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浔在房间里和大哥打电话寻求帮助, 客厅却很安静。 温淮期看姥姥不说话, 就继续说了:“我和盛西浔在谈恋爱。” 他垂着眼, 一直好猫不做要做流浪猫的猫今天晚上倒是在家, 看温淮期坐在沙发上,很温顺地靠了过来。 盛西浔自从跟温淮期回家,对小猫表现了高度的喜爱,但很可惜,他来了之后猫都不爱回家了。 温淮期在心里想大概是一家不容二猫。 胖橘分量十足,完全没有压到主人的意思。 温淮期对毛绒绒没什么喜爱感,撸也撸得非常敷衍,但不妨碍猫从喉咙滚出舒服的呜咽,也降低了他似有若无的紧张。 温淮期:“就算您不同意,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他顿了顿,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都能猜到现在盛西浔多着急了。 或许会给岑观打电话,如果岑观没回消息,盛西浔应该会告诉盛决。 盛西浔人际关系乍看复杂,实际上比温淮期还要贫瘠,只会温淮期更想细心呵护。 他刚洗完澡,身上还冒着热气。 盛西浔捂着嘴不叫出声的时候,还想到了被他拉进来的温淮期全身湿透没睡衣换的问题。 当事人毫不在意,告诉盛西浔可能要裸着回房间拿。 最后却能从边柜找出新的睡衣,如果不是情况紧急,盛西浔可能会吓得再起不能。 这个时候温淮期手轻柔地摸过猫,目光显得没有焦距,声音却很真诚。 真诚得老人家有些恍惚,她印象里这是温淮期第一次如此强硬的说话。 她看向身边坐着的温淮期,对方不再是需要悉心照料的小孩,也不再是要找妈妈的哭包,更不会看到那个混蛋父亲就会警觉地后退。 他越长越是沉默,皮囊综合了母亲和父亲最好的地方长,骨子里却越长越冷,和同个小区的小孩有明显的区别。 不爱玩、也不爱说话、更不会主动提出要求。 小孩总是愿望很多,逢年过节。 要糖、要零食、要学什么…… 要很多很多,愿望无穷无尽。 温淮期从来不说想要,每一年姥姥给他的红包他也存到了十六岁,最后变成存折上的数字,还给了老人家。 这是老太太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他说想要。 温淮期说完也没急着走,就这么坐着。 他的侧脸看上去和口气一样平静,只有撸猫动作的加快微微体现了他的不安。 换做别人可能还是看不太出来。 老太太:“小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的语气也听不出悲喜,很大程度上温淮期的冷静是跟姥姥学的。 面对催债面对父亲的要求。 姥姥个子不高,力气也不大,却有惊人的气势,护住尚且年幼的温淮期。 温淮期:“我知道。” 他仍然低着头,湿发垂在额前,摸着小猫的手指修长分明,露出的虎口还有一个牙印。 是刚才水汽氤氲的时候,盛西浔没控制住咬的。 温淮期喜欢这种痕迹,给他一种自己彻底存在在盛西浔生命里的感觉。 姥姥:“这条路不好走。” 温淮期:“我知道。” 姥姥:“小浔家里条件应该很好吧,我们这样的家庭……” 温淮期:“我会解决的。” 他说得很是笃定,这个时候终于转头看向姥姥,问:“您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盛西浔放寒假开始就来家里住,温淮期也不是没考虑过两个人同吃同住不好。 提出过去外面住的想法,但盛西浔拒绝了。 小少爷没住过这样的地方,什么都是新奇体验。 他喜欢温淮期家里的小猫,也喜欢老城区对于过年的准备,是他过去人生里从没经历过的。 而且他很喜欢和姥姥聊天。 温淮期自己跟姥姥都没这么多话说,盛西浔却能让姥姥做他的模特,两个人在阳台一聊一个下午。 老太太点头:“你姥姥我又不是眼睛瞎了。” 她伸出手,本来想摸一摸外孙的头,结果趴在温淮期身上的猫以为是在叫它,很温顺地过去了。 姥姥笑了笑。 温淮期:“我就说盛西浔太明显了。” 老太太摇头:“不是,是你太明显了。” 她拿起一边还没织好的围巾,又拿粗粗的毛线针敲了敲温淮期的脑袋:“你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注意一个人过。” 温淮期有点诧异:“您不会觉得是朋友吗?” 他转头看过来,一双眼睛很像他的妈妈,姥姥的亲女儿。 老人家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么多年和外孙相依为命,即便温淮期再寡言,也被看透了。 姥姥:“你通常对一个人这么关怀备至,是想要什么吧?” 这话的风格很像黎小栗,温淮期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温淮期试图辩解:“也没这么……” 下一秒他认了:“我喜欢盛西浔,想要他,和他在一起。” 这种话他在心里反复说过很多次,欲望有时候在深夜逡巡,越发让他清醒。 但那也只是心语,和盛西浔剖白的时候都没此刻这么…… 姥姥:“脸都红了?” 温淮期叹了口气:“没有,和您说认真的。” 老太太探头看了过来。 温淮期:“和您说正经的。” 姥姥:“我也说正经的,小淮,我一直希望你不要辛苦,但你也一直把姥姥的话当成耳边风。” 温淮期:“没有耳边风……” 姥姥:“小浔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所以和家里闹翻了?” 老太太某些时刻也敏锐地可怕,温淮期才发现自己之前的预设都是错误的。 姥姥早就知道了。 他嗯了一声。 里面的盛西浔跟盛决打完电话没多久,岑观就发了一个通话给他。 岑观:“怎么了怎么了你和温淮期被抓奸在床了?” 盛西浔:“不是!!是他姥姥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 岑观似乎很失望:“我以为是什么呢,就这啊,没事交给温淮期解决就好了。” 岑观不知道在什么场合,好像还在外面,能听到风声。 他说:“温淮期那么靠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你不用想太多。” 盛西浔发现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对温淮期很放心,盛决也是这么说的:你要和他回去,这不是他应该事先准备好的吗? 搞得盛西浔无法反驳。 盛西浔:“不是,万一他姥姥不同意呢,让我滚蛋,或者让我带着温淮期滚蛋。” 岑观:“那就滚啊,你俩又不是没钱。” 盛西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但温淮期只有姥姥这么一个亲人了。” 岑观:“那就不会存在不同意啊,你也别把温淮期想得太孝子,我可听说他连亲爹都可以爆头呢。” 盛西浔被他说得都有点担心客厅变成案发现场,说了几句披了件外套悄悄打开了门。 他瞄了一眼,正好看到姥姥抡起毛线球往温淮期身上砸。 盛西浔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姥姥。 “你不要打他啊!!是我先的!!——” 他这一声简直宛若轰炸,响亮得把猫都吓跑了。 一时间四周死一般地寂静,温淮期眼看盛西浔都要跪下了急忙把人拉过来。 盛西浔还在检查温淮期:“没事吧,姥姥不会拿毛线针抽你吧,姥姥!你要抽他不如抽我!我比较耐抽!” 他闭嘴真的很讨人喜欢一小伙子,开口就很容易让画面失控。 老太太没忍住笑,结果呛住了,咳了个惊天动地。 温淮期倒了杯水给姥姥。 盛西浔看着温淮期,企图用眼神交流。 但无果。 温淮期:“你想多了,姥姥让我帮她卷一下毛线球。” 盛西浔压低了声音:“姥姥没发现?” 温淮期也压低了声音:“发现了。” 盛西浔:“那我们是不是要滚蛋了啊?” 老太太咳了一声:“滚什么!小浔,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吗?” 盛西浔急忙摇头,又看向温淮期。 温淮期:“姥姥不会赶我们走的。” 老太太:“后天就年三十了,还赶你们走,留我一个人过年?” 盛西浔脸垮了:“是过完年再赶的意思吗?” 他有时候真的笨得清新脱俗,但又像是很少有主动的期待,只会惹得温淮期越发心疼。 又觉得他可爱无比。 温淮期:“是同意的意思。” 盛西浔:“真的?” 他激动得揪起温淮期的领子,发现了对方锁骨的咬痕又尴尬地放了下去。 姥姥:“小浔啊。” 盛西浔端正地坐到了一遍,嗯了一声。 姥姥:“小淮喜欢你我知道,但你为什么喜欢我们小淮?” 电视还放着热播的偶像剧,帅哥一掷千金求爱,又在暴雨里分手。 爱情有时候很是庸俗,就是喜欢,在一起,结婚。 但条件却很多,包括物质、精神和延续。 盛西浔头发也没干,他披着宽松的外套,整个人在沙发上仿佛缩成一团,又无意识地挤到了温淮期那边。 温淮期默默给他擦头发。 盛西浔:“想对他好,不是喜欢吗?” 明明是他要回答,却成了很剖白的反问。 问得老太太唉了一声:“怎么跟我那时候结婚一样,还以为你们年轻人会罗曼蒂克一点。” 盛西浔经历过山车的心路历程,有点大喘气,问:“姥姥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男人的一起很奇怪吗?” 老太太点头:“是挺奇怪的。” 她顿了顿:“但姥姥查过了,你们只是互相喜欢,又不是生病,为什么不可以谈恋爱呢?” “我也很喜欢小浔的,你来的这段时间小淮都没给我摆臭脸了。” 盛西浔看向温淮期:“你臭脸吗?” 温淮期摇头。 姥姥:“要是你们可以结婚就好了,我做梦都想参加小淮的婚礼。” 温淮期:“您要是想结婚可以去相亲角找个时髦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盛西浔说:“可以啊!我和温淮期可以去国外结婚!”
第63章 盛西浔都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自然地说出结婚, 说出去之后第一个跑了的也是他。 姥姥都愣了,看向身边坐着的温淮期上。 温淮期平时不怎么撸猫,所以姿势笨拙, 可能是因为姥姥打趣的眼神明显, 他都没控制住力道,胖猫从他膝盖上跳走了。 姥姥:“原来还可以去国外结婚呀, 真时髦。” 温淮期听不下去了,他本来平稳的心跳被盛西浔这句话撩得轰隆作响,丢下一句那我回房间了就匆忙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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