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那儿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想让我见到谁,或者谁见到我。 在未出国前的某一个深夜,待我睡后,他接到了普兰顿女王的致电。 于是夏扼独自一人站到了阳台上,他不抽烟,就这么静默着,站立着,直到清晨。 太阳初升不升之时,夏扼怜我,轻轻地躺回床上,而我什么也不懂,真的以为那天早上我起得比他早,侥幸逃过喝每日的例奶。 但我不知道的是,我背过身的无数瞬间。他睁开眼,看了又看,又好似认命的闭上了眼。 “夏扼,阿斯希的大亨希望这次谈判你也能到场,因为他告诉我们,很多年前,他和夫人曾和自己的孩子失散了,两个男孩,一双兄弟,那个时候他们在乌缚兰。” 原来是阿斯希的人在乌缚兰丢了孩子。 骗人的吧。 我哥告诉我,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想法:是他吧,是夏千秋吧。 我哥或许因为这通电话而战栗过,那个所谓的父亲,曾一次次恐吓过我哥。 我诅咒他们,即夏千秋和夏万春,但愿死后坠入地狱,我恶毒,我凶狠,不留余力地诅咒血亲,因为我真正爱着的人,我的骨肉兄弟,因他们,因我,而遭受苦难。 所谓的父亲,见到了他,屏退了在旁的一众人。 他问我哥:“你见到他活着长大了的样子吗?你养活了他吗?” 夏千秋说的人,是我。 我哥冷冷地看着他:“我想见见他,让他亲口告诉我,他活下来了。” 我和我哥是于无意间下的万古长青,疯狂生长着。我和我哥是刻意的姹紫嫣红,挥霍过十多年的冬季。 于是步入正题,夏千秋问我哥:“夏扼,你抓到乌缚兰了吗?” 我哥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夏千秋让出了百分之三十利益,把“罗曼蒂克”交到了夏扼手上。签下协议,自此我哥的身份变得双重,他是掌握了核心药物的商人,也是乌缚兰政治圈得核心人物。 之后,我哥大手一挥,“罗曼蒂克”流入市场,确确实实拯救了部分年迈,受苦的病痛之人。也有青少年借着自己为乌缚兰公民的身份卡,将“克帝欣”吸入肺里,可他们也能为了片刻之间的欢愉去抢劫,巨额的医药税流进我哥的口袋。 林上木也有“罗曼蒂克”,可未必有我哥当年引进的那般纯粹,这或许是我没死的一大原因。 我哥总是因为此自责,“罗曼蒂克”害得他最爱的弟弟半死不活,他还把药物重新引进。他像小女人一样胡思乱想,可我从未真正怪责我哥过。 他总是内心敏感。 无论是关于“罗曼蒂克”还是“克帝欣”,已经不需要在意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哥,我从来没有过抱怨,如果濒死前一刻我还有力气说一句话,那一定是,我爱你。 不管第一支打进我身体的“罗曼蒂克”是因为你的批准而流进的药物,还是林上木的偷渡而来的,抑或者是夏千秋弄来的。 我不想知道。
第23章 贰拾叁 do not tell me 我的人生在一点点地坠入虚无,但在和林上木相处期间,骤然提速。 出去后,因为一切的不适应,我彻彻底底跌入谷底。 现在,已经被我哥这样一轮独一无二的明月托起。 关于“罗曼蒂克”,是因果的轮回,报应体现在现世,所谓残害他人的莫须有罪名成立。 罗曼蒂克没有恶意,我哥也没有恶意,甚至,或许连夏千秋都没有恶意。 但…总有人要承担,要遭报应。 当林上木第一次点燃“罗曼蒂克”时,我哥刚到外国,当“罗曼蒂克”注射进我血管里的时,我哥才拿到乌缚兰的药标。 无从考证,我以为是我哥的引进从而“罗曼蒂克”来到乌缚兰,可时间对不上。但在查获林上木家的仓库,却发现“罗曼蒂克”尽数烙着乌缚兰最早期的药标。 等到后来所有案子结束后,我才知道在乌缚兰第一个拿到“罗曼蒂克”不是我哥,是林上木,他不仅认识我,还认识我哥,还知道夏千秋。最初的“罗曼蒂克”是他带到乌缚兰的,不是拿来害人,是拿来救人的。 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吸入和注射,完全不同。 吸入“罗曼蒂克”时,有一种被鞭打的快感,像有人轻轻按压着我的肺,我感觉是一双纤纤玉手,抚摸着我,感觉脸上冰凉,爱人的眼泪像六月的狂风暴雨——最温柔,却也急躁的。 注射罗曼蒂克时,我觉得我皮肤被迫绷紧,我的肛门,尿道口却被迫放松,然后稀稀拉拉的流出。一裤子都是,一床单也是。我不否认,失禁,是大小便一起的。 然后林上木会拉着我,走到浴室,我撑着他的头,看他为我洗,为我擦。 好像我哥啊。 我的精神错乱着,被林上木无孔不入地入侵着。 这座别墅,乃至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全貌。 一楼大厅有多宽广,打碎地砖养着梅花。三楼走廊有多狭长,通往婚姻的殿堂,二楼,四楼,五楼……有多高? 是否是一座通天塔? 这座房子的诡异,也渗透着我,为什么别墅里的东西大都破碎不堪? 一如我一般,一如我远在他乡的他。 我被迫的,后知后觉地活下来,被罗曼蒂克包围。林上木如鬼魅一样,对我好,又对我开膛破肚。 他告诉我说,让我学些什么。 我在房子里的一间,开始学习做衣服。那房间里什么都有,从理论的书籍到实践的布料,还有一台嗒嗒想的缝纫机,他不在的时候,我就自己一个人研究,一个人剪裁。 他会冷不丁的站在门缝后偷着看我,我知道的,我早就习惯了,在这座房子里住着,就像躺在他的苹果肌上受刑,他苦笑拉扯肌肉,我便被腰斩。 唯使我愉悦的是做衣服和壁炉上一个老洋钟,每天正午十二点装饰阁楼弹出木质小鸟,叽叽喳喳地在叫。 他是这栋别墅唯一好的,没烂掉的东西。 后来有一天,做了一场梦,我推搡林上木,告诉他我梦到小鸟死了。 他说:“不要告诉我。” 后来我起床去看,木质小鸟因为太老旧,弹簧松动脱落,便掉了下来。 我突然觉得脱力。我就跑回那间房子,做衣服,我要做一件婚纱,还有一套西服。我要做一对金童玉女,我要做一束捧花。我要做一对婚戒,我要做一桌婚宴。我想和我哥结婚。 眼泪滴答滴答掉下,就和着缝纫机声,把线和眼泪一起打进我的虚幻里,打进我的五脏六腑。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我不想被告知。 为什么! 为什么! 我和我哥一路走来为什么这么难! 这么难! 我想变成哑巴,变成瞎子,变成瘸子,剜掉眼睛口鼻,把我装进翁里,把我埋到树下,把我酿成一坛酒。 我就这么想着,然后我拉开门,走出去,我又拉开门,走进去。 我握住林上木的手腕,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我,我张嘴狠狠地一口咬向他,我用牙齿撕咬他的皮肉。 我看着他,可他的眼神涣散,我问他,疼吗。 他说不是梦。 我躺回去,隔着他有段距离,我开始掉眼泪。 我曾经离真相很远,连自己被罗曼蒂克啃食殆尽都未曾察觉,我也离真相很近,近到……近到真相是我哥亲自买下的伏笔。 我咬着自己的手臂,直到牙齿嵌进去,直到血流进嘴里,直到昏昏睡去。 我再一睁眼,依然潮湿,阴暗,不见爱人,林上木倚着窗抽烟。 收笔之前,我弹掉了本子上的烟灰,我和我哥总是多灾多难的,两篇写下来宛如被魔灵所扼住咽喉。 我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却又回到那片魔障中。 我挣扎着醒来,满头大汗,夏扼会紧紧抱着我,安抚我,我喝下半杯香甜的牛奶,然后…睡去。 失眠的眼睛,可以看到爱人的发丝。 ---- 我的好基友说,我写的文,有一种“歌词感”
第24章 贰拾肆 虚石 那个时候,林上木致敬一般,如候鸟迁徙不停歇,为我带来消息,关于“罗曼蒂克”的信息,关于我的哥哥回国的事情。 告诉我真相,我痛苦着,哀嚎着。 但总有人会开心的,女王欣喜地迎归功臣——我哥所谓的凯旋。 他从三部讼长荣升金藤最高长官大律。 可虽然如此,他在阿希斯学坏了,夜夜卖醉,他鞭笞自己,他不停地苛责自己,质问自己:如果我找不回来怎么办? 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身上所染的,无法戒掉的“上瘾”,罪魁祸首被我哥“原模原样”带回来了。 我在那儿,知道了这个消息。 我定住了。 上天把对我的排斥展现的分毫不剩,把他的残忍展露的淋漓尽致。 我麻木地抱着膝盖坐在吊椅里抽烟,林上木打开了冰柜,给自己来了针“罗曼蒂克”,像分烟一样,他递给我一支,我没拒绝。 我把液体打进烟的滤嘴里,猛地一吸,那东西伴着烟雾过了我的肺。我觉得我的血液在倒流,脑神经在打架,肺在跳舞。 我揉了揉鼻子,扭头问林上木:“罗曼蒂克是止疼药吧?”, 林上木看了我一眼,挤着我坐到我身旁,那吊椅瞬间晃了晃。 “我不知道,他是处方药,细节你要问你哥哥。” 林上木搂着我的脖子,像我和我哥那般亲昵。 我望着他的眼睛,“你拿它是一早就想……” 他的眼睛,一潭死水。 他抬起双手,咬出一字一句“救人。” “续命” 南却死了,南却是他的梅花,南却的骨灰在一棵梅树下。 续上了吗? 没有的,他的梅花什么都不剩,全部死了。 也不是,活下来一支,在去年春天抽了芽。 也或许是他哥哥南却在来年转世投胎了。 “等我死了,当你回去,夏扼也会用它给你续命的吧?”这话现在听着有些讽刺,有些令人发笑。 下一秒尖锐的嘲笑刺破我的耳膜,果然。 我想捂住耳朵,或者撕烂林上木的嘴巴,我借着“罗曼蒂克”的劲儿掐住他的脖子。 他哭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他哭得莫名其妙,他的眼泪滚落下来,像梅花被骤雨打落。 我看着他的脸,觉得光影重叠,这个男人拉我进深渊,又给我留一条光明的缝隙。 提醒我不要忘记这个世界有宝地。 他的眼泪或许不是咸的,更不是苦的,而是辣的。 他很是帅气,长了一张桀骜不驯的少年脸,他哭起来脖子会红,之后脸还是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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