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包饺子?”蒲薤白看着对方认真刷锅的样子。 “我不是一直在帮忙包饺子吗?” “那和面呢?和馅儿呢?”蒲薤白追问着。 “都会啊,又不是什么难事。”说话间商陆就已经把干净的锅接满水放到灶火上了。 蒲薤白可以说是十分震惊了,“你该不会真的会做饭吧?” “很、很难以置信吗?” “我以为你只会吃……” “一般会吃的人,都会自己做的。我做饭可好吃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商洋。” “真的假的,你会做什么?” “北方的家常菜吧,啊不过水煮肉和酸菜鱼我也做过。”商陆稍作回忆,“那次是母亲节,商洋闹着要给老妈做饭,结果那小子切菜都差点儿剁了手指,最后只能我上了。” 蒲薤白觉得这个人简直可怕,明明他们已经相识这么久,本该是相互熟络相互了解了,但现在居然还能被他挖掘到未知的一面。 而且越是挖掘,心底那份“喜欢”的感觉就越深一层,蒲薤白站在“想要和对方保持距离”和“想要更靠近一点”的中央,意志不够坚定的话,就会忍不住步入后者了。 分明就只是煮个饺子而已,为什么这人煮饺子都能这么撩人呢,不就只是站在灶台前叉着腰举着汤勺盯着逐渐沸腾起来的一口锅吗,不过就是在锅开之后浇了一勺凉水吗,不就是用汤勺稍稍搅弄了一下保证饺子不再粘连吗!? 但这些日常至极的场景,在蒲薤白看来简直就像是痛苦过后终于得来了回报,他入神地盯着商陆,想象着如果这个人突然抬头看向自己,然后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朝自己露出笑容的话…… 想着,商陆就真的突然抬起头看向蒲薤白,随后露出笑意:“你是饿疯了吗,简直望眼欲穿啊,很快就熟了,你去餐桌那儿坐着吧。” 神特么饿疯了。 蒲薤白笑了一声,小声念叨着:“望眼欲穿倒也算是望眼欲穿吧。” “什么?” “没什么,我要不要刷几个碗啊,反正也是闲着。” “不用,你开了那么长时间车,不累吗。” “中途不是还歇了好久吗,又不是一直在开。”蒲薤白掏出两个不同款的碗,和一只巨大的碟子,愣神了一会儿之后惊奇的发现自己家里还真就没有什么成对的东西。 碗都是单独的,筷子也是,勺也是。 就连商陆每次留宿的时候用的牙刷,也是蒲薤白出差常备的那些一次性的洗漱用具。 “怎么了?”意识到蒲薤白似乎在走神的商陆,假装不在意地随口问了句。 “啧,我还真是有种现代单身青年的意思,我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单独的,居然没有成对的。” 商陆关火,弯腰从蒲薤白手里接过那些碗碟,“怎么着,是突然觉得单身可悲了?我看你家的枕头倒是配对的啊,有四个枕头呢。” “那四个枕头,功能分别不同……”蒲薤白撑着膝盖站起来,“买东西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想过……” “没想过什么?” “没想过会有人来做客。”蒲薤白迷茫地看着这个屋子。 “这有什么好感慨的,反正你因为工作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啊。”商陆早就刷完了碗筷,盛出饺子,端给蒲薤白,“吃饭了,快,你不是饿了吗。” 蒲薤白看着那满满一大碟子的冒着热气的水饺,又透过热气看了看商陆的脸:“嗯,也是……” “你家也没什么调味料,改天油盐酱醋什么的好歹也买点儿吧,这饺子不蘸醋和辣油的话,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商陆吃到半饱的时候就放下了筷子,想到既然蒲薤白爱吃,就打算让他一些。 蒲薤白却想着自己这个屋子到商陆的口中竟然就成了“家”,这里是自己的家吗?蒲薤白很少会有这种想法,所以借着商陆的话而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一直觉得,我大概不会在这里久住,所以没必要买那些东西。” “你买了确实也用不上,但我也要住这儿啊,这么大厨房,不用可惜。”商陆敲了敲桌子,“等下,大哥,你该不会忘了我要借住在这儿的这回事儿了吧?” “啊,这么一说……” “喂……怎么还真忘了!” “哈哈,我开个玩笑。”蒲薤白一口一个饺子吃得很开心,最后剩下了一个的时候,他看着商陆,“你吃不吃?” “我饱了。”商陆一边往嘴里塞着蛋黄酥,一边撒着谎。 “谁信啊。” “你吃了吧,我不想吃饺子了。”商陆又换了种方式。 蒲薤白思来想去,内心一通挣扎,最后还是忍不住吃掉了。他总觉得这种情况曾经也发生过,就是商陆生病住院的那次,最后的那碗皮蛋粥也是商陆让给了自己的。 他就这么回忆起来和商陆相处的点滴,越是细节的地方,蒲薤白就越是觉得商陆是个好得没边的人。怎么会有人选择离开他呢?怎么会有人舍得离开他呢? 而且……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都真的离开过他呢? 难道说女生在意的事情和男生不一样?蒲薤白倒是听过陈白芷和商陆的分手理由,他站在陈白芷的角度来看,觉得十分理解,可如果自己真的是陈白芷的话,大概会永远赖在商陆身边吧。 越想越睡不着,蒲薤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换着睡姿,直到一旁的商陆低声问:“不困吗?” “抱歉,吵到你了?”蒲薤白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明天我会把客房收拾一下,然后网购一张新的床。” 商陆叹了口气:“不用那么麻烦,啊不过,你要是嫌我烦的话,我就去睡客房。” “不会……我也没觉得烦。” 商陆侧过头看着蒲薤白又是蜷缩着背对着自己,心里烦躁感觉甚至还混着失落,他侧过身看着蒲薤白的后脖颈,稍作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道歉了:“下午路上的事……抱歉。” 蒲薤白愣了一下,“抱歉?” “嗯,挑起那个话题,让你想到那么难过的事。” “哈,挑起那个话题的人不是我吗。我才该道歉,说了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 商陆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蒲薤白的手臂。 蒲薤白再度翻过身,和商陆面对面:“而且,怎么说呢,我其实一直想要和别人聊聊那些糟心的事情来着,但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也一直没有能让我张得开这个口的人。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应该谢谢你。” 商陆摇了摇头:“我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心理咨询师,那些你压抑在心底的事情,即便是对我说了,我也没办法开导你,反而还害你情绪失控。” “你这个人,理性过头了吧……” “我觉得,能把自己的意识从悲剧当中剥离出来的你,才是真的理性。我觉得你很厉害,真的,如果是我经历了你经历过的事,我可能就再起不能了。”商陆笑得有些无奈,“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特别不甘心,想到你居然比我成熟那么多。” “可在我看来,”蒲薤白揣摩着用词,“你才是……更成熟的那一个。” “……我们可能对成熟的理解不太一样。” “哈哈,不好意思,我描述不出来,就只是给我的感觉……举个例子吧,在遇到你之前,我只要想到我的父母、养父那些事,就觉得人生灰暗无光。那时候真的,拍戏结束之后感觉自己就像死了一样,为了让自己明白自己还活着,所以就拼命工作,为了得到工作甚至不择手段。” 商陆想到了蒲薤白所说的不择手段是指什么,他暗自握了握拳,然后听着对方继续。 “直到认识了你,你就像是……哈,就像是那天突然拉开了我家的窗帘和窗户那样,非常直观的让我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以前总是困在憋憋屈屈的小盒子里的我,好像脑袋顶上的盖子,被你暴力地掀开了。”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我突然想到了那句‘掀起你的头盖骨’……”商陆这句话之后,二人对视了一阵,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随后那笑声又像往常那样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直到快要断气、彻底笑不动了才收敛下来。 “商陆,我真的很感谢你,”笑够了的蒲薤白平躺在床上,抬手很随意地拍了拍商陆的手臂,“虽然我也知道男生之间说什么好朋友的,很恶心。但我的确是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啊。 朋友。 这个词可真是绝妙。 商陆搞不懂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感动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似乎又有点儿不够开心。他也学着蒲薤白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太客气了兄弟,这没什么好谢的。” 蒲薤白睡着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商陆在那之后观察了对方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就一直盯着对方的嘴唇愣神。 虽然那不是接吻,虽然不是吻,但商陆很难真的分辨出来自己当时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抱着“想要吻他”的心情。 他想了又想,如果是自己的室友们突然发作过呼吸的症状的话,他觉得就算是有把枪抵着他的脑袋、他也不会愿意嘴对嘴地给那帮孙子做人工呼吸的。 难道说……难道说是因为长相吗? 因为蒲薤白好看,所以自己甚至可以无视掉他的性别? 唉,那简直是太渣了,而且蒲薤白说得很清楚了,不喜欢同性恋、和自己是好朋友。 商陆发愁地叹了口气,合上眼睛没多久就陷入沉睡,这一次的梦境中,他就持续觉得自己是在跟某个人接吻。他在梦里想着自己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典范,然后又继续在梦中思索着莫非曾经那些带有暗示的梦,都是自己的大脑潜意识里想要传达给自己什么。 是什么呢? 是喜欢蒲薤白吗? 商陆觉得自己的确是喜欢蒲薤白的,可那种喜欢也没有深刻到让他觉得那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人,也不像和曾经的女朋友之间所感受到的悸动,偶尔的欲望也都是因为对方长得实在是好看。 这种喜欢,这种喜欢还真是……平淡了点儿啊。 要是有人来问他是不是喜欢蒲薤白,商陆肯定毫不犹豫地说“喜欢啊”,然后所有人都不会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就像是那天在电影院里坐在后排的白沫沫们所说的:他们就只是好兄弟吧。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蒲薤白的粉丝要叫白沫沫呢,叫白饭不是更好吗? 商陆就连在梦里都在思考着一些有的没的,睁开眼睛后准备去实习之前,他蹲在蒲薤白床边:“早饭我给你做的蒸饺,在保温状态,但你尽快吃。” 蒲薤白迷迷瞪瞪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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