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睡了吗?” 没人想回答这个问题,所有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床铺上合着眼的少年,他睡着的时间太长,只能通过输营养液维持身体日常所需的东西,针扎进手背里太多次,上面已经青了一片,向来娇气怕疼的他一句话却也没再说过,章寒司仿佛着了魔一样,每天夜里隔半个小时就趴下去听听他的心跳,摸摸他的脸。 章锦丰也不再去拍戏了,整日和章明演往外飞,找药方子,家里的公司没了人不行,章慎远只能白天开视频会议去处理一些大事儿,完了便匆匆赶回来守着人。 学校里的杂事太多,章禾炀直接办了休学,平日里抱着笔记本线上学完后,就在网上找一些符合他这种症状的药引子。
第32章 又一年的隆冬来临,今年的港城格外的冷,竟然下了一场小雪,一身厚重唐装的齐老爷子下了车,带着一个男人进了章家。 屋内的设施没有变化,依旧是红木家具,地上的毯子颜色还停留在开春换上的浅色调,傅远洲毫无波动的眼在看见姚奴的一瞬间,依旧红了眼底,即便早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即便出国躲了他许多年,他依然不能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场面。 原本鲜活的少年褪去了那层人气,安安静静地躺在床幔下,肩头上的纹身已经蔓延至眼尾,像戴了半张诡谲的面具,恍然回神,发觉他嘴里的那声“傅三”早已经远去。 “他就要死了。” 傅远洲哑着嗓子侧头躲开章寒司挥过来的拳头,一双凤眼红的彻底。 “你们还要求一条蛇陪你们多久?十年?还是一辈子?” 满室倏地沉默下来,章慎远睁开了有些细纹的眼皮,疲惫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当年我从湘城去往伦敦,也只是因为想去忘掉他,那年年关前夕我回到傅家,毫不意外的我和父亲发生了一场争执,最后他扔给我一份文件夹,内容在当时让我不能接受,好吧也许现在也不能,我错过了杀掉他的最好时机,只好选择了逃避。” “……每隔几年,文件里面就会贴上一张照片,他们全都叫姚奴。” 傅远洲呼了一口气,靠在墙上抓了抓头发,继续说。 “有男有女,容貌一眼看过去没什么相似之处,但看久了,就会发现,他们仿佛在共用一张脸,每一条蛇诞生的时候其实都是吞噬了蛋壳里另一条兄弟,汲取到足够的营养,随后破壳出来,而被吞噬的另一半则会以另一种形态存在于他的身体里,到时候了,便会吞噬主体,回归沉眠。” “它们成熟的很快,成熟期一旦过去,就会化形,它们天生就知道如何迷惑男人,每一个被它们接近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的父亲和曾祖父曾经都见过一个,就那一眼,整个人变了个模样,疯了一样要找到她的踪迹,直到娶妻生子,也依旧没有忘记。” “这也是当初在那座小城里,父亲要我杀了他的原因。” “待他享受完男人对他的宠爱,便会任由身上的另一部分吞掉他。” 只是说的好听,那人一对他撒娇,他就心软,哪怕看见了如此震撼的过往,狠下心杀掉他这件事,傅远洲扪心自问做不到,他身不由己的被迷惑,所以躲着他,不成想,这一躲,再见,就不知道何时了。 “很任性对吗?” 傅远洲苦笑了一声,不在意没有人回答他,这不就是原本的姚奴么,抛开那层人皮,所暴露出来的蛇类本性。 一直没有说话的齐老爷子摸着胡子,听见这句话看了他一眼,敲了敲木杖。 “傅家和姚家的老家伙们想不通,得不到她,就要毁了她,我已经看开了,他们还没走出来。” 他有些浑浊的眼球看向姚奴,那抹浓黑色的阴影不断的攀爬,缓缓地包裹住了他的脸,发出了一声蛇类的“嘶”声。 “他要被吞了,再一次新生,也许是十年以后,不过应当不是这个人了。” 屋内的几个男人僵硬的站在床沿边,他们想触摸一下他的脸,却直接穿了过去,到最后,枕头上落下了一条小小的,干巴巴的黑色小蛇,一动不动的。 其实早就有预兆了不对吗,白的不健康的脸,艳红的嘴,整日在困倦,走路有些费力,记忆力衰退等等。 一阵压抑的哭声涌出来,齐老爷子走到窗边,撩开了厚重的帘子,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层冰雾,外面的雪下大了。 老人皱皱巴巴的手指隔着玻璃描摹了一个轮廓,叹息一声,喃喃道。 “等开春吧。” “开春,就暖了。”
第33章 番外一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条通体黑色的蛇亲昵的缠过来,猩红的蛇信子挨着我的唇,凉的我一哆嗦,醒来后发现外面竟然下了雪。 港城一年四季如春,除了秋天会落叶,冬天基本不下雪的,顶多下一两场细细的小雨,我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到窗前,有些新奇的看着多年难得一见的雪景,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前些日子父亲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他很小,只到我的胸口,被父亲裹的很严实,我只看见了他雪白的脸,嘴巴很红,胆怯的躲在父亲怀里,不敢看我。 像只雪堆成的兔子。 房门被敲响,我有些不耐烦的打开门,以为是哪个下人,没想到是那个小孩,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他不知道被谁套了件衬衣在身上,长长的下摆直接拖到了地上,抿着嘴腼腆的站在门口,眼睫一直抖,却还在看我,细细白白的手揪着袖口,小声喊我。 “大,大哥,吃饭了。” 我看见了他的一点口腔,猩红的舌尖和我的梦诡异的重合了,我在想,蛇的信子那么凉,他会不会是热的? 于是我做了一件让我沦陷了一辈子的决定。 我没有忽视他走开,而是蹲下来把他抱在臂弯里,我看着他不知所措的小脸,低头凑近。 “怎么这么轻?” “嗯?” 他憋红了一张脸,眼尾也红红的,像被我欺负狠了,明明怕的很,还是伸出两条短胳膊搂住了我的脖子,磕磕巴巴的回答我的问题。 “我有在努力吃饭的。” “大哥,可,可以不用抱我的,我可以自己走。” 估计后来的我再次回想起这一天他说的话,也会笑出声,谁能想到最开始胆小腼腆,明明正是要被家长抱着,宠爱的小孩会说出自己走这种话,后来的那个被娇养坏的少年却是一步都懒得下地。 我无声的拒绝了他的这个要求,单手抱着他下了楼梯,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漫不经心的晃了晃怀里的小人。 “嗯,今天是培根煎蛋配热牛奶。” “我看着你吃,必须吃完。” 小小的他有点苦恼的看了我一眼,软白的脸埋进了我的肩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一口一口吃下我切的食物,哪怕有些不喜欢煎蛋的口感也依旧吃掉的样子,不由得扬起一抹笑容,我在此刻似乎真正拥有了一个属于我的弟弟,虽然有点笨,也不怎么会拒绝人。 培根肉对于我来说已经不算烫了,可他只咬了一小口就吐着舌头跑到我身边来,小心的拽住我的一点衣角,可怜巴巴的张着嘴巴,呜呜咽咽的喊大哥。 “大哥,好痛…呜。” 他红红的口腔内带了一点油渍,下唇上也沾了一些,我转开眼,从下人手里拿过来一杯冰水让他喝了一口,并叮嘱含好。 他很听话,喝了一小口,鼓着嘴巴不敢动,像个小雪人。 我忍不住把他抱到腿上坐着,待他把水吐掉后,拿过一旁的牛奶喂他喝。 “剩下的培根可以不用吃了,但是牛奶要喝完。” 他的手很小,只能捧住一小半杯子,我不得不帮他拿着,以防还有些温热的牛奶洒了,要是洒到身上,估计他又要哭着喊大哥了。
第34章 番外二 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周围人说他被家里人带着出国了,我问去了哪里,却都不再说话,我知晓这是个简陋的谎言,却没有那个勇气去戳破。 我从衣柜深处拿出那件黑色的衬衣,抱在怀里嗅了嗅,过了很多年,气味已经很淡了,我垂下眼想,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学校里。 那年叛逆期的我厌倦了没日没夜的格斗练习,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跑到了一处藏的有些隐秘的风,俗街,和繁华的商业街不同,这里的街道上走几步路就能看见一位穿着包臀裙的女人上前挽男人的胳膊,而那些男人一般情况下都跟着女人走了。 风俗的灯牌挂在墙壁上,个别的店面上画满了袒胸开襟的女人,到处都是腥气和廉价香水的刺鼻味道,我绕开一只在垃圾桶旁边死透的野猫,皱着眉头想赶紧离开这里,不料天越来越晚,这里的人多了起来,每经过一个巷子口都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男人粗重的呼吸和女人的尖叫,狭窄的街道充斥了人身上的各种体味,我被熏的想吐,捂着鼻子跑过一条巷子,来到了一家酒吧门口。 相比巷子另一头的群魔乱舞,这边显得有些太平常了,酒吧装修也很简约,我松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了。 调酒师是一个络腮胡大叔,上来给我推荐了一款卖的最好的酒水,杯口坠着一颗红樱桃,我接过来慢慢地喝了一口,有点甜,环视了周围一圈,被一处喧闹声吸引了过去。 我抬眼看过去,灯光正巧投向了那边的卡座,我看见一个少年坐在一群男人腿上,身上的衬衫似乎有些大,领子一路开到锁骨更下方,白腻腻的皮肉大片大片的暴露在空气中,一抹黑色的纹身盘绕在白生生的颈侧,腰上搂着好几双手,他正扭着脸去抢旁边男人嘴里的香烟。 为什么说他是少年,因为他看起来太小了,从侧面看过去,下巴又尖又小,肉肉的唇往下坠着,上面湿淋淋的一片,远远看去,像一只被狼群圈养住的羔羊,不知危险为何物,攀着恶狼的皮毛撒娇讨乖,他似乎没抢到烟,扭过了头,昏昏暗暗的灯光下,年幼的脸雪白,眯着猩湿的眼靠在身后男人怀里,鼻尖上汗津津的,殷红的唇一张一合的说了什么,身后的那个男人低着头似乎说了什么,把他哄高兴了。 少年笑了起来,扭着身子贴上身后人的胸膛,动作一大,一截粉白的肩头滑了出来,深V领的衬衣遮不住什么了,艳红的肉尖被男人指尖揉了两下,他便哭湿了眼,抖着腰用脚踹人。 我这才发现,他穿了条短裤,有些大,因为坐着被蹭上去了一些,软肉正被几只手掌捏着,鞋子也没穿,套着小腿袜的脚踢在了旁边男人的脸上,那人也不生气,握着他脚腕隔着布料亲他的脚趾。 他痒的坐不住,一截小腿肉白晃晃的在空中蹬了两下,被几只手按下去,他倒在他们腿上,那边重新围上来了一圈人,我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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