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几个社会人士，有事拜托［d］”
“看主页消息请留言，非诚勿扰［d］”
苏枕年意识到，这跟随在每一句话后面的字符极有可能是串暗语，作为某种标志。
毕竟是公众社区，有些东西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
他注册了一个账号，身份性别虚设，接着发布了一条消息：
“雇人，身强力壮的，薪金高昂，具体事项账号私信［d］”
半个小时左右。
他收到了第一条私信。
用户229865：“我这儿加我共三个人，你看够不够？”
对方直截了当来询问，看得出来，对方对这种业务十分熟练。
N111：“年龄多大？上道多久？”
用户229865：“最小26，最大的37，上道至少五年。”
N 111：“行。我要你们帮我办件事。办好了，价格随便开。”
-
南阳市某区，狭□□仄的地下赌场里。
室内人多眼杂的空间闷得发热，来自赌徒狂热的叫牌声此起彼伏。
夏方志半趴在赌桌上，翻起手里的牌面，脸上的神色瞬间垮下去，周围人相继加码，赌得不亦乐乎。
他看到牌面之后，意识到他这局又输了。
“妈的，手气真烂。”
唾骂过后，周围人开牌，面前堆成摞的现金被胜利者全部揽走，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钱尽数流失。
“再来！”
他双眼布满血丝，圆睁着的眼透露出他不肯收敛的欲望。
摸摸裤袋，只掏出来几张百元以及一张随身携带的信用卡。
再这么输下去，今天又得赊账。
手机这时传来震动。“他妈的谁啊？！”夏方志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到是条短信，点进去看到短信内容后，嘴角瞬间咧成了弯。
“您尾号为6618的银行卡转账到帐5000元。”
有钱了！有了！
小赌场附近有银行的自助取钞机，他跟周围人打了声招呼：“这把你们先走着，我去取个钱。”接着喜笑颜开地去取现金了。
来到取钞机口，他警惕地巡视了圈周围。
没有人。
卡插进去之后，笃笃笃输入密码。最后一个按键即将按出时，他突然被一只手猛得向后一拽。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脑袋被严实的黑布裹上，接着被拖进了一辆车里。
车迅速驶离现场。
而一切过程，不过只是短短十几秒之内的事情。
“呜呜呜……！”夏方志挣扎着，被捂得严实，一句话也发不出，手脚顷刻间又被人绑住。
“老实点儿，再动，就杀了你。”
对方声音极其凶狠，听着老态。
夏方志冷汗直流，心里想该不会是惹到了道上的人。
十几分钟后。
他感觉自己被丢到了一处草地上，头被裹着，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那些人靠近他，随着领头的人一声令下"打"，周围人迅速围了上来，将夏方志殴得倒在地上。被打的时候，夏方志恍惚间还听到另一个叫喊的声音，跟他离得不远。
夏方志手脚挣扎，头套这时被揭开，他看到了三个戴着头套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从身形上辨别他完全看不出谁是谁。
这三人他妈的全不认识！
“别打了兄弟们，求你了！我不认识你们，跟你们无冤无仇！”
“我们当然不认识你，我们是帮人做事的！”为首的人指着他说。
打完之后，夏方志瘫在地上，缩成一团。
那三人见好就收，雇主事先交代过，别闹出人命。
几人准备收手，一人刀指着夏方志脑袋：“雇主让我带句话给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要是再做亏心事，以后，有你苦头吃。”
三人驱车离开了。
夏方志松开手，颤悠悠站起来，吐出一嘴的泥和草，啐骂连连。
“他妈的，到底谁干的？！要是被我知道了，非得撕碎不可！”
他发现自己被那群人拖到了荒郊野外，附近有条河，到处是野草。
在草丛里，他看到一个匍匐的人，感觉对方手臂上的纹身有点熟悉，连忙跑过去。
那是他之前鬼混在一起的朋友，看样子也像是被殴打过，缩在草丛里抱着头，嘴里一直念“求求你们别打了……求求了……”
夏方志用脚刨他一下。
对方从缝隙里偷偷看过来，接着松开抱住脑袋的手，嚎啕大哭。
-
几天以后。
"静明路站到了，we are arriving at JINGMING road 。”
地铁里，人流面无表情上了又下。
此间，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每天都有人在茫茫人海里相遇，每天又有人彼此擦肩错过。
苏枕年出了地铁站，准备去沈记，离地铁口不远处，一个女孩看到他，面带微笑迎上来：“同学你好，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对方笑容拘谨，看上去学生打扮。
苏枕年并不认识她：“有什么事吗？”
女孩握着手机，举起示意给他看：“我刚来这个城市，手机没有电了，能借一下你手机打个电话吗？一分钟就好。”
苏枕年发现，女孩的手机是好几年前的屏上键款式，白色的小型手机，屏幕角落还有些轻微的碎裂。
女孩看起来十五六岁，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宽松长裤，头发扎起，白皙的皮肤被日光晒得微微发红，乌黑的眼睛晶莹明亮。
“好的。”苏枕年把手机递给她。
女孩握着手机，看着屏幕，动作有些迟疑，竟不知如何下手。
苏枕年发现了她的窘况：“我来打，你给我电话号码就好。”
“谢谢，号码是，187…….”
按完之后，苏枕年手机却直接显示出了列表已有联系人的名字。
夏荷。
“你要联系的人，是叫夏荷吗？”
“对的。”女孩抬起头，惊诧看他，“你也认识他吗？”
“嗯，认识。”
“他是不是就住在这附近？”女孩很惊喜。
苏枕年点头：“离这儿不远。”
女孩微微地笑笑，有些窘，跟苏枕年说明实情：“这儿太大了，我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市，所以找不到路。刚好手机又没电了，没办法联系他。”
“我带你过去吧。我顺路。”苏枕年理解她的情况，决定帮忙，
“啊，真的太感谢了！” 女孩把手机还给苏枕年，和他并行。
“不客气，我叫苏枕年。”苏枕年带路。
“我叫夏遥，遥远的遥。跟夏荷是亲戚。”
“亲戚？”
苏枕年心里想，夏荷最近，来找他的亲戚，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你来找他，有什么事么？……”苏枕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稀松平常些。
夏遥答：“找他是因为一点家事。”
夏遥看了看苏枕年，歉意地跟他说明了情况：“我们家比较复杂，这事儿，不太方便说。希望您理解。”
“哦，这样吗。”
既然对方不便告知，苏枕年也很快理解，不再过问。
“我来看他，是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夏遥跟随苏枕年向前走，“每次通话，他都说他现在生活得很好，不让我担心，我这次来，就想亲眼看看。”
苏枕年被夏遥的话触动，夏荷一直都是这样，报喜不报忧。
如果夏遥知道最近发生在夏荷身上的事情，就知道，夏荷一直在“说谎”。
“他最近……”
苏枕年出了声，夏遥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赶紧问：“他最近怎么了？”
苏枕年迟疑了，想说出口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儿，最终憋回了心底，只说：“并不像他告诉你的那样。”
“我大概知道了。”夏遥垂下头，一边走一边盯着自己的脚尖，若有所思。
苏枕年停下来，在手机上打出一串号码示意给夏遥。
“这个是我的电话号码，你可以存着，有什么困难可以联系我。夏荷最近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你来找他，应该也知道个中缘由。”
夏遥点点头，面前的少年言语笃定，继续对她说：“如果遇到险情，自己无法解决，可以联系我。”
“那谢谢你了！”夏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接着将苏枕年的电话写在了专门的一页，写完之后，又认真地确认了一遍。
苏枕年领着夏遥抵达邂逅附近，指给她地点：“就是那儿了。”
“那个叫做邂逅的花店吗？”
“嗯。 ”
夏遥准备过去，见苏枕年却没有要上前的意思，回头问他：“你不过去吗？”
“……我不过去了。”苏枕年说，“我还得去烧烤店兼职。”
事实上，距离兼职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撒了谎。
上次之后，他很久都没和夏荷打过照面，也没有什么堂而皇之的理由去店里找他。只是很多个清晨，在他路过邂逅的时候，会偷偷看店里的他。
没有言谈，没有面对面的交流。
只有沉默的遥望。
他每次路过邂逅都会驻足暂停，时间也不太长，太久的话，他担心夏荷会看到，看到像个失语者一般的他。
他只是想看看他，看他埋身于花束，看他纤尘不染，看他一如既往。仅此而已。
他们的距离，有时很近，有时又很远。
前几天有一次，他路过邂逅，夏荷正好从店里出来，给门口的花浇水。
他们还互打了招呼。
“早上好。”当时，夏荷最先开口。
“早上好。”苏枕年也致以同样的问候，接着说，“我去上学了。”
“拜拜。”
苏枕年不知道的是。
他的每一次驻足，都被夏荷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夏遥不明白实情，说了声：“好的。今天真是麻烦你了！非常感谢！”
“没有的事，我先走了，拜拜。”
“嗯！拜拜！”
苏枕年加快了脚步，走在夏遥之前，想着一会儿路过邂逅的时候，夏荷应该不会看到从这里经过的自己。
苏枕年快步前行，经过邂逅，却没有注意到，早已经在门口伫足的人。
直到熟悉的声音唤他：“苏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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