能过去？” 段泽燃：“不远，一个多小时。” 池野向后看了眼，他们后面还跟着两辆车，一辆越野，一辆大吨位皮卡，“这也是和我们一起的吗？” “嗯，备用车和救援车。”段泽燃看了眼打上车就没安静下来的池野，“但别担心，我对自己的技术还是有信心的。” 池野一路哼着小曲，在万里无云的蓝天，和无边无际的黄沙中向沙漠深处驶去。 开了差不一小时，便已经看不见成型的公路，车辆完全是在高高低低的沙丘中穿行，后面的越野车开到前面带路。 渐渐地便看到有越野车在沙谷里上冲下滑，而地面上的沙子也明显和刚下公路的有所不同。 段泽燃又向沙漠深处开了好一会，这里沙丘沙谷绵延成浪，他将档位调低，在池野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直向面前的沙丘冲了上去。 “我艹！”池野死死抓住拉手，车子几乎成六十度角向上攀爬，轮后卷起的沙子扬了两三米高。 段泽燃顺着脊线打了把方向，车子明显发生侧滑，前轮掀起的细沙像泼出去的水。 “艹！艹！艹！打方向！打方向！要翻下去了！”池野紧张的向段泽燃身上靠，他那边的车身明显感觉已经陷下去，挡风和侧玻璃全被黄沙盖住。 就在池野差点伸手去拽方向盘时，段泽燃很轻微地向上提了下方向，车轮在软沙里猛转，随后奇迹般地斜着爬上了沙丘的脊线。 “靠！”池野这才明白，刚刚段泽燃是在玩滑沙。 “怎么样？”这个沙丘另一侧并不陡峭，车子缓缓从坡上开了下去，“好玩吗？” 池野用舌尖抵着上牙膛，“嘶”了一声，“哥，下次给点准备时间成吗？心脏病差点被你吓出来。” 段泽燃打了把方向，车子颠簸地左右摇晃，“现在准备好了吗？” 池野看着眼前比刚刚高出三四倍的沙丘，紧张感瞬间刺激得他异常兴奋，“这么陡，能行吗？” 段泽燃倒是显得很淡定，“我们试试看。” 发动机转速越来越高，在某个临界点时，段泽燃松开刹车，油门慢慢推了上去。 可车子却像续足了力，猛地向制高点冲去。 这次段泽燃没选择直线向上，而是随着沙丘的方向拐出了个弧度，但就在即将冲上脊线时，车子向后滑了下。 段泽燃立刻拨动挡片，猛推了把油。 越野车窜上了沙丘顶部，池野还没来得及欢呼，车子方向一转，几乎是大头朝下，从坡上冲了下去。 “啊！”池野觉得屁股已经离开座位，人都快飞出去了。 “刺激的现在才开始。”段泽燃完全没给一点刹车，顺着陡峭的沙坡飞速冲了下去。 “我去！”池野觉得心脏快顺着嗓子眼跳出来了，过山车都没这个刺激。 在车子即将滑到坡底时，段泽燃轻轻刹了几下车，车子便稳稳落地，又顺着沙谷一路向前。 “太爽了！”池野兴奋地忍不住喊了几嗓子，但转头去看段泽燃，这家伙居然还是面沉似水，平静地毫无波澜。 但平心而论，这种运动确实不像段泽燃能喜欢的东西，“诶，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想起来玩冲沙？” “嗯？”段泽燃单手握着方向盘，开向下一个沙丘，“其实和四年前那场车祸有关，当年……出院后我就有了很强的应激障碍症，不怕你笑话，我连看到车都会又晕又吐。” 池野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了，他转头看向段泽燃。 “因为出事时是我开的车，车子在我手里从盘山路上坠了下去，而且我亲眼目睹父母在我眼前离开。” 池野不知该怎么去安慰，车子里夹杂着发动机的嗡鸣声。 “然后我去看了个心理师，他建议我可以试着学学冲沙，虽然说治疗应激症最好的办法是阻断应激源，但我日常生活离不开车，所以，他用了个以毒攻毒的办法。” 段泽燃说到这笑了笑，“起初每次从沙脊上乡下冲，我都觉得是四年前的那一幕重演，一遍一遍，最后……” 池野滚烫的指尖紧紧握住了段泽燃的手。 “没事，”段泽燃扭头看了他一眼，“都过去了，现在我玩冲沙，也能好好体会其中的刺激和乐趣。” 池野深吸一口气，“嗯，不好的都会过去，以后也一定会越来越好。” 段泽燃向前轻轻推了下操控杆，“我现在刹车油门可都在这只手上控制，你悠着点握。” 池野笑笑，松开了手。 车子在沙丘间来回穿梭，池野玩得很开心，但更开心的是，段泽燃的改变。 他真的在尝试，尝试着把自己一点点拨开给池野看。 虽然可能慢了点，可这些是段泽燃从前根本不会触及的禁地。 车子缓缓停到了一处平地，冲沙对车辆耗损比较严重，需要定时降温检查。 “感觉怎么样？”段泽燃解开安全带，伸了个懒腰。 池野也把安全带解开，在段泽燃胳膊还没放下去时，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感觉……我的段先生今天真的魅力四射。”
第39章 段泽燃顺手将池野圈在怀里, 刚一阵疯玩，现在池野头发脸上都是细细的沙子，“后面那辆车是我教练开的, 可以让他带着你, 自己开车去试试。” “真的？”池野身上总带着些孩子气, 一瞬开心一瞬难过，全写在脸上。 段泽燃点点头，把他脸上的细沙轻轻擦掉, “我在这等你。” 池野对于机械类的东西悟性很高, 半下午就能自己开车在沙丘沙谷里上冲下滑。 两人一大早出去，到了傍晚才往回赶, 段泽燃开着车，池野歪靠在座位上, 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沙漠里的夜会来得很突然, 刚还看着太阳在地平线，不出十几分钟，黑暗就迅速包裹而来。 池野越睡越香, 只是口袋里的手机不老实, 一直震个不停。 他向外看了眼，路上除了三辆车的灯光，周围黑得漫无边际，“还有多久能到？” 段泽燃在一旁答道：“快了, 一小时左右，你可以再睡会。” “不睡了。”池野坐直身，脑子还没完全清醒,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居然是池云明。 下午冲沙时池云明就打过两个电话, 当时池野没接，这会功夫又给他连打了十几个。 池云明是要疯吗？ 自打物流合同签好后，他们父子俩就没再联系过，池野今天好不容易玩得很尽兴，不想被打扰了好心情，所以干脆把手机弄成了免打扰。 “开了一天车，累不累？”池野看着黑暗中段泽燃的侧脸，他开车的模样很专注。 “不累，但我们还是走得有点晚了。” 望不到边的黑暗里只有笔直的一条路通往前方，段泽燃的车夹在另外两辆车中间，越野车开路，救援车殿后，一路上都看不到第四辆车。 池野觉得在这样的夜路上开车还挺刺激的，你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前面两盏车灯，他偏头盯着窗外墨色的夜出神，“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不信。”段泽燃的声音淡淡的，“这世上的人心，比鬼啊、怪啊的可怕多了。” “别怕，”池野玩闹的心又上来了，“有我保护你呢。” 他说完就去抓段泽燃的手，车子里很黑，段泽燃开车又特别专注，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突然有东西伸过来，他的手臂先狠狠颤了一下，又猛地攥住池野指尖。 池野也被这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是我。” 段泽燃什么也没说，忙松开手，又握住操控杆。 池野被攥了一下，觉得指尖湿漉漉的，“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周围依旧是空旷的黑，除了脚下的路和眼前的灯，他们像身处在看不到尽头的世界里。 段泽燃舔舔干涩的唇，“我的车里，现在坐着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这句话莫名戳中了池野某个敏感的细胞，四年前段泽燃的车里也坐着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也许现在的环境让他联想到那些不好的回忆。 “要不……先停下车休息会？” 段泽燃摇头，手依旧把方向盘握得死死的。 “要听歌吗？”池野想让段泽燃放松下来，他现在的状态明显是紧张过度。 “不要。” 对于一个极其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要不是刚刚池野摸到了段泽燃的掌心，他还真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前面的车似乎开始提速了，段泽燃也跟着多推了些油门。 “池野，你和我说说话吧。” “好。”但突然被要求聊天，池野一下子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你之前对婚姻有没有过什么向往？例如找个什么样的人，过怎么样的生活。” “当然有过，但我幻像的对象只有你。”段泽燃表情依旧是严肃的，“至于婚后生活，之前没想过太多，之后又不敢想了，反正现在只能过好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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