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朋成默默隐退,构造奇特的包厢刻意为荷官留一处阴暗面,有效降低他们的存在感从而使得赌徒放下戒心。 可发起疯的赌狗奔着目标就是江朋成,他早闻这家赌场有名厉害的荷官,控牌超神入化,没有半点破绽,今天一看还真如此,发牌速度堪比出牌机。 “你他妈以为能躲过?我今天就是来杀你的!像你这种不计后果的人,不怕下一代遭报应吗!” 男人举着刀飞扑上前,江朋成巍然不动,在他面前动刀子无异于班门弄斧,刀尖销断几根发丝,江朋成抽出背在身后的推牌棍,不加缓冲地抡中男人的太阳穴,推牌棍应声折断。 转眼间男人哀嚎着趴在地上打滚,江朋成踢开脚边的水果刀,公关涌入房间,不等他们出手,他拎起男人的衣领一拳砸在面中,“你说我下一代怎么了?” “不得好死…” 男人鼻血四溢,江朋成又是一拳,“什么?”男人眼冒金星挣扎着,“不得善终…”江朋成翻身骑在他身上,狠厉的拳峰捣断了男人的肋骨下巴牙齿,他扭扭脖子,又问,“再说一遍?” 男人满脸是血,彻底没了知觉,公关们前仆后继分开他们,其中一名女公关与江朋成有点头之交,她托起江朋成的肩臂,领到静处,“江哥,怎么这么大火?赌狗的嘴向来不干不净的,理他做什么。” 江朋成没有说话,呆呆倚着门框,背向下滑落,蹲到地上肚子硌得难受,他又腾地站起来,瞭眼女公关,“男的真恶心,黏糊糊的。” 包厢乱成一锅粥,堵着门口妨碍进出,江朋成干脆溜之大吉,张代理离职后没人敢管他,再者没人比他更爱岗敬业,没有请过一次假,就为了多赚点奶粉钱。 女公关跟在他身后,瘦小的体型被江朋成遮得严严实实,她胆子大了些,缠上去问话,“江哥,你不怕管理层的人刁难你啊?医药费可不便宜。” “又不是泥人捏一下就碎,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把他头卸下来当球踢,”江朋成嚣张的语气转而心虚,“我给他们赚那么多钱,说炒就炒吗?” 江朋成掀开卫生间门帘,挤了一坨泡泡洗手,血液遇水溶成粉色,女公关等他洗手,闲来没事观察这位荷官组长,凶神恶煞的典型帅哥,相由心生下手狠辣得要命。 女公关还真看出点违和感,“江哥,你看着瘦,吃得也不多,怎么就胖肚子啊?” 江朋成的手一怔,诧异地瞪眼睛,女公关被他吓退两步,“对不起啊江哥我没有别的意思。” 江朋成本就妊娠反应严重,闻了血腥味肠胃反酸,听了女公关的话更是心底犯怵,当场就扶着洗脸池吐了,好心的女公关上前帮他顺背,“妈呀江哥你带病工作太令人感动了。” 江朋成白眼翻个不停,赌楼外有救护车的鸣笛声,医护人员火急火燎地扛着担架抬走不知死活的赌狗,他感觉这份工作可能要泡汤了。 江朋成还抱有一丝希望,问女公关,“我不会被开了吧?” “应该不会,又不是你的错。” 江朋成默默张开五指,“那我接下来请五个月假呢?” “哇,江哥你好有勇气啊,我要是请假五个月,估计连要饭的桥洞都得抢着住。” 女公关两眼直冒光,江朋成欲哭无泪,扒开她放自己背上的手,走出卫生间,与其被扫地出门,不如辞职来得有颜面。 又不是他想请的,总不能挺着大肚子把孩子生在赌楼吧?那孩子生下来不得是个天生摇六个六的赌王。 ---- 没开成
第24章 22诞生日(下) 江朋成按照正规公司的格式写了一封辞职信,但不知道该交给谁,这栋赌楼运行独特,自从张代理离开,管理层几乎再没现身。 女公关给了他一个地址,据说楼主就住在那里,江朋成一看,远州某别墅区,硬着头皮寄过去,没几天下楼扔垃圾居然收到回信,简明几句话批了他五个月的带薪休假。 笔迹隽秀,像女字,江朋成觉得眼熟,指腹摩挲落款的花体英文名Canary,他把书信收起来,放到显眼的地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只觉得心空落落的。 一眨眼到了四个月后,江朋成从自由活动到不得不居于床铺,他网购了一本生产书,仿佛回到毕业那段时间,做笔记准备接生用具,他不愿意去医院被群人当怪物一样围观,那样还不如去死。 江朋成脸色纸白,握着笔的五指手肿,但是双眼明亮,一方面为孩子的出世喜悦一方面为即将砍死江又成感到急不可耐。 他胯骨窄,不管是过去的性爱还是如今的分娩都是一出费劲事,孕期非但没有增重,四肢还细瘦,唯独肚子像微鼓的气球一样涨大,有时脱衣洗澡路过镜子,江朋成都会被自己吓到。 江朋成时常陷入恐慌发作,一居室的小房子只有一扇窗,所见风景是一片烂尾楼,他穿着宽大的T恤坐在床尾,一阵冷风刮进来兜起衣摆,人都要被吹散了。 他想不起该依赖谁,人偶是这样的,人人都可以摆弄他,程雀要他刻骨铭心的爱,许优要他灰飞烟灭的遗忘,江朋成可以属于任何人,就是不能属于自己。 院长在他最后一次体检的时候给出了预产期,左右不超过四天,江朋成腰椎被压得下坠,铺好消毒床单后出了一背汗,他喘匀气去客厅倒水,矮几上摆满婴幼儿用品,他拿起来,奶瓶还没有掌心大,好可爱。 江朋成接了盆温水,浴缸精致小巧,花了半成积蓄给女儿买东西,他打开账户余额,小数点靠前,眼泪都流出来了,江朋成从没有这么憋屈过,“太穷了吧…”过去这点钱还不够他买件上衣。 阵痛来得很突然,江朋成半夜惊醒,起初的疼痛算不上什么,慢慢的窗外有几绺明亮,他抱过床头柜上的纸箱子,手抖得不受控,眼前忽暗忽明。 他极力回忆书上的教程,先一步到的是混杂汗珠的生理性泪水,钻心刺骨的疼变本加厉,江朋成安抚地摸过肚子,好坏的小孩子,折腾个没完没了就是不出来。 “快出来,你要我死吗宝宝?” 江朋成气若游丝,耳廓响起嗡鸣的幻听,他鼻腔酸涩,好似要被撕裂的痛楚溺毙,疼到后面他无力再出声,身下的床单被血水染得泥泞。 金色的光芒照跃窗台,江朋成眼底被荡得水亮,迷蒙的视线里宝宝绵软的胎毛沾满液体,他的心脏疯狂地悸动,拿着剪刀的手滴下如雨的汗,他像水里捞出来的求生者,看见了水面的浮木。 疼到麻木不仁就没那么疼了,江朋成剪断脐带抱起脏兮兮的宝宝,他闭上眼睛,脸贴住宝宝小小的胸膛,一瞬间大颗的眼泪流逝而出,他下意识检查宝宝的下体,只有一个性器官,江朋成又哭又笑地亲她的脸蛋,“吓死我了,太好了。” 高悬的心落得太快,江朋成气管堵塞一般呼吸困难,他用小毯子裹紧宝宝,黑暗莅临前,他垂下一条光裸的腿去摸掉到地上的手机,更多的血涌出来,江朋成崩溃地呻吟出声,“好痛,好痛……”他缩成一团,浑身颤抖。 江朋成嗅到浓郁的血腥味,手臂浮出青色的筋脉,鼻腔流出血来,他侧过头努力地看宝宝,妄想把眼前的画面记住,可惜太累了,眼皮很重,希望不幸的前生能在这一刻勾销。 他空洞地将目光移到窗外,心还是空落落的,客厅传来钥匙插入的动静,硬底皮鞋一步步靠近,江朋成屏气支起身,一身西服的白川风尘仆仆,他脸色很差,身后跟着几名医护人员。 “你他妈胆子挺大的啊,”白川走过来掀开被子盖住他一丝不挂的下身,语气恶劣,“咋不生死你,疯子。” 江朋成半阖眼,手垂在床沿,余光里多了一道白影,米白的花边衬衫藏蓝的丝带,他只接触过一个穿这类服饰的人,然而他再难睁大眼,只能在恐慌中失去知觉。 套间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刺鼻,输液瓶仅剩底层,护士走到病床边换药瓶,江朋成被寒意逼醒,直至护士走出病房他才睁开眼。 醒来的第一反应是拔针,江朋成按住出血的针眼,身体处于极度虚弱,他跌下床,疲软地爬近婴儿床,女儿像只粉红色的小猪,睡得正香。 此时是夜间,墙上的钟表滴答作响,正值凌晨两点,住院部几乎没人走动,江朋成脑海响彻林芷玉的声音,快点跑,逃离伤害你的人。 江朋成手忙脚乱地解开肋侧的绑带,穿上没被处理掉的旧衣服,女儿用厚毛毯裹着,他避开值班护士,不顾一切地扶着把手下楼,幽绿的指示灯映亮他憔悴的脸。 女儿很乖,颠簸的路程她不哭不闹,江朋成好了伤疤忘了疼,霎时忘却了生产的折磨。他嘴角勾起笑,步伐慢下来,轻拍襁褓,宝宝回应似的动动小嘴巴。 该逃到哪里去呢,无论如何都不要留在刽子手身边了,即便暗藏的爱意在隐隐复燃,只消一眼,程雀便可以陷他于万劫不复。 他观察周围的环境,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动他,提醒他程雀回来了,仿若有什么在沉沦,林芷玉做的一切都化作齑粉,黑暗的安全通道中,江朋成竟然听见了程雀蛊人的声线: 快回来,给你一次机会,快点回来。 江朋成脚下一踉跄,险些摔下楼梯,他心惊胆战地原地转一圈,“你在哪?出来,”没有人,只有无边的楼梯,他紧握的指尖死死掐紧掌肉,双腿打颤,“程雀,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江朋成像是进入一个无限循环的世界,眼前的楼梯旋转收缩,眩晕的幻觉倏地压下来,忽然宝宝小声的咕哝,他一惊,咬住口腔内壁的黏膜,毅然决然地迈下楼梯。 白川去自家商场采购完婴儿用品,将车停在医院停车场,副驾驶的人一声不吭,气压凝重,他拎着大包小包下车,问道,“生气了?” 对方森冷的眼神剜来,白川立马噤声。 助理战战兢兢地跑出电梯,院长同值班护士一起过来,白川无奈地把东西交给助理,心下已了然。 护士心虚地偷看白川身旁人,少有人会生得如此姣美纯稚,美得难辨性别,如绸的长发透着柔滑的光泽,清涟的浅瞳看不出喜怒,服饰精致洁白,美得不似活人,倒像具毫无生气的冰凉玉雕。 但她能察觉到青年的不忿,他先一步踏入电梯,白川后脚跟上,院长联络了值班室的工作人员,他们直往监控室去。 看了监控白川反而释然地笑了,刚生完就能跑路,他调笑道,“英雄母亲。” 程雀也笑了,笑涡小而浅,他屈起手臂托腮,慵懒的外表下升腾起不可挽回的怨毒,指尖轻轻刮过妖冶的眼尾,江朋成,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 应该下个星期就能写完了,谢谢大家的耐心,十分感谢包容我的不足和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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