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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犹豫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商陆左思右想，决定和教授说一说自己的迷茫。 教授耐心听完，然后给他沏了杯茶：“我也年轻过，觉得就做个大学教授很没意思，我想自己出去创业，去做些……有利于社会发展的项目。但我结果还是选择留在大学做研究，偶尔教教学生，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因为教学生更有价值？” 教授哈哈大笑，然后摇了摇头：“因为我创业失败了。” 过于真实的一句话让商陆再次无言以对。 “什么都没做过的时候，别轻易觉得自己随便选哪个都肯定能成功，。你瞧你现在担心的问题，在我看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你以为你就能适应大厂的工作氛围吗？又或者，你以为娱乐圈就那么好混？你要去用心找适合自己的职业，而不是口头儿做什么了不起的决定。 “你二十岁就感慨人生，让我们四五十岁的人听着觉得好笑，二十岁，你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也不全都是假的。你现在产生的所有有点儿哲理的想法，都有很大欺骗性。不要信那些假大空的话，要自己去实践。” 商陆心服口服，当即答应了教授自己会去HW实习。那晚原本商陆是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蒲薤白的，他想告诉他，你对我说的话、我们教授也对我说了。 这难道就是所有人的殊途同归吗，无论是受过高教育的博士，还是理论知识的学历停留在高中水平的普通人，大家在被现实摧残过后的唯一想法，便是别在没去做一件事之前就草草下定论。 这么一想，蒲薤白说不定真是有大智慧的人呢。 这样一位生活上的智者，昨晚语气深沉地劝慰着自己：回家。 商陆长叹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商洋的电话：“你今天回天津吗？” “啊？不回啊，我们要再玩儿两天呢。” “哦哦，今天去哪儿？” “今天……不知道，可能去国博吧。” “你们还没出门儿？” “哥……现在才刚八点，我们都还没醒呢……” “什么叫才刚八点，应该叫都已经八点了。快起床了，我给你们捎些早点过去，你们一共几个人？” “啊？啊？你要过来？” “几个人？” “哦哦，哦我们，我们……一、二、算上我是五个人。” “都是男的？” “有两个女生。” “行吧，一会儿等我电话。” 商陆挂断也是非常果断，然后站在原地思考着现在的小孩儿都喜欢吃什么，要是给他们带食堂的早饭的话实在是没什么魅力。快餐之类的怎么样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什么，在去找商洋的路上看到一家汉堡王，进去点了五人份的套餐，出门看到全家，又买了一袋子的零食甜点。商陆拎着三个袋子的食物走进快捷酒店的时候，前台有一瞬间以为他是来送外卖的。 “你好，我只是来找个人，可以直接上楼吗？”商陆友好地朝前台笑笑。 前台小姐姐怔了一下，像是看出来商陆、却又不敢认：“可以的。” “谢谢。”商陆点了下头，正要去按电梯的时候，电梯门就打开了。 商洋一脸震惊地看着商陆：“哥你这是……兼职送外卖吗……” “你小子才送外卖！”商陆用腿轻轻踹了他一下。 “哈哈哈，抱歉这既视感太强了！”商洋完全无法抑制开心的感觉，“我帮你拿。” “不用，你去按电梯。” 等兄弟俩都进了电梯之后，前台的小姐姐拿起手机就开始跟朋友聊天：哇啊啊我好像看到商陆陆了！好像是本人！不管是不是本人反正好帅啊！声音贼贼贼贼好听！ “啊你今天在上班？” “我在上班啊！我在值班！” “那你认错了吧，为啥他要去快捷酒店啊……” “有个小孩儿叫他哥。” “那肯定是认错了，商陆没弟弟。” 被粉丝认定为没有弟弟的商陆，正跟亲弟弟一前一后走进快捷酒店某间双床房里。一进门就看到四位少男少女正襟危坐地看向自己，并且有个小姑娘直接就脸红尖叫起来用力拍着她闺蜜的胳膊：“本人！是本人！我要晕过去了！” “别晕！别晕！要清醒着再多看几眼！”两个小姑娘激动得抱在一起。 旁边的男生则是很有眼力见地站起来帮商陆接过东西：“陆哥陆哥，我们终于见到真人了，总听商洋成天念叨你。” 商陆笑了一声，婉转拒绝了小孩儿的帮助，把三袋子吃的放在小桌子上：“是吗商洋，你都念叨我什么啊。” “都是好话。”反而是商洋的同学帮忙回答了，然后四个人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而商洋则是拘谨地站在商陆旁边，有些不好意思一样。 等到那些吃的全被摆出来之后，五个财力一般的学生惊得话都说不出来，甚至有些无从下手。 “吃吧，你们也饿了吧。”商陆看他们不动，就挨个发着汉堡。 被偶像盯着吃早饭，这种经历可谓闻所未闻，五个孩子都不敢吃得太放肆，商陆发现自己在场会让他们觉得尴尬，只得想别的办法：“我有点儿事儿，就先走了，你们玩儿吧。” 商洋抱着汉堡追了出去，“哥你不……不跟我们一起去国博吗？” “我在的话感觉你们都放不开啊。”商陆回头看着商洋嘴角上还带着沙拉酱的样子，无奈地抬手帮他擦掉。 “也没有，他们就只是认生，等到了国博我们可以分开走啊。” “你不想跟你朋友玩儿吗？” “我天天都能跟他们玩儿。”但是永远没机会跟你玩儿。商洋把后半句话硬是咽了回去，然后低头啃了口汉堡。 之所以这么想去国博……还是因为商陆高中时跟商洋说的呢，因为商洋记得自己的哥哥也是高中时和朋友一起去北京旅游，所以只是纯粹地效仿而已。 早上接到商陆的电话时，商洋兴奋得再也睡不着，把所有人叫起来然后重复着一句“我哥要来了”。他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哥哥愿意带自己出去玩儿，本来以为这个梦想就要成真了。 商陆凝视着自己弟弟，等到电梯到达的时候，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商洋肩膀：“我在国博等你们，到了联系我。” “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你不用管，回去好好吃饭。”商陆揉了一把商洋的脑袋，“走了。” 商洋留在原地，有点儿懵，半天才反应过来商陆刚刚是同意了一起出行。他神情木讷地吃完整个汉堡，逐渐汉堡中的糖分被分解吸收，他的大脑终于可以正常运作的时候，商洋才再度觉得兴奋。 大多数时间对自己不理不睬、聊天也几乎停留在身体和学习成绩这方面的哥哥，今天一早给他送来了两三天都吃不完的零食，甚至答应要带他去逛博物馆。 商洋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快死了？第二反应是难道商陆快死了？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两个可能性都不太高，最后他才回想起昨天跟蒲薤白聊天的事。 难道说……是蒲薤白劝说了商陆？ 无论真相如何，商洋只想沉浸在这种宝贵的快乐当中。至于母亲交给他的“劝你哥回家过年”的任务，就暂时放到最后吧。 不过商陆并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在昨晚听到蒲薤白向自己传达“商洋认为你很讨厌他”的这个想法之后，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么多年来对商洋的行为。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讨厌这个弟弟，可是从日常相处模式上来看，恐怕也称不上是喜欢。 他习惯了和商洋保持距离，所以从来不敢带着商洋随便出门，更不敢轻易买零食给商洋。毕竟小时候有次自己买了泡泡糖分给商洋，就被父母狠狠地教训过了。 可如今商洋已经……已经长大了。就连父母都允许商洋跟朋友一起出远门，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不需要再像曾经那样畏畏缩缩、生怕再被父母批评了呢。 商陆想着这些的时候，人已经快走到地铁站，手机连着振动几下之后，他打开微信确认着吴英泽发给自己的消息：“考试周之后的工作安排要和你商量一下，你有空吗？” “现在吗？”商陆直接发起语音通话。 听声音的话，吴英泽应该是在车里：“你现在方便的话那就现在，我去接你。” “那正好，我现在不在学校，我把地址共享给你、你来接我一下吧。” 吴英泽收到商陆的定位时感觉十分迷茫，满心疑惑找到商陆的时候，上来就是一堆问题：“这大早晨的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一个人？你来这儿是要干什么？” “我弟跟朋友来旅游，住的酒店在这附近，我来给他送点儿吃的。” 商陆语气毫无起伏以至于吴英泽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哦，给你弟送吃的啊，你直接叫外卖不也一样吗。” “我本来是打算跟他们多待会儿的，谁知道他们因为我在场，连饭都吃不下了，所以我就走了。” “指不定你就是他们当中某个人的偶像呢，”吴英泽聊着半截，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不得了的重点，“等会儿，陆陆，你弟弟？” “嗯？” “你有弟弟？” “嗯。” “亲弟弟？” “是啊。” “我以为你是独生子呢！你弟今年多大了？” “十六。” “那还在上高中吧？真好啊，有个兄弟。那你今天不给他们当导游吗？” 商陆托着脑袋叹了口气，“我是这么打算的，打算跟他们在国博碰头，说起来吴头儿你能顺便把我送到国博吗？” “没问题啊，不过你弟该不会也是个学霸吧？好不容易出来玩，居然去博物过……” “那不然BJ还有什么啊？” “欢乐谷啊！” “哦，他不能玩儿欢乐谷里面的很多项目。” “怎么，胆子小啊？” “心脏不行。” 吴英泽瞬间就闭上了嘴，皱着眉看着商陆：“怎么回事儿？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小时候得过大病，落下的病根。也不是说受到刺激就肯定会出问题，就只是出问题的概率比普通人要高。”商陆看向窗外，三言两语地跟吴英泽讲述着弟弟的童年。 吴英泽听到最后，心情沉重到都不想聊什么工作了，“你该多花些时间陪你弟弟，你可能觉得他现在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小时候他受过那么多苦，怎么可能一丁点儿都不记得呢。肯定是记得，而且还很害怕，但他已经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了，所以即便是有负面情绪也会自己忍着。” 商陆听罢，长叹口气，“我这不是打算陪他一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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