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一个隐藏的女装大佬来说可不算寻常。 我赖床,他起得早,我都好像没见过他的胡茬。 我就问:“我到底怎么了,哥哥?” 难道真是肾没了? 他脸色更阴沉,也不回答,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觉得? 我说:“我觉得我就睡了一觉,睡得还挺踏实的。” 大概是小高管的晚安鸡汤作祟,我觉得近期我就没怎么睡过安生觉。最安稳的一觉可能还是在俱乐部被下了药那次。 死面瘫攥了拳。 我以为他要打我,但是没有,他拳头又松开,拿出一张纸,让我自己看。 一个药单,我越看越眼熟,基本都是我橱柜里的。 我就问:“你去亚金道翻我东西了?” 他倒是回答这个问题,还连带着把上一个问题的谜底也解开:“医生说你滥用药物,我把你能接触到的药都列到这里了。” 他生气:“沈君叶,你知不知道药不能乱吃?” 我点点头,让他拿了根笔,然后我就在药单上画了四五个圈。 死面瘫问:“你吃了这几个?” 我摇摇头,回答:“我知道这几个不能乱吃。” 想了想,我又画了两个圈:“这两个我也没吃,都过期了。” “过期?” “嗯,过期了,我就只是留着。”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留着,大概就是不想扔。别人集邮,我集集药片,性质差不多的。 看着死面瘫的脸色,我继续问:“你不是都给我扔了吧?” “我要说是呢?” 他扔了我也不能怎么样,只能说他在这方面和我没有共同语言。 我回答:“没事儿,那就算了。” 他攥着那个药单,问:“什么就算了?” 我还得解释:“你扔了就算了呗,我又不会找你赔。” 我觉得药单挺无辜的,拽过来,开始边画框框边解释:“这几个是止疼的,这几种是手上伤口消炎的,这几个就是保健品而已,怎么保健品也要扔……这几个是我不开心的时候会吃的,这两个是我压力大的时候吃的,这个还有这个是我睡不着时候吃的,这瓶可能就是习惯性吃一吃,没吃完我总觉得难受,还有……” 他把药单抢走,不说话,怒视我。 其实我就差一项就说完了,他抢走也没关系。 不说完我难受,我继续:“剩下的就是提神的,还有点常备的感冒药什么的。我工作压力是有点大,但药我也没吃多啊,每种都是按量来的。到底哪个过量了,医生有说吗?” 他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还是有点头疼,可他不配合,我也只能自己思索:“是说不能同时吃不同用途的药吗?可是我都很需要啊……” 过了半晌,他才说:“工作上的事情,没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我总会帮你,你不用有压力,没必要这么逼迫自己。” 单子上绝大部分药都不是因为工作吃的。 但是我也没说。 其实也不能说不是因为工作吃的,毕竟我吃它们是为了我能让自己去工作。 这个就没法子说了,我就扯闲篇:“现代人,哪有不吃药的……” 上一刻我觉得死面瘫脸色不能再难看了,下一刻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一些,头疼着我也难受,我来气了,也不装孙子了:“你这丧着脸给谁看呢?” 他态度就软了。 他说:“君叶,我们谈谈好不好?” 我垂眼:“有什么好谈的?哪个药吃出了问题,我换处方不就行了?” 他激动:“你哪个药都不能再吃了。” 我没话说。 我看着他很来气。 我摊摊手,故意气他:“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本来我觉得这个场面是很好糊弄过去的。 他又不敢揍我,只能生闷气,我挺舒服的。 谁知道杜政推门进来了。 也不知道他听墙角听了多久。 他没带花,也没带果篮,倒是给我拿了本书,他站的远一点,书名我还没看清楚。 他扔了书就冲过来,照着死面瘫脸上就是一拳。 打人别打脸啊! 死面瘫躲了一下,两个人在我面前扭打了起来。 我很懵。 懵完了我提高声音:“我操啊杜政,我吃错药了还是你吃错药了,你上来就打人干嘛?赶紧停手!” 我声音还哑着,叫起来估计挺惨,他们也就收手了,临了,杜政这小子还踹了死面瘫一下。 我瞪了杜政一眼。 杜政回身捡过书,挂出假笑,像是才进门一样,说:“沈哥,我过来看你一下。” 我问:“你发个什么疯啊?” 他没说话,看着我假笑。 我先没了底气,只是说:“我自己吃药吃出来的事儿,孟哥不让我吃药也是为了我好,他是关心我,你瞎激动什么?” 杜政认了个错,还对着死面瘫道了歉,那小样子和我逼着他穿好裙子照相的时候一样。我揍他让他穿裙子之后他就告了我妈。他也不说我揍他什么的。他就说,君叶哥哥总是喜欢裙子,我有点担心他。 我就被我爸妈压着看了一个学期的心理医生。 他这表情出来,指不定肚子里盘着什么坏水儿。 我连忙继续说:“我高考的时候不是也常吃点药,大学时候药也没断过,这次就不小心多吃了了一点而已,不能怨别人。” 杜政的笑都没变一变。 他把书放下,说要给我留个消遣,几句客套话之后,就走了。 死面瘫又是长久没有说话。 我都有些迷糊了,他终于问:“是因为我吗?” 他估计是给杜政打懵了。 我就安慰他:“哥哥,别乱想,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老样子吗?” 他不说话,又问:“还很疼吗?” 有点儿。 我就点点头。 他喂我喝了点水,然后拿起杜政留下来的书,轻轻给我念,哄我睡觉。 我有些困意,也不知道杜政到底选了本什么给我消遣。 听了一会儿,听出来了。 莎翁选集。 “四十个冬天围攻你的额角/将在你美的田地里挖深沟浅渠/你青春的锦袍/如今教多少人倾倒……” 我觉得我以后可能不会再这么乱吃药了。 也不是怕疼。 我就是想,在输给余生往后的第四十个冬天时,还能爱他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大约半梦半醒,我就想,叶芝那句诗或许不是那么适合死面瘫。 看他侧脸恍惚,我觉得,岁月对他来说并不是哀戚。 岁月不能使他凋零,常规也无法禁锢其姿态……嗯,变态。 旁人是腻人的甜点,他是无上的圣餐。 他有多引人饥饿,就有多使人餍足。 他读到:“可否把你比作夏日璀璨/你比夏日更温存可爱……” 我懒洋洋地:“你更可爱噢……” 他看我:“嗯?” 我点点头:“嗯。” 他脸上有倦意,给我掖掖被角,他说:“小沈最可爱了。” 我又点点头。 他就笑,似乎是很暖和的笑容:“乖,睡吧。” ---- 请勿模仿本章中主角的任何做法,谢谢配合。
第34章 31 === 有些人说,生死关头走一遭,大概什么事情就都能看得开了。 我觉得我一直游走在生死……作死的边缘,但我还是什么事情都想不开。 进医院这件事,我给所有人的解释都是我因为工作劳心劳力,有人信,有人不信,有些人我也分辨不出来他们到底信不信。 但为此母上大人给我放了个大假是真的。 我没住太久的医院,医生让我下地我就乖乖的走,估计步伐还是很精神。 因为我已经算活蹦乱跳了,我就没再费事儿找人接我,自己打了个车回亚金道,大概和家人朋友说一下,我觉得这事儿就能过去了。 我从医院出来,除了手机钥匙其他也没带什么,想着有段时间没住人,屋子估计有落灰,我转了转钥匙正准备进去就叫打扫,结果朝里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男人。 脸我看着熟悉,但是叫不上名字来。 行吧,我生活中大部分都是这种人,但一般来说,记不住名字我还能记住他们的用途,比如小高管或者之前的小组长。 但这人不一样。 这人就光有脸熟。 他看看我,我看看他。 他再看看我,我后退一步,看了看门牌和钥匙。 是我的房子啊。 我就再看看他,他眼睛一直跟着我的动作,最后我停下里,他还是看着我。 大约是看我转圈快把自己转晕了,对面的人终于良心发现开了口,打招呼:“沈哥。” 他认识我。 我也应该认识他。 但是我觉得这个人我没结交过。 我把钥匙拔出来,犹犹豫豫进了自家的门,寒暄:“您好?” 他估计看出我很迷茫,提供了一点新信息:“杜先生让我过来照顾您。” 说实话,家里进了陌生人,我第一反应是这位又是舒人才给我拉的皮条,正想着怎么往出赶人不显得尴尬。但因为他实在看着眼熟,又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我没好意思张口。此时知道他是杜政带的人,我反而放松了些。 杜政没有给我拉皮条的习惯。 不仅没有,我乱换女朋友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劝我别那么花的。 小方都没劝过。 对方还把拖鞋给我拿了出来,仿佛我真的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病号,我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对这种照顾很不好意思,就死命谦让,谦让不过就不停说谢谢。 一番推让我好歹换鞋进了门。 我努力找回主人翁的自觉,招呼他坐下,探个底:“我觉得您之前不是做这行的吧?” 杜政叫来这个人脸孔标致,身姿也英挺,但笑容和仪态都有种挺商业化的感觉,加上我实在觉得他脸熟,我觉得他可能是个明星之类的。 也不知道杜政为什么要把他拉来给我当护工,难道是因为这个人陪护费高,显得杜政有面子吗? 他回答:“我演过两年戏。” 他似乎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我也就不提了。我不是经常关注娱乐圈的人。但总觉得他这话有些自谦,凭我对现在国内影视行业的了解,他能让我觉得眼熟,估计还是很有些名气的。 你看,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都没自我介绍一下,估计还是觉得我应该知道他是谁。 大概是大病初愈,我脑子还没有完全启动,他这么说,我实在接不下去了。 按理我这时候应该说我看过他的什么什么作品,觉得他演得多么多么好,但我真不认识这个人,又不好意思用我的无知伤人家自尊,只能坐在那里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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