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薤白头次觉得捉弄一个人是件如此愉快的事,他大笑着拍商陆肩膀,“这是在夸你啊。” “这个夸人的方式还挺抽象?”商陆也没有计较,他感觉得到蒲薤白心情很好,“我说真的,他没跟你说什么奇怪的事儿吧。” “算不算奇怪我是不知道,不过他几乎都是在跟我夸你,”蒲薤白稍作回忆,“说你是智商155的天才。” “他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呢……我不是说了吗,那都是网上的测试,不准的,也就是娱乐大众。而且那是我很多年前测的了,现在怎么样也不好说。” “是啊,现在重新测一遍的话,还不得是智商200了?” “……我总觉得你是在拿我寻乐子。” “掺杂着一半十分认真的尊敬感的寻乐子吧。” “你听听你说的这句语法复杂的话,你智商估计也能上200。” “一般人会说什么语法复杂之类的评价吗,也就你了吧。”蒲薤白笑个没完,都不觉得有多冷了,“不过说真的,商洋真的夸了你一晚上,有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弟弟你其实也是心中暗喜吧。” “……嗯,暗喜倒是没有。” “商陆,”蒲薤白语气慢慢恢复往日的平静,“刚商洋和我说,他觉得你很讨厌他。” “讨厌?商洋?我?为什么?”商陆的震惊看起来一点儿不假。 蒲薤白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就放心了,这如此一来果然是商洋他想太多,“因为他说自己小时候总是生病,抢走了父母的注意力,让你一个人感到寂寞了。” 这自然不是商洋的原话,但蒲薤白总结了一下,并加以修饰。 这句话成功地击中商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商陆表情从吃惊到无奈,最后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好吧,其实小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怎么说呢,我倒是不讨厌他,讨厌不起来,就是……本能的没法讨厌他。” 在蒲薤白安静地注视下,商陆平静地说:“因为他是我弟弟,这种感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蒲薤白再次被感动到:“厉害,商洋也说了类似的话……” “呵,他可能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吧。”商陆耸了耸肩。 “说起来,他小时候得过什么病?为什么会一直住院呢。” “哦,他啊,出生的时候就是先天性肺功能不全,后来慢慢的治好了,小学时心脏旁边又长了恶性肿瘤,就是,儿童高发的一种癌症。”商陆说得不痛不痒。 但蒲薤白却听得胆战心惊,“居然……居然是这么严重的病吗?” “是啊,不过已经痊愈了,就是后遗症导致他身体不太好,天太冷了太热了都不行,动不动就发烧。而且为了治病,他小学还休学了两年,其实他今年本来该高二的。” 蒲薤白回忆着商洋那副乐呵呵的样子,“你弟他……好厉害。” “是挺厉害的,你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病,只要不是特别罕见的,他都得过。医生都把他当半个儿子了。” “我不是说这种厉害,就是……他现在看上去,一点儿不像是曾经受过这么多痛苦的人。” “嗐,他那时候才几岁,不怎么记事儿呢。”商陆笑了笑,“你知道吗他五岁才知道有个哥哥,他那时候跟他病友的哥哥都比跟我要亲。” “这个我听说了,可是后来他肯定还是更喜欢你吧。” “可能吧,他小时候吧……太容易生病了,我父母就不让我跟他接触,他们觉得我是个巨大的携带病毒却不发病的离奇物种,动不动就要把我隔离。”商陆说着,长叹口气。 蒲薤白看着他呼出的那口气在空中凝成白雾、再慢慢散开,无意间也跟着叹了下气:“原来如此。” 商陆大概知道蒲薤白的那句“原来如此”是指什么,所以没有多问,只是相对无言地走了一段距离。 “对了,还有,不知道商洋有没有和你说,”蒲薤白突然想起还有件很重要的事,“他说,他和你们父母,经常会看你发的微博,关注你的动态。甚至还都注册了账号,每天给你打卡呢。” 商陆一听这话,表情顿时僵住。 “你父亲他虽然每次看到你拍的广告都会吐槽说你拍的不够好,但是每次播放到有你的广告时,总是看得特别认真,”蒲薤白回忆着商洋那些不经意间提起的家庭细节,“跨年时候的节目也一样,他们看了你登台演奏,你父亲他还说你吉他弹错了几个音。” “……”商陆抿着嘴,眼圈慢慢变红。 “还有双十一的直播,你父母都不太会用那个软件,还是商洋教他们怎么刷礼物、怎么下单买东西来着。你们一家子买了好多个枕头,还有吃不完的营养品,全都拿去送人了。”蒲薤白说着,看向商陆。 商陆却忽然原地下蹲,深深埋着头,双手搭在脑后,不停地掐着脖子。 蒲薤白也就不再继续说了,他也缓缓蹲下,安抚着商陆的背。车来车往的声音渐渐消失,很长一段时间后,蒲薤白轻声问,“过年你要回家吗?商洋这次来,是想劝你回家过年。” 商陆仍然是倔强地摇着头。 蒲薤白握住商陆的手,语气深沉地劝着,“回家吧,商陆,回家看看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从……智商、能力、道德水平这方面来讲,蒲薤白远远比不上商陆。可能从蒲薤白的过去看来,会有人觉得这会是一个纯粹的商陆拯救蒲薤白的故事,但我觉得不是这样。 正因为有那样的过去,蒲薤白没有被命运击败,而是顽强地活着,这样成就了他越来越强大且温柔的性格。而尚且不成熟的、总会感到寂寞的商陆,反而是被拯救的那一个吧。 商陆他脑子太好了,很多普通人很容易理解的事情,他反而很难搞懂,在商陆看来,亲情、爱情、友情这些都是极其复杂的东西,但是他都有自己的理解,并且这份理解在逐渐被完善。 我觉得这碎碎念好像写进正文里也完全没问题啊……将来要是正文出现了类似的句子,还请见谅… 我这一部打算写到商陆那部电影拍完,也就是写到商陆毕业。 预计开下一本就是商陆和蒲薤白的……什么呢,我本来是想说恋爱故事,但我写不来从头甜到尾的东西,可能下一部就是讲商陆和蒲薤白过日子吧…… 感谢各位好兄弟、好大佬们的支持!!感谢在2021-09-08 17:02:55~2021-09-09 18:4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到此一游.txt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include sixty-first
#include sixty-first 吹蜡烛的时候,商洋眼睛里闪着光,大大的蛋糕上有用巧克力酱写的“生日快乐”。商陆站在一旁,出神地盯着商洋手臂上的针孔和红肿的痕迹,还有埋在血管里的滞留针。 五岁的商洋身体的发育程度似乎赶不上家门口的四岁小女孩儿,商陆安静地注视着他,回忆着上一次看到他的场景。商陆对商洋会说话了、会走路了这些都没有印象,恐怕是在医院里,或者是在父母的房间里,在商陆不知情的时候,商洋已经从最开始巴掌大的发育不全的婴儿慢慢成长为正常人。 “你弟弟说想见你,你洗过澡戴上口罩再过去。”母亲甩给自己这个命令之后,说是为了给弟弟提前去取生日蛋糕而匆匆离开。商陆本是不想听令的,凭什么对方说想见、自己就要过去呢? 自从弟弟出生以来,五年间再也没有人关心过自己的生日,为何现在自己要跑去给弟弟过生日呢? 商陆带着千千万万的不愿意,最后还是坐公交到了医院,走进那间很少会来、来也只是站在门外看一两眼的病房。 “洋洋,你快看是谁来啦。”母亲笑得十分温暖,纵使那笑容不是朝向自己,商陆也依旧觉得亲切。 商洋呆呆地看向商陆。 “是你哥哥呀,”母亲朝商陆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儿,“洋洋,快叫哥哥。” 商洋没有叫出口,而是伸手想要拉下商陆的口罩。 商陆稍微错后了一步,主动摘下口罩朝他笑了笑。 于是商洋也笑了,奶声奶气地喊着:“哥哥!” 这是我的弟弟。 商陆在那一瞬间,脑海中产生了这种强烈的认知,从此心底再无对商洋的抱怨和不满。 他如今依旧反感父母对于自己的忽视,依旧不理解为什么他们总是要把自己当作无需关心的存在,依旧厌倦着父母对自己在某些方面超乎寻常的严格要求。 做得好是理所应当,做错了就该死。 商陆还记得高中被父亲揍断了肋骨的疼痛感呢,他当时心如死灰,就连哭着求救这种事都忘记了,只能蜷缩在地上看着父亲的那双有点儿开胶的皮鞋,压抑着不断涌上来的恨意。 母亲只是坐在一旁不停地叹气。 但商洋却哭了,哭到哭不出声,并紧紧抱着父亲的腿、嗓音嘶哑地大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爸我求你别打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打的是商洋呢。 商陆觉得血缘是种神奇的东西,依赖当中夹杂着恨意,恨意里又混着爱意,哪怕是死亡、恐怕都无法把这份关系彻底切断。 他从未想过要彻底和家人断绝关系,虽然称不上喜欢那个家,但商陆却觉得自己终归还是要回去那个地方。一次一次被父母责骂过后,他仍旧一次一次地在最无助时向他们寻求帮助,然后再一次一次收到打击、甚至精神刺激。 那是自己的家,回不去的话,就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可回去了又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商陆对回家这件事怀抱着恐惧,从中学开始就是如此,随后愈演愈烈,仿佛他和父母之间就没有任何正常沟通的办法了。 就连当初拿不准要不要签约娱乐公司这件事,他都是鼓足了勇气才能拨通父亲的电话,结果也没能得到一点儿支持。 回不去了吧,回去也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欢迎,何必呢。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商洋突然出现。那小子就像从前一样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只要自己看向他,他就会兴致勃勃地跟自己说话聊天,但凡自己移开视线,他就会安静地呆在一边。 商陆隐约察觉到商洋这次毫无征兆地前来找自己,恐怕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察觉到了却始终没给商洋这个机会,商陆实际上只是在逃避罢了。 可谁能想得到,商洋居然把想要对商陆说的那些话,全都告诉了蒲薤白呢。 而商洋想没想到,蒲薤白居然会选择性地将那些话又转告给了商陆呢。 那天夜里的温度几乎跌到零下十度左右,商陆感觉眼泪涌出来之后很快就要结冰了,他不想让蒲薤白看到自己这么没出息的样子,所以一直蹲着不肯抬头。
231 首页 上一页 95 96 97 98 99 10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