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繁怔怔地听完。 路时境冷漠的口吻更是让他胸口涌上一阵刺痛。 他不明白,路时境为什么可以用如此毫无感情,甚至冷血的态度来面对有关自己亲生母亲的事情。 “我……我只是想要救下她,至于什么真相,什么痛苦,这些在我知道之前,都不曾在考虑范畴内,而且再怎么说,这些难道有比扭转一个惨痛的局面更重要吗?你不说清楚,我也永远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只会让我觉得你在找借口,你在阻止我救你的母亲。” “你不需要理解,所以也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不需要?我根本没法做到像你一样,置身事外。” 路时境轻笑了下,“你觉得我在置身事外?” 陈繁当即反问,“难道不是吗?” 路时境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路时境的声音依旧是冰冷的,“还是有关真相的问题,同样的话不需要说第二遍。” “……你的意思是,你无论如何也不想告诉我?” “嗯。” 收音机陷入了持久的寂静,两人都在各自的时空沉默着。 固执己见,互不相让。 他们之间仿佛升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一下子就隔断了任何交流。 轻微的电流声似乎在努力击穿那愈发凝固的冰层,效果却始终微乎其微。 良久后,陈繁先打破了这片沉寂,同时换上了浅淡的口吻,“算了。” 事实上,他只是在极力忍住内心的酸涩。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我们未来二十年会毫无联系,你所说的分道扬镳,是我认为最不可能的原因,因为你是我第一个真正的朋友,我一直都很看重我们之间的友情,也一直在……努力维持这段不能见面的关系。” 说着,陈繁苦笑了下,“现在才算是明白了,我们只是在关于你母亲的问题上,就产生了巨大的分歧,未来的一切,足以预见,因为你根本就没想要去改变,你也根本没想过,我有多想让你母亲活下来。” 在路时境开口之前,他一字一顿道: “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联系了,路时境。”
第17章 残酷的真相 站在401房门前的时候,是晚上11点33分,整个楼道寂寥无声。 陈繁习惯性地将手伸向书包的右侧收袋。 结果却发现,他忘记带家门钥匙了。 或者说,是钥匙不见了,毕竟每次出门,都会顺手将钥匙放进收袋里,并检查好几遍,通常一整天下来,也不会去打开右侧收袋。 陈繁迅速将书包从肩头拿下来,蹲在地上反复搜寻书包的各个隔层。 五分钟后,书包中的课本试卷习题册等,都凌乱地摆放在地面上,书包已经完全是空的,陈繁抓着书包摇晃,结果还是没有听到钥匙响动的声音。 他慢慢蹲坐在地上。 不仅仅是因为钥匙丢了这件事,还有他今晚的去留问题。 正常来说,只要按一下门铃,等待陈父或者陈母来开门即可。 然而这个点陈父陈母早已入睡,再加上陈父的起床气不是一般的大,陈繁抬头望向门铃,一想到吵醒陈父的结果,他就放弃了,宁愿在楼道口凑合着度过一夜。 想着回学校找找钥匙,但夜公交最晚的一趟车次是11点30分。 而现在是11点38分。 陈繁面色凝重,将翻出来的课本试卷等重新装回书包,一时之间,心里一点办法也没有。 坏事总是接踵而至,不仅和路时境闹掰了,还进不去家门。 想起今晚的事,陈繁的心情愈发阴郁。 寂静的夜里,楼道口骤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繁的思绪瞬间被打断,他抬眼望向声源的方向。 来人是402的房主,去年9月份才搬进来的,也就是陈繁当初在楼下遇见的那位医生。 在某次听到陈父对医生的称呼后得知其姓名。 距离两人的初次见面已经过了将近半年。 起初,陈繁偶尔出门会跟蒋崇墨打个照面,继而再普通地打个招呼。 蒋崇墨虽然经常将笑意挂在脸上,看起来也十分儒雅随和,但无形中总给人一种距离感,眼神也总是透着股淡淡的疏离。 所以陈繁也不好跟这样的邻居过于熟络,他本来也不是热于人际关系中的性格。 后面和蒋医生的关系就渐渐拉进了不少。 原因在于陈父的拉拢,多数人,只要有机会,都想要结识在医院工作的人,留条人脉,遇上大病小痛啥的,在医院有熟人就可以少走些手续。 今年的除夕夜,打听到蒋崇墨留在本市,陈父还盛情邀请蒋崇墨到家里来吃饭。 在饭桌上,陈繁得知蒋崇墨除了在医院执业,还在一所著名的医疗研究所提供科研技术指导,主要研究大脑方面的,粗略了解一下,是有关脑死亡的研究。 当晚陈父给蒋崇墨倒酒倒得更勤了。 结合蒋崇墨的工作内容,陈繁当即恍然大悟,这下他可以确定当初在箱子里看到的东西,确实只是标本。 自那以后,他便对蒋崇墨放下戒心。 “忘记带钥匙了?”蒋崇墨一边走近,淡笑着问道。 陈繁站起身,同时将书包背起来,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 “不敢按门铃吗?” “……不太敢。” 蒋崇墨笑了笑,走向401的房门前,抬手伸向门铃。 “等一下!” 陈繁连忙拉住蒋崇墨的衣袖。 他有些惊讶地望着蒋崇墨,“你就这样、按门铃吗?” 蒋崇墨收回手,视线移向陈繁,“你总需要进家门的。” 陈繁犹豫的说,“我爸被吵醒的话…” “是我按的门铃,在外人面前,他不好发火。” “可是……” “忘记他面对我的态度了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 陈繁依旧苦恼,“你不能陪我进家门。” 蒋崇墨低笑一声,“你还想我陪你进家门?” 陈繁坦诚地说,“等你离开,他还是会教训我。” 蒋崇墨沉默了下。 “看来你对你爸的恐惧,比我想象的还严重。” 陈繁低声应了下。 蒋崇墨没再说话,抬腿走向对门,402。 他掏出钥匙将门打开,没有走进去,而是转身对陈繁做出请的手势。 陈繁有些困惑地望着蒋崇墨。 蒋崇墨淡笑道,“今晚只能在我这里凑合一晚了。” —— 往日是6点半搭乘公交,今日陈繁比平时早了一小时,也就是搭上了最早的一趟公交。 蒋崇墨的房子是三室一厅,一间做主卧,一间搞研究,并用来存放一些标本和小型医疗机械,最后一间便是拿来当客房用的。 陈繁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因为那间客房其实还存放了部分标本,床尾还有一个医用人体模型,关灯后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再加上这个房子还出现过人命。 闭上眼睛后,还反复想起和路时境之间的分歧,以及路丹的未来,既害怕又难过,最终昏昏沉沉地睡去,没一会儿又昏昏沉沉地醒过来了。 醒来后恍惚了一阵,才发现自己在蒋崇墨的家里过夜。 天还没亮,陈繁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坐上公交车后,发现早也有早的好处,5点半的公交车上,人少得可怜,整车的座位只有两个位置有主,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座位。 往日6点半的公交都已经要塞满人了。 他的眼睛干涩得有些睁不开,睡眠严重不足,拿出收音机和耳机线,打算收听一下晨间广播提提神。 耳机线刚接上音频接口,刺耳的电流声瞬间传进耳道。 陈繁不可避免地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显示频率和时间模式下的数字。 还停留在昨晚关掉收音机时的参数。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路时境在联系他。 陈繁咬了咬下唇,他还没做好这么快就跟路时境沟通的准备。 两人冷战的时间甚至还不到一天。 他对路时境所说的没必要再联系,其实并没有要一直不联系的打算,更多的目的是出于想激一下路时境,想让路时境说出真相。 因为他始终没有办法接受路丹走向那样的未来,他更不想要让路丹走向那样的未来。 但他心里也没底,毕竟他猜不透路时境的想法,不知道路时境会不会真的就像他说的,就这样干脆地就断了联系。 此刻也不明白为什么路时境要突然联系他。 最终在犹豫之下,还是接通了。 陈繁有些尴尬地起了开场白,仿佛昨晚两人之间的分歧不曾存在过一样。 “你那边今天是周日吧,这么早醒。” “我一整晚没睡。” 路时境略带喑哑的声音,以及这个回答,让陈繁不由得怔住。 “为什么?” “因为你说我们没必要再联系。” “我……”陈繁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有些吞吐道,“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只是你昨晚的态度,让我觉得很陌生,明明是可以改变的事,你却不想要去改变……在你母亲的事情上你尚且如此,更别说是有关我们的未来。” 陈繁说着,语气也渐渐有些埋怨。 “陈繁。”路时境的语气郑重了起来。 “嗯,你说。” “如果可以,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想要改变我母亲的未来。”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呢?我应该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去改变她命运的人了。” 路时境沉默了片刻。 “记得我跟你说过,古董店在04年关门。” 陈繁意识到,路时境也许已经开始在跟他表明真相。 他立刻严肃地点头,“记得。” “会关门的原因在于,我外婆没精力再去经营那家店,因为她把时间都花在寻找我母亲的事情上。” 陈繁瞪大了双眼,“你母亲后来失踪了吗?” “她被绑架了一个月。” “……绑架?歹徒是谁?” “2002年11月底,南城平安银行发生了一起抢劫案,歹徒是那个团伙中的其中一个。” 陈繁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有些磕绊道,“这件事……我知道,目前还有两个通缉犯,其中一个被抓了之后,不仅偷走枪支,还逃走了。” “是那个持有枪支的。” “他为什么要绑架你母亲。” “我母亲的男朋友,当时正在那起案件的专案组里办事,所以被利用来要挟警察。” “要挟了什么内容?” “被抓进去的抢劫犯中,其中一个知道另一笔钱的下落,他要求将那个同伙放出来。” “那最后……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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