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探着问我哥“如果实验室搞丢了那么重要的麻醉药剂……” “如果二十四小时内找不到药剂的话,签字人大概都要吊死在军部门口吧。” 我哥面无表情地说出那恐怖的话来,夏瑰安抚我“也没那么夸张,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后还找不到药剂的话,签署人本人和他的近亲属都要带着电子脚镣,短期内不能离开其划定的区域。” 我沮丧着脸“那也没多好。” 我哥继续分析道“我一直以为是我们的行动太快了,惹得女王不开心,这么看来倒是我想错了。” 我汗颜,我哥终于意识到他们抓人抓得太频繁了,在他才上任提刑司不久后,就不知道有多少上殿阁的人被秘密提审。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我哥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女王的耳光子。 在确定我和我哥暂时没有性命危险的时候,我百无聊赖地玩起来玫瑰,想着给我哥簪花一朵,别有雅致。 “盛盛,你说除了女王陛下,还有谁要对我们这对苦命鸳鸯下毒手呢?” 我哥的发问打我个措不及防,回想起夏瑰刚刚的话,我脱口而出“不会是夏千秋吧?” “他们两确实还没有出境。” 他们两确实不会为了买件衣服而特意来乌缚兰,夏秀那天便是警告。 “盛盛,我看着,夏万春···她快死了吧。” 我哥的话恶毒至极,可真相也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我哥他们阻止罗曼蒂克的持续合法化以及持有合法化,但另一群人迫切地需要罗曼蒂克的无间断投入进而不断地推入人体改造计划的实施。 摸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哥便可以逐个击破了。 我哥总是活得那么清醒,因为没办法,走到他现在这个位子上,只能一直痛苦地清醒着。 我哥和我沉寂了一个整个下午,我们都深谙:戴上电子脚镣是必然会发生的了。 爱他,跟着他,就必须承受这些。 丢失的罗曼蒂克并没有被找到。 在一个陌生的凌晨,一群人乌泱乌泱地闯进不是我们借住的宅子里,我和我哥还在熟睡,刺眼的光亮迫使我们睁眼。 他们背着枪,让我和我哥赤身裸体地从床上起来。 就像一场梦永远不会醒的梦一样,我在水中憋气,一个个赖以生存的泡泡被戳破,我坐在沙发椅上夹紧了腿,看着他们给我和我哥带上电子脚镣。 这是指引我们去到刑场上的导航。 我哥坐在床上,神色淡然。 外面下着暴雨,这是乌缚兰暮夏入早秋的标志。 一夜一夜的暴雨。 他是否睡得安稳?即使入睡,会不会因为雷雨声和脚步声而难受? 那群人走后,原木地板上只留下一摊摊水渍,和右脚两百八十克的重量。 我光着脚走回床上,裹起被子盖住我哥,像小时候一样“我们……我们为什么会这么的难?” 我哥那头没说话,他默默地关了灯,搂住我“总会过去的。” 雨水打在窗子上砰砰作响,不知道是谁来追魂索命,我还没等到夸张的十克拉宝石婚戒,却提早带上莫须有的镣铐。 我心里烧得慌,像是在偏远山区却被无数辆豪车围堵一样,那种不解,疑问,厌恶,无奈全都只能吞下。 我捂住我哥的耳朵,轻轻地唱起歌来,我哥接了我的下一句。 这样的夜晚,是抽象的感情和具象的你交织在一起。 我早就在小说里知道从政之人大多不得好死,死于勾心斗角,死于明争暗斗,当时我想,我哥或许是政治上的失败者,但他永远是我哥哥,是我的英雄。 可是,夏扼是那般骄傲厉害的人,他不会是输方,在我眼泪掉下的那一刻,或许他早就想出了应对的方案。 不知道这是第几个我在担惊受怕后被他搂住安眠的夜晚。 多年后回忆起这骇人的一幕,一切恐惧都会烟消云散,变成我哥调皮又可爱的一句“洒洒水啦。” ---- 夏扼:就这?
第73章 柒拾叁 横祸 举办晚宴的那天,我和我哥提早比其他人带上了脚镣,限量版,兄弟联动版。 我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带着这种像肿瘤一样的脚镣,西装裤就算撑裂了也穿不上。 我拿着两条黑裙子,在穿衣镜前比划“穿不穿裙子?” “行路至此,只能如此。” 我哥这样的美人很适合无性别穿搭——他穿了一件纯黑色的衬衫,胳膊处有一朵巨大绽开的刺绣海棠花。 我哥穿好裙子后在我面前像公主一样转了一圈。 不是,他就是公主。 我找了条淡水珍珠的项链给他戴上,还给他簪了昨天没来得及簪的花。 他扶着头发问我“簪几朵?” “两朵,高低插。簪多了显俗气。” “就像我俩一辈子腻歪在一起。” 我哥说完话后,我也为他簪好了。我贴着他的脸,看着镜子中的我俩,忍不住开玩笑“下辈子你当我的女儿好不好,我给你簪一辈子的花。” 我哥有些不满地看着我“不好。” “丈夫给妻子簪花,自古都是美谈。为什么下辈子我们做母女,不做夫妻?” 我摆弄着那一红一紫两朵玫瑰,这两个颜色我总觉得互相冲撞,搭配起来显人土气,而我哥簪上后只有大气。但他五官太过凌厉,红紫会相争。 我将红色换成香槟色。 不知道为何,我哥的容貌在我的眼中总是千变万化的,他偏头在镜中整理的模样,就是我梦想中妻子的样子。 我哥的眉骨稍有凸出,他的鼻子也够高挺,所以整张脸的表情看起来实在严肃,眉宇中永远是悲伤。 他于镜子中微微一笑,嘴角扬起一个弯弯的小幅度,我的心尖也因此被颤动,一瞬间的,但余震持久的。如一只蝴蝶在风中莞尔停在花心最脆弱的地方。 “我们这辈子已经做了夫妻。” “哥哥,其实我不贪心。” 我说完后,也愣住了。 我哥摸了摸发上的花瓣“我知道,我的盛盛不贪心。” 他的头发被绾起来后自然而然露出那一朵小小的水仙花。 水仙花软弱可欺,不能簪发。 “可是盛盛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想在下辈子做我的母亲?” 母亲,好遥远啊,像上辈子一样遥远的字眼。 “因为我恨他们,也恨我自己。” 没有谁能给你的避风港,你只能一个人去扛。 “哥,如果我的话真成了,下辈子其实你可以在我身边做个窝囊废的。” “你别一直这么勇敢。” “我也想护着你。” 说到情深处,人都会不自觉地掉眼泪。 “我知道,哥哥都知道···” 我牵着我哥的手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宴会厅早就来了许多人,包括宫楚行和关桃夭。 阿楚一看见我就拉着我的手“你穿裙子也好合适哦!” 我有点不太相信,觉得我穿裙子未免太过奇怪,不男不女的,特别是在这样的晚宴上有些不伦不类。 我哥笑看着我们,关桃夭和阿楚先后给他打过招呼后,也先去了别处参观。我们自然要先去见一见子爵先生。 “原来这就是顾问长最疼爱的弟弟,我听小瑰经常说。” 昂利斯坐在主位上,笑得十分得体从容,我早就听闻他是残疾,但其坐着的时候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而且子爵长得异常清秀帅气。 我觉得他很和善,便回以微笑。 “玫瑰园的花能簪到顾问长的发上,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我哥听见这话后,也是笑得灿烂“我弟弟很是喜欢您园中的玫瑰。” 他们一来二去的,倒是给我弄得不好意思了。 “落座吧,落座。” 我和我哥坐得离子爵最近,自然开始悄悄耳语。 “玫瑰呢?” “在前厅接待客人吧。” 我看见酒桌上有一盘盘精致的点心,我知道我哥爱吃甜食“吃不吃柠檬挞,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还要巧克力方糕。” 我起身给我哥一齐拿来许多,我哥只爱吃柠檬挞,连吃了好几个。 昂利斯家的柠檬挞很好吃,在去到麦岛的之前我还特意回庄园里取经。 薄薄的酥皮,可吃起来并不会黏住唇齿,一抿一大片就开始掉酥。里面的的挞心加了特制的黄钻柠檬的汁水,完全中和了蛋液的腥气,却又不遮盖它的香气。特别的是,挞上撒了一层糖霜,装饰了干柠檬片,它的口感层次在一瞬间就不同于普通的柠檬挞了。 我和我哥吃得开心,边吃还边点评,配上冰冰凉凉酸涩口感的白葡萄酒简直是人间美味。 舞池里有不少年已经开始点曲子跳舞了,宴会行至热闹处,我和我哥闹着要去舞池跳舞,外面却传来骚动。 一个传话使官在门口用沉闷但响亮的声音喊道“昂利斯子爵,接驾!” 你妈的。 普兰顿女王今日前来赴宴,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更何况她还带了普兰顿亲王和亲兵。 后面还浩浩汤汤地跟了一大群人。 我眼睁睁看着舞池的灯光不得不重新亮起来,大家都不情不愿地规矩下来,给女王让位开路。 阿楚这时也从舞池回来,坐到我身边,附在我耳边小声地和我说“这套衣裳,是薇薇安亲手设计的。” 我定睛一看,这款布料有且只见过一次,就是在薇薇安的工作室里。 普兰顿女王昂首挺胸,气势雄浑,有着男人都比不上的威势,她今日赴宴穿得却像来吊丧一般,通身黑色为底的和氏裳,肩头,袖口,裙摆处是大小错落着争相开放的银白色菊花,黄蕊处是钉上了金珠,菊花直接用银线绣上在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其腰封也是银白色的,大抵有半个小臂那么宽,上还系着绛红色的纱带,用宝石扣好,侧边别上一把短扇。 普兰顿女王才进来,昂利斯就让了主位,和氏裳下摆较窄局限着她的步子,走起路来就显得婉转多情,可我看她的脸色冷若冰霜,吊着眉毛,抿着上唇看不出来半点喜色。 我偏头和阿楚嘀咕“女王平时赴宴都是穿古汉裳或者现代套装,怎么今天会穿和氏裳?” 阿楚摇摇头,小声道“那是什么花?” 普兰顿将头发梳成简单的高髻,只簪了两朵红艳欲滴的花,那花我越看越眼熟,闭目回想好久才记起“并蒂的双头霸王花。” 那是夏家一族的族徽。 但世界上并没有并蒂双头霸王花,她斜簪两朵,就是模仿夏家家族族徽的图案。 昂利斯让开主位之后,女王就和我哥坐得最近了。 这逼人肯定是冲着我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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