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摄影师说。 卿生松弛下来,一下子仙气飘散一大片。他拉着我,老板给我递来一件大袖衫:“剑客公子改良的,看着挺适合你。” 卿生托腮:“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去试试呗。” 我看着他,实在是无从拒绝。造型师给我套上假发,左侧的刘海长至下颌,我磨了磨牙,看着镜子里长发及腰的自己。 造型师咬着嘴唇,忍着笑:“想咬假发?” “昂。”我应了一句。她拿着粉底在我脸上一下一下地抹开的时候我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造型师挺关切地问:“过敏?” “没有。”我揉揉了鼻子,“不习惯。” 顺着我眼睑画眼线,造型师盯着我的眼角看了挺久:“你的眼睛,很有特点嘛。”我拿起手机照了一下,长期以来感觉自己最自卑的五官就是眼睛,无神,跟那种眨眨眼就blingbling的人没得比,就连双眼皮都是后天形成的,跟割了一样。 “是吗。”我说。 “挺好看的眼型,看着很帅。”造型师说,“可以戴个红色的美瞳。” “你确定?”我一惊。 妆容完毕,剑客发型挺简单,黑长发,后面用红色绳子绑了个半马尾,妆容也没多复杂,跟学校里一些人相比遥遥不及。 简单归简单,画着这个妆穿着这衣服的人帅就对了。 穿汉服的时候是卿生帮着我的,白色上襦,淡蓝色下裙,黑色大袖衫,背后袖子口都有不太一样的似鸟非鸟似花非花的刺绣。 摄影师在里面给我做指导拍摄,卿生没陪在旁边,跟老板一块出去了。 “你这个朋友很适合古风啊。”老板笑了,“质量很好。” 卿生有些不好意思:“他本身就帅。” “哈哈,这一季的宣传图用上你朋友的照片介意吗?”老板说,“价格好商量,难得来一个真高质量的,还是男的,我也就不用费时间去找了。” “我得跟他商量。”卿生抿唇。 “新对象?”老板在他进去前问了句。 卿生回头,嘴角有掩不住的笑:“对。” 我们搭了车回去,经过学校的时候直接把我送进去了,一部分书和书包都还在家里,卿生让我放心,最晚不超过明天就给我带过来。 “我走了。”我一步三回头。 “你再这样干脆原地唱首歌吧。”卿生笑着向我摆手。 我转过头,回味着这几乎一整天他带给我的这些我想要又在某个人身上得不到的东西。我想我会很快适应,并且很快乐。 我意识到一点,倏然回过头,但车已经开走了,我忘记给卿生一句话。 谢谢你。我很快乐。 开除‘班籍’(上) 汉服体验馆老板的要求我答应了,又免费试了几件衣服,不用说汉服,一套正版洛丽塔几乎都出来了(虽然我不可能穿)。 三天月考,年段大发慈悲取消了早午自修,而且也不需要把一个班级四分五裂抓到各个考场,直接在原班级里面。 卿生往学校跑得没那么频繁了,偶尔过来也就是给我提点饭菜——玉米排骨汤,大鸡腿,拔丝红薯。我笑着问他“怎么打包那么多?”他手支下巴没回答,就是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吃完。 我意识到味道不对,没说出来。一直等到我吃完卿生收也收得差不多了之后,他才笑眯眯地在我面颊上又蹭了一下,摊牌了:“我做的,会慢慢改进。” 我捏了捏他的脸。脑子里浮现的那张脸很快被我抹杀掉了,心里想的是,一直这样的话,也挺好。 我是适应了新的恋爱新的对象,但年溪那边挺替我担心的。 ——“怎么了,就允许你每天换一个女朋友我就不能换一个人喜欢了?”我问年溪。 “可你想过你这么做的代价吗?——我交的所有人,至少都有个限度至少不是那种成天在社会上面混的!”年溪反问,挺大声,教室里高声复习也高声讲话的人往外边没好气地看了眼。年溪毫不在乎,“你想过吗,万一你以后跟他分手了他再纠缠你,你知道可以拿出来的手段有多可怕吗?” 我左耳进右耳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句:“你不懂没关系,我有分寸。” 年溪没再给我洗脑,他知道我的性格,我那种一认定的事就冒天下而大不韪的性格。我也理解他对卿生的不满意,他接受范围之内的gay暂且还只有我,除我之外特别是卿生那种gay得明显又张扬的人他算不上鄙视,但也不愿意有过多来往。 而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所以我很放心。 跟以往一样,考完一科出来,一群不管学霸非学霸的就喜欢对答案。我对此毫无意见,只不过心疼自己被三四个人齐坐着的课桌。 他们对答案还带上肢体表演跟情绪,对的人蹦一下“噜噜啦啦”唱几句,错的人垂头丧气哭腔不断。很多人在说英语简单,我歪头:“真的假的?反正我也什么做不出来……” 时迟没跟任何人对答案,一考完拿着书本教材就跑到走廊继续复习了。我以前观察时没发现他有这习惯,不知道是新增的还是在刻意躲避我。 三天很快就结束了,没有丝毫感觉。考完的当天我两手空空就出了校门。一辆顺风车上停在我面前,摇下车窗:“年年。” 年年是卿生新开发的爱称。 我三步作两步走了过去。卿生递给我一杯柠檬茶。我吸得很欢:“茶水不会也是自己泡的吧?” 卿生撇撇嘴:“我是有多蠢蛋,自己泡的还拿个塑料杯装起来上面印个‘***’吗?” 我开了车门:“也可能啊。” 卿生开发了新方式,在我嘴角蹭了一下:“真甜。” 我为了证明,把柠檬茶递给他:“酸出新高度了还甜。” 他倚在我肩上笑了好久,我在心里面感慨:“一直这样,多好。” 周末过得依旧愉快,我想,如果没有成绩的干涉,我可以快乐到飞起的。 开除‘班籍’(下) 卿生刚回去不下十分钟,老妈拿着菜刀追到我房间:“你创历史新高了,儿啊!” 我吓得直接钻书桌下,老妈下意识地回厨房把菜刀放下,一放下又杀了进来:“快点出来面壁思过。” 我背着手踱出房间,老妈前面走得很快,气势汹汹。成绩我刚点开手机看了,是挺不理想,跟上次差了半个二百五,排名直接跌进年段两百之外。不是历史新高,而是恰恰相反。 “我虽然接受了你是个学渣的事实,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荒废下去吧?”老妈端坐沙发,我站着,站着的人还不能居高临下,否则就是欠揍。 “解释一下,我录个音,”老妈点开手机,“你爸那等着听。” 我想不出吐槽新花样了,也想不出好听点听着委屈巴巴的借口,一米八三的汉子垂着脑门就够憋屈了,还要认罪…… “不太认真,近期课堂上听得不太行,再加上容易犯困,听的内容更少了,作业都来不及做完,没有基础也没有巩固和提高,还有……” 老妈等着我念完,脸上挺平静的,但我就是不敢看她的眼睛。她倒不是死鱼眼,我的死鱼眼跟遗传无关,但她的眼神不比我这个死鱼眼温和,特别是发火的时候。 “行吧,下次努力。”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老妈老爸那一关是不难过,最多他们骂我边听边进行头脑风暴,但老师不一样。 班级平均分就像是集体后退一大步,班主任在讲台上狠拍课桌,没卸下鞋子袜子往下面扔我觉得已经很仁慈了(早年听说他喜欢三四双袜子叠着穿)。 我依然沉浸头脑风暴。 薛之谦新出的歌,周杰伦新出的歌,耐克新出的鞋,阿迪达斯新出的鞋,听说即将推出TV的漫画,卿生会给我的新的惊喜…… 最后什么也没等来,头脑风暴被一个人的介入彻底打散。 “老师安排我给你做辅导。”时迟抱着一叠书,坐上我边上空着的座位。 蒋海信震惊地视线往我这转移:“真的假的,一对一的吗?那班长你能让老师给我安排隔壁班的***吗?” 我已经不嫌蒋海信多事了,他话音落下,我还有点义气地拍了拍他肩膀:“啧,你想要的辅导别有用心吧?” 时迟伸手在我校服后领子上一拽,把我拽了回来。 “你干嘛?”我的语气里掺杂怒意,“要继续跟我讲做不成那种关系但朋友可以的话,我不太愿意听。”我双手环胸。 时迟面色不改:“看来年溪说的是真的。” 我瞪了他一眼:“年溪说那些是因为他年纪还小没经历过这么多,你拿他说事有什么劲儿?” 我很意外,我以为只在时迟那种榆木脑袋冷漠性格的人才会有的冷言冷语,也会被我拿出来挡刀。 时迟把手重重落在我桌上,起身凑近我的脸,一字一句咬得很重才脱口:“我最起码还是一班之长,你是那四十六个里面的其中之一!” “四十五个,加上你才四十六。”蒋海信不合时宜地冒了一句。 我少有的那么深地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的强大,而那种强大的气场和魄力,还有那种刚让人热脸贴冷屁股后又一副若无其事样的本事,是他本身具有而我追求不到的。 我目光黯淡:“那把我开除‘班籍’吧,我们就彻底没关系了。” 时迟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这次考得差的不只有我,时迟也是。年段前十的好苗子不知道怎么混的,掉到三十几。 我是从那天班级性退步奖颁奖会时知道的,学生及家长都在场。其中就包括我和他。 拔刀相助(上) 退步奖颁奖会来的是时迟他爸爸,跟时迟长得还挺像,鼻梁和脸型。 算是挺帅的一个大叔,我很难把他的脸跟时迟描述的形象结合在一起。转头看了看端坐在那里的老妈,想了想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缺氧,老妈这么看着安安静静的人不也是一大早会放广场舞配乐晚上还常常四处玩的疯婆子? “这次的成绩非常非常非常不理想,我们班总体成绩下滑了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档次,这是特别特别特别稀奇的现象。今天把各位请到这里来呢,我心情其实十分十分十分地复杂……” 我是第一次发现班主任这么啰嗦。好在他念完第一个环节就把同学们都请出去单独留家长了,那种麻烦劲让老妈一个人受去。 “现在呢,我想问各位家长一个问题,你们的孩子……” 我往窗户里面看了一眼,老妈听得挺认真,认真得我有些自愧不如,鼻子还有一点点酸。 开完会,那些来自老师的千篇一律的论述老妈一句话都没跟我念叨,只不过叮嘱了一句“好好学习。” 我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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