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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正青想了会:“记得，怎么不记得呢？暑假那会伯伯伯母不是给你买了好大个蛋糕嘛。” “暑假什么时候，几月几号？” “八月二十一，我记得！” 虞修齐心情舒畅了，把一根小蜡烛插蛋糕上，又掏出灶台上拿来的打火机。 虞正青被按着头许了愿望。 两人正吃着呢，虞修齐问:“你生日下半年，怎么刚来就上三年级，不应该是二年级吗？” “我上学早。” “怪不得呢，好多题做不来。”虞修齐拉长了声音。 虞正青因为蛋糕的感动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力证:“我上次考试班级第五名呢。”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虞修齐把蛋糕包装盒拿手里，又嘱咐:“不把蛋糕的事告诉爷爷奶奶和我爸妈，知道不？” 虞正青看着虞修齐走掉的背影，觉得他像个小英雄。 其实虞正青不过生日的，因为虞运峰和覃清妍经常吵架吵着吵着就忘了他的生日。他原先觉得不过也可以，但是看见过虞修齐过生日，心底就隐约有些羡慕。 他原以为虞修齐只是凑巧在这天买了小蛋糕，知道是给自己过生日的后，虞正青高兴了好久。 到了晚上，奶奶做了他爱吃的菜，和他说生日快乐，要平平安安长大。他努力吃了好多菜，去外头玩时肚子还有些鼓。 日子过得蛮快的，虞正青好像完全把虞运峰和覃清妍给忘记了。他做好作业就跑出去玩一玩，要么是和虞志文一起蹲池塘边捞小鱼，要么是找虞海超玩点电脑小游戏。 不过大多数时候，他还是粘在虞修齐边上。不知是什么原因，虞正青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外来人，除了和虞修齐站在一起的时候。所以尽管孟小云再不待见他，他还是老跑去找虞修齐——他是等不及虞修齐来找他的。 寒假也很快到了，天气冷得厉害。虞正青带来的厚衣服不多，还有些小了。 虞奶奶去要了点虞修齐的旧衣服来。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孟小云是极看重虞修齐的。 虞正青穿着虞修齐的旧棉衣，有点不好意思出门玩了，他怕别人笑话他。于是这天是虞修齐来找他的。 虞修齐一进门，就嚷着:“这可太冷了，青青，虞正青，我们去外头晒太阳吧！爷爷都在门口呢。” 虞正青强装镇定地走出来，说道:“去池塘边晒太阳吧，我想看小鱼。” “这衣服你喜欢嘛？”虞修齐道，“我可是挑了我最喜欢的给你穿，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虞正青笑着点头，也觉着衣服好看了起来。 他两迈过门槛往池塘边去，虞爷爷在后面喊: “去塘边小心点，这么冷可别掉进去了……也不要拿鞭炮炸小鱼听见没有？” 两人回头大声应着:“知道了，爷爷。” 虞修齐蹲在池塘边看:“冬天鱼都冬眠了，看不到的了。你是不是想抓鱼啊，我看你老和虞志文蹲这捞。” “没有。”虞正青反驳，“我来看小鱼的，这里有一条很红很红的小鱼，可漂亮了。” “好几条小红鱼呢，你怎么知道自己看的哪一条？” “它瘦好些，细细长长的，尾巴可漂亮了。” 虞修齐道:“那下回你看见了，也叫我来看看。” 又过了会，虞正青真没看见鱼，拉着虞修齐找虞海超打游戏去了。
第4章 4 除夕的那天，虞运明来看他了，给了他一个红包，和爷爷奶奶说了几句话，又走了。 虞正青站在池塘边看小轿车开走，他突然有种很冷很冷的感觉，他以为是因为冬天。 虞运明之后没再回来过。 虞正青很快吃完了年夜饭，想跑去找虞修齐。 然而他没去成，虞奶奶要他再等一等，说别人家吃年夜饭闯进去不好，不吉利。 所以虞正青没去，他坐门槛上听村里的鞭炮声。 天黑了，虞修齐才来找他:“青青晚上睡我家吧，给你看个好东西。” 虞正青和奶奶说了，就和虞修齐一起去了。 虞修齐说的好东西是台电脑，两人很新奇地一块玩了起来。虞修齐给自己和虞正青申请了qq号，并让虞正青自己记牢。 过了把新鲜劲，两人才下去看春晚。 虞正青有些不想去:“我们玩游戏吧，不想下去看。” “不可以沉迷游戏啊，”虞修齐道，“再说了，不看春晚怎么叫除夕啊。” 虞正青下楼，发现客厅没有人在，想来是虞运峰和孟小云在楼上卧室看春晚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虞修齐给他倒了杯雪碧，然后坐他旁边打开了电视。 外面的鞭炮声还在响，直播没有字幕，虞正青看小品的时候总是不明所以。 不过他看虞修齐在笑，也跟着笑一笑。 虞修齐看到十点多就困了起来，他正问虞正青去睡觉没，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他关了电视，叫醒虞正青，让他上去洗漱了再睡。 虞正青洗了脸就清醒了，窝在虞修齐床上睁着眼看窗帘。 虞修齐问:“不是困了？怎么又不睡。” “洗完脸睡不着了。” “那我们聊会天好了。”虞修齐说道。 虞正青想了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说:“明天去找虞志文他们玩。” 虞修齐道:“好吧，那我先去找虞海超，再来找你和虞志文。” “我和你一起。”虞正青更正。 “嗯。” 两人睡一块，被子里热得厉害，虞正青悄悄把一只脚伸被子外头去。 虞修齐倒是很注意保暖，热得有些要冒汗了，还是好好盖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被子掉到了地上，两人裹着毛毯缩在一块。 孟小云打开虞修齐的房门，把一包衣服丢在床上:“奶奶给你拿来的新衣服。” 虞正青没说话，头埋被子里假装还在睡觉。 寒假期间，无疑是快乐的，放鞭炮打雪仗都很快乐。只是虞修齐去拜年的时候，虞正青觉得有些无聊。 虞正青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除去一些旁人的冷眼和闲言碎语，他过得还算顺心。 然而不幸好像跟随着他。 在这一年的秋天的一个晚上，虞奶奶起夜摔倒了，医院说是中风。虽然虞正青发现得及时，可虞奶奶毕竟年纪大了，住院一个多月后去世了。 虞正青又不大说话了起来，宁秋怡都开始问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怎么和同学们说话。 他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有一天晚上开始，他觉得要少说一点话。 虞修齐对虞正青也毫无办法。他依然和从前一样带着虞正青上学下学，做作业和玩游戏。 这样过了许久，虞正青才稍微活跃一些。 虞爷爷做的菜味道虽然不如虞奶奶，但吃起来也不错。虞正青为了给爷爷分担，每次放学了都会去菜市场买好菜再回家。 次年春天，虞爷爷在午睡中离世。 邻居可怜虞正青，安慰他说:“你爷爷活了快九十年了，很长寿，这是喜丧。他在睡觉中走的，一点痛苦都没有。” 虞正青呆站着，好像一片贴在墙角的苔藓。 有人拉起了他的手，是虞修齐。 虞修齐上了镇上的初中，已经住校了。他是被虞运峰接回来的。 虞修齐也很难过，但这难过在见到虞正青的时候被冲淡了一点。他想:虞正青以后该怎么办呢？ 在村里人的嘴里，虞正青的以后很好办。以后由虞运峰这个伯伯照顾，住在他们家，虞运明把钱给虞运峰就行了。等到读完了高中，成年了就可以出去打工。以后还能帮衬着虞修齐给虞运峰和孟小云养老。 虞修齐觉得这样不可以。他以为虞正青要好好读书，以后要去大城市，不能被困在工厂和修理厂。城里来的孩子要回到城里去。 虞正青没有想法，他前行的路好像被堵住了，到处都是刀刃般的碎石和倒塌的枯树，往左看是万丈深渊，往右看是千尺峭壁。 他跟着虞修齐走到了虞修齐家。 虞修齐说:“以后你和我一起住好不好？我爸爸说过了，以后你就住我这里。” 他略去了虞运峰嫌弃的语气和孟小云不赞同的大骂，他只说:“以后和我住一起。” 到了很晚的夜里，虞修齐才听见自己枕边一点压抑着的哭声。 ---- 这章节奏快快。
第5章 5 虞正青在虞修齐家里极少说话，这也让孟小云更加讨厌他了起来。 孟小云总是边做饭边骂:“又要多烧点饭了！” 虞修齐每每听见了，就制止:“妈，你别这样说了。” 孟小云好似终于被注意到了一般，不依不饶道:“诶呦，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是多了个人又不是多条狗，加个碗就行了。” 她边说边眼睛往外瞥，生怕虞正青听不见。 虞修齐也生气了，他声音冷了下来:“叔叔又不是没给钱，学费什么的叔叔也交了。” 孟小云看不见虞正青了，才不说了，只道:“小孩子懂什么，你好好读书就行了，这些不要管。” 虞正青吃得并不多，本来就只有一点点的婴儿肥都要消失了。 虞修齐也没法多说，他越是护着虞正青，孟小云就越是要阻碍他们一起玩。他只能给虞正青去打饭，然后在餐桌上提醒“不要浪费食物”。 晚上的时候，虞正青还是窝在床沿边，他想早点睡着，这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就不会都冒出来。 虞修齐把他往床中间带了带，道:“睡那么边上，晚上掉下去都不知道。” 虞正青翻了个身，贴在虞修齐边上:“不想上学了。” “为什么不想上学了？” “上学不高兴。” “怎么了？”虞修齐问，“有人欺负你吗？” “没。”虞正青回答了就不说话了。 虞修齐摸摸他翘起来的头发:“我知道我爸妈有些……有些讨厌，但是你忍一忍，等书读完了，就可以独立生活了，好不好？” 虞正青没说话。 “我陪你读书，好不好？” 虞正青闷闷地“嗯”了一声。 之后孟小云再怎么说他，他也都当没听见，只跟着虞修齐。 虞修齐上了初中，成绩依旧优秀，但因为要上晚自习，一般他到家都八九点了。 虞正青放学后的生活越发难了起来，他晚饭吃得很少，吃完洗了碗就回去写作业。 孟小云时常念叨:“家务活都不知道做的，只单洗自己那个碗，真是个没良心的。” 虞正青也不怎么理会，在屋里写着作业等虞修齐回来。 过了没多久，虞修齐就发现了他晚饭吃得少的事情——教做题的时候他肚子叫了。 孟小云很是看重虞修齐，每次出门遇见人都要夸一遍虞修齐有多么多么优秀。在虞修齐晚自习结束后，她也总给虞修齐做些宵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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