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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瑞仰靠在沙发上，摊开手臂懒懒说道：“一开始我没想带徐来走，我就是想看看他长大以后的模样，顺便给我自己录点视频，这样就不用只靠着以前那么一丁点记忆，随时都可以回味了。” 小何道：“那后来……你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常瑞道：“因为我翻录像的时候，看到了不少好玩儿的东西。” 小何眨眨眼，满脸好奇问道：“什么东西啊？” 常瑞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我看见，徐来他妈疯了。” “啊？”小何惊讶地张开嘴，“怎么回事，他家出什么事了吗？” 常瑞道：“我安完摄像头没一个月，徐来就因为在学校跟人搞同性恋，被他妈揪回家了。那个摄像头虽然只能照到客厅，但也能收录声音，那天徐丽芳把徐来领进家以后，直接推进卧室。当时隔着一层门，视频里都能听到那个女的拿棍子打徐来的声音，徐来又叫又哭的，还一直说‘妈妈我真的喜欢他’，后来突然没了音儿，估计是直接被他妈给打昏过去了。” 小何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问道：“那你是因为从摄像头里看到了这些，所以才想去救那个男孩儿的？” 常瑞瞥他一眼，语气平平道：“想什么呢，充其量，这些都是人家的家里事，我连个出现的由头都没有，我能救谁。” 小何有点着急地问：“那他后来怎么样了？你到底是怎么把他带走的啊？” “催什么催，我不是还没讲完吗，”常瑞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慢悠悠地继续道，“徐来办出那么一件事儿，徐丽芳被气得什么理智都没了，她把徐来关在家里，为了纠正她儿子的性取向，先是给徐来剃了个头，后来又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四个地痞流氓，按着徐来就剥光了衣服，围在一起轮流摸他。” “操……”小何咬着牙小声说道，“这还是人吗……” 常瑞却勾起嘴角，舔了舔嘴唇道： “那些视频我现在还留着呢，徐来缩在那几个人下边，一边哭一边躲的模样特别有味儿。” 下卷 第59章 揍人 二楼昏暗的监控室里，电子显示屏泛着冷冷的白光，室内一片鸦雀无声。 江达和杨卓铭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目光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突然，陆海原从显示屏前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出一道刺耳的“吱——”声。 江达和杨卓铭瞬间把心提到嗓子眼，他们齐齐扭头望向陆海原。 只见陆海原一声不吭地立在那里，高大的身体被屏幕荧光照亮，整张脸的表情阴沉不明。 任谁都能看出来，陆海原正处于爆发的边缘。 杨卓铭赶紧朝江达递了个眼色，江达反应过来，立马一把拉住陆海原胳膊。 他抬起头，尽量让声音平稳缓和地说道：“老大……你先别激动，再等等，看那个常瑞还能吐出什么东西来。” “不，”陆海原慢慢开口，声音又低又沉，“已经够了。” 说完，他甩开江达，扭头朝着对面包厢便大步冲了过去。 江达和杨卓铭见状，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急匆匆地去追陆海原。 “砰”的一声巨响，陆海原一脚踹开包厢大门，里面的常瑞正醉醺醺地搂着小何“追忆往昔”。 听到动静，常瑞满脸不快地抬起头，拧着眉刚要张嘴开骂，浑浊的眼珠却渐渐变得清明了。 因为他看清站在门口的那个不速之客，竟然是陆海原。 常瑞愣了两秒，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自己眼睛。 这时江达和杨卓铭也走到陆海原身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向常瑞。 确认是陆海原无疑后，常瑞放下酒杯，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走近一边笑呵呵地说道：“诶呦，我还以为是哪个没长脑袋的小子冒冒失失踹门进来了，睁眼一看原来是陆大少爷啊，怎么着，今天你到这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啊？” 陆海原死死盯着常瑞那张小人得志的脸，沉默着没说话。 常瑞打量了一会儿陆海原的表情，接着扯起嘴角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坏笑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陆少爷今天过来，怕不是因为想吃回头草……” 话未说完，毫无预兆的，陆海原猛地朝常瑞肚子狠狠揍了一拳。 “呕——”常瑞没有任何防备，一下子被打得深深躬弯了腰，喉咙里冒出一连串干呕的声音。 陆海原丝毫不手软，直接扑过去骑跨在常瑞身上，坚硬的拳头像雨点一样又密又狠地砸向他。 常瑞挨了两拳后终于酒醒大半，他自知打不过陆海原，只好缩在地上用两臂堪堪护住脸，同时尽力扭动身子从陆海原的拳头下躲开，朝着包厢门外的走廊一点点挪过去。 陆海原红着眼，紧紧咬着牙，颌骨线条绷在面皮之下，像咬着一块红烫的铁石，让眉目间那个狰狞的魔鬼慢慢撕破忍耐终于露了出来。 常瑞慌乱间看清了陆海原脸上凶猛的恨意，于是更加不管不顾地朝门口爬去，撕心裂肺地大喊道：“明星打人了！陆海原在209打人呢！快过来看啊！” 高分贝的尖叫声从大敞的门口传出去，在幽深的走廊上不断回荡。 很快，两边渐渐有好奇的脑袋从门后探出来。 杨卓铭皱眉“啧”了一声，现在关门也已经晚了，他朝江达比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把半跪在地上追着常瑞打的陆海原艰难架起来。 一直缩在包厢角落里的小何这时站起身，悄悄躲到陆海原他们背后。 满脸是血的常瑞半靠在墙边，见到小何的举动后，愣了愣，然后脑海中电光一闪，他抬起手哆嗦着指向小何：“好啊你，跟了我这么久竟然胳膊肘往外拐，配合别人故意来套我的话？” 看着常瑞虚张声势的样子陆海原就火冒三丈，他瞪着眼睛还想往上冲，却被两旁的江达和杨卓铭死死拽住胳膊。 江达扭头看了眼包厢门口，不知何时，外面已经被黑压压的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起来。于是江达回过头用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对陆海原小声说道：“老大，算我求你了，你现在可别再冲动了啊……” 杨卓铭也冷静分析道：“陆海原，现在这种情况被拍了照片还能说是他自己耍酒疯滑倒的，但你要是出手揍他被人拍到了，那你以后的明星路就真的别想再走了。” 而坐在地上的常瑞也像是断定陆海原不会再出手一样，在频频亮起的闪光灯下捂着自己满是血污的脸，卖力表演出一副痛苦不堪的弱者样子。 陆海原盯了一会儿常瑞，脑子里回放的是前不久他在显示屏前，看到常瑞用那样一张兴致高昂、下流龌龊的脸，说出徐来曾经那些悲惨黑暗的往事。 于是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陆海原回过头，对着他一左一右的发小，眼神认真地说道：“放手。” “老大！” “陆海原！” 江达、杨卓铭一齐喊他，语气里是焦急真切的担忧。 陆海原把目光回转到常瑞身上，他直直盯着那人，一字一顿缓慢说道： “老子就算不当什么狗屁明星了，今天，也他妈的一定要揍死这个人渣！” 说完，陆海原像一头朝着猎物悍然发动进攻的猛兽，一下子挣开胳膊，凶狠无比地扑了过去…… 白色刺眼的闪光灯像是苍白的礼花一个接一个闪烁起来，最终汇成一片“咔嚓咔嚓”的灯海，有一群黑压压的人头做背景，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但这丝毫不影响陆海原挥拳的力度，他揪住常瑞领子，一拳一拳又一拳，像捣烂泥的重锤一样，精准无比地砸在他脸上。 陆海原闷头揍人的身影和当年他不顾被游泳队开除也要为了徐来打架的样子渐渐重叠。 江达在暗处看着陆海原猩红一双眼，不断挥拳的背影，慢慢的，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么多年了，真的…… ——他跟徐来…… ——操他娘的，真的太不容易了。 …… 没过多久，沸点酒吧的保安涌上二楼，把围观的客人都清散了，陆海原也被及时拉住，没有弄出人命。 陆海原垂着两个血红的拳头，立在包厢空地中央默不作声。 常瑞被人扶起来仰靠在墙边，奄奄一息地呻吟。 陆海原表情阴沉地朝他慢慢走过去，蹲下身。 常瑞下意识想躲，却被陆海原扯住了领子。 陆海原把手伸进他外套口袋里搜刮一阵，摸出钥匙后攥进手心。 常瑞明白陆海原的目的，他勉强够撑开肿胀的眼皮，斜斜看向陆海原道：“我其实……多少猜到了。” 陆海原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面前这颗“猪头”，冷漠道：“你猜到什么。” 常瑞咳嗽几声，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沫，笑笑说道：“你就是徐来高中的那个男朋友，对不对？” 陆海原道：“关你屁事。” 常瑞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直接问陆海原道：“你拿了我钥匙，是想去把徐来带走？” 陆海原不理他，站起身打算离开。 常瑞却突然开口道：“对了陆海原，我说的那些录像带全存在一个u盘里，就放在客厅茶几下面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闻言，陆海原脚步顿住，他低头用像看虫子一样的眼神俯视他说道：“常瑞，你可真他妈的恶心。” 常瑞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咳一边笑着说：“我恶心？哈哈哈哈……陆海原，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为什么要一直纠缠着徐来不放手，你他妈的知道个屁！” 看到常瑞近似疯狂的眼神，陆海原慢慢皱起眉来。 常瑞脸上的狞笑却越扩越大，他死死盯住陆海原，张开红白相间的牙齿幽幽说道：“还不是因为十多年前，我从门缝里碰巧看见他在我爸身底下叫唤的小模样儿……” 常瑞一边摇头一边闭着眼，深深回味似的感叹道：“啧啧，别提多诱人了。” …… 半夜，陆海原坐上车，手还是颤抖的。 杨卓铭在前面开车，副驾驶的江达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神情隐隐担忧。 陆海原崩了太久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他身子后仰，靠在车座上，闭着眼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前不久，他把酒瓶敲碎在常瑞脑袋上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同时久久萦绕不去的，还有满脸血的常瑞用恶意悚然的眼神盯住他，一边笑一边说出的那些话。 陆海原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不愿再回想，他接过江达递来的湿纸巾，低头把自己手背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 他要去接徐来了。不能再吓到他。 一想起徐来，陆海原心里就像被什么霸道毒虫狠狠蛰了一样，抽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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