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那腰线和腹肌。 第一组的人打得很邪恶,往低处发,球拍搁地上的时候那声响我都心疼。班主任虽然看着傻但也不是真傻,三下两下不知道跑哪去总之回来的时候手里缠着一条红线。 别人分发课本绑书的那种红线。 我有点怀疑他是从垃圾桶旁边捡的,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那边离这里最近,而且红线出没。 “设定一个距离,达到这个红线之上的才算通过。”班主任把线的一段递给时迟,原定主持大局却临时发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时迟。 “好。”时迟接过去,朝女生集中的那一端喊:“再来个人吧,跟我一起牵着。” 他这个“牵”不自觉便让人想远,特别是红线。 有个女生自告奋勇,一米六的身高,这一站出来还引得了副班安娜的不悦。 更不悦的是我。 我从比赛场上横穿过去,扎进女生堆。拽起红线的另一端,举在肩端:“我来吧。我比较高。” 心里想着的却还是,我哪是比较高,对你来说简直是巨人好吗?! 那个自告奋勇女脸上挂着尴尬:“我举到头顶也可以啊,你怎么身高歧视呢?” 我耸耸肩笑了笑:“哦,刚才说错了,这不是身高歧视,而是帅者优先。” “你……”她没话说了。我心里乐得特厉害。 再看看那一头我的举红线对象,他也就是冲我笑了笑,稍稍点了点头:“你可以啊。” “废话。”我差点就是一个“啵”。 举红线全程,宏观上为了赛场双方公平竞争,自私点说为了跟宝贝班班保持相同高度,我全程都在模仿他的姿势。 他手酸了换边我就跟着换,他不换我就是断了手也不打算换。 正常比赛玩阴的人都不少,统分统到后面也不怎么知道该怎么统了。只记得在比赛后面自由打,二傻子我和露腹肌超好看的时迟拿了两个球拍和一颗毛掉得差不多的球跑远去。 “不是,”我哭丧着脸,“我他妈这个身高怎么就是接不住呢?” “又不是牵线,这个跟身高无关,”时迟放下球拍走进我,在我身旁徒手比划接球姿势。 “你这太抽象了我看不懂。”我说。 时迟手把手,握着我手腕的时候我差点想口是心非地喊句“啊,变态。” 校草小甜心文很典型的桥段。 周末回到家拿起手机才发现他在班级微信群里面发的现场照,其中几张有我们的全身照,我看了之后就一个感受:“我和我时迟简直就是天造地设啊。” 一首歌的时间(上) 晚自习的时候,从外面赶路回来的时迟站在讲台,问着有没有人要报这次“十佳歌手”。 在场那些在羽毛球赛时就看得出来的“积极性”很高的女生,有点自信的就开始毛遂自荐,没自信的忙着推荐别人。 时迟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张茜很配合地用笔支着我的手抬起来:“班长,年泽筠要报——” 妈的还拉长音,尴尬死爷了。 ┄ 时迟莞尔一笑。 我讪讪回笑。 以前所在的那个初中这样的活动没少举办,但因为当时怂也挺害怕被刷下来,所以一直没敢参加。唯一跟唱歌比赛有些关联的就是小学六年级,始料未及,我那没少被指导老师嫌弃的表现还抱了个学区一等奖回来。 我分析过原因,一是评委为了照顾男性选手,而是看我长得帅。并且四年来坚信不疑。 所以我极为抗拒,反应剧烈:“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时迟又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走得近的缘故,起先他那个“一笑倾我城”的笑容最近频繁填上奇怪的感觉,总结一句,四个字——不怀好意。 他走下来,靠着我座位说话:“害羞什么呢?有点班级荣誉感吧,给班级争点光。” 我一时语噻。 回宿舍的路上我全程都抓着“你这么看得起我”不放,他笑着回答,“你每天一兴奋去食堂咿咿呀呀的声音还怕我没听到?” 我有点兴奋,像一只不小心喝醉酒的狗狗一样摇着尾巴逼问他:“那你觉得我唱得好吗?哪怕是一点点能让人看出希望也行……我这个可有班级荣誉感的人不想丢我们班的脸。” 时迟像狗主人一样拍了拍我的脑袋:“我觉得非常棒,深情温柔又沙哑粗糙。” 我像吃了骨头的狗一样精神很快恢复过来,还心满意足。 “这几天准备一下歌吧,据我一些朋友的经验,预赛复赛总决赛都是要选择不同的歌的。”时迟说。 我的重点却不在正常位置,问着他:“你的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时迟一脸迷茫:“女的啊,女的就不能是普通朋友吗?” “能能能。”我挠挠他脑袋,“就是男的也能不是普通朋友。”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将死之人般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从鼻腔里压得很低很低,很小声很小声,再说出来的。 ┄ “我喜欢你冷冷态度,面对我的小招数……” “どうやって こうやって またほら 君と话そうか?……” “我们爱得没有错,只是美丽的独秀……” ┄ 周末在家里选歌,年溪听说我要报十佳很意外,再加上自己是个被安置在囚笼里读语数英物化政史的初三狗,找点机会就要制造乐子:“真的假的?” “年泽筠三个字都写上去了,你说呢?” “那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年溪脱口而出。 我白了他一眼:“从来都是这么优秀的,好吗?” 他沉默半天,动了点脑子方才考虑到一个问题:“你们班长,就你喜欢的那位,你到时候初赛他会看吗?” 我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学着在科学楼过夜那一晚的第二天他拥抱着我说那些真心话的语气:“谁让我是他觉得‘很温柔体贴,但是刚硬起来比他都厉害’的最最喜欢的朋友呢?” 年溪那张清秀的脸上,先挂着点不可思议,紧接着转化成半分替我高兴和忧虑,很谨慎地问了一句: “所以你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一首歌的时间(下) “你什么意思?” “就是,”年溪在我这里说话从来都是直截了当,面子这种东西能不给就不给,说话没一点艺术,不过跟他下一段要表述的话相比,我才后知后觉前一句有多委婉。 “他喜欢你,但这种喜欢的前提是把你当做朋友。你想要的那种喜欢很可能他一点都无法给你,你在自作多情单方面作贱有什么意义,你是觉得一个直男你对他好点他就能摇摇尾巴跟你走了吗?” 我不知道他那语文常年不及格的头脑是如何运用到此,并根据我现在包括之前的简单描述引申到这里来。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好像藏了好久的秘密,毫无防备地被揭开一样。 人面对一切自己无能为力的事物能有的情绪便是恼怒,而我也没再像小时候一样一言不合就干架,只是指着门:“滚!” 这个“滚”不是口头禅的“滚”,是真正意义上的“滚”,年溪走了。 房间剩下一个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在搜索栏里搜《小跳蛙》并单曲循环的我。 ┄ 最后我选择了一首老歌,没什么意义,有喜欢的人之后感觉唱什么情歌都可以用在我跟他身上。 所以我的选择完全随性——《散场的拥抱》。 有些难度。不过想想自己在台上飙高音时撕心裂肺的感觉,如果理想的话会是一个很大的装逼机会。 而我一定会让它理想。 因为我已经在燃烧。 “散场的拥抱,我还在燃烧,在你心里的浪潮,拒绝让我看到,你煎熬,不肯定什么是最想要……” 初赛那天去的观众还挺多,毕竟连班主任都被吸引过来,也没法以“以身作则”来教导我们学习为重,要求我们没事的都要留在教室上自习。 我不确定时大学霸来不来,所以一吃完晚饭,就拉着他跟我一起去了艺术楼。 初赛地点,评委多,观众也多。 我搓搓手:“怎么办,莫名紧张……” “没事,”时迟拍了拍我的肩膀,“要相信自己的实力!” “好。” 话是这样说,但在一百多名参赛者中筛选出三十个,晾谁都害怕自己会是另外那七十几个。 对手水平参差,有余音绕梁的,也有一言难尽的。 比如说。 年段里出了名的那个据说也是gay的娘炮。 “往红余生,风雪是您,拼单是您……”可能是他发音问题,或者是习惯性地用胸腔说话,我听着这词很不舒服。观众里面有比我表现夸张的,已经笑成一片。 娘炮脸上浮现出尴尬,下台的时候步伐比平时更加轻,也更加……娘。 我都替他感到尴尬。 尽管我讨厌,但不会嘲笑,每个人都有按照自己的模式,唱自己喜欢的歌的自由。 只是可能不被接受罢了。 “那个……”我看着时迟,“你陪我去外面练练吧。” 时迟拿起桌上的表格,我在第七十八个,还远着。边点头答应了。 外面安静,除了少数跟我一样也在练习的人之外,就只剩下蛤蟆。 我从头开始。 “从你的眼角,慢慢地明了,我能做的很少……”我深情至极,直接导致脑回路跟不上。 ——忘词了。 “忘词了?”时迟猜出来。 我点点头。 “你教室有歌词吗?”时迟问,“我们去拿。” 我摇摇头:“没。” “你要唱这首歌怎么没抄歌词呢,这么懒?” “谁想到小学就会的歌还抄什么歌词啊?” “小学就会那你还忘?” 时迟瞪着我,有那种可爱版的生气,我一脸委屈:“那现在怎么办嘛……” “在这里等我。”时迟走进音乐教室。 ——“老师,手机能接我一下吗?泽筠忘记歌词了,我给他看一眼。” ——“行。” 十秒后他抱着班主任新买的华为过来了,直接点开网易云搜索我要唱的这首。 “简直不能再他妈感动了……”我很条件反射地搂了搂他。 “别…”他避开,笑了笑。 练得有些投入,再加上时迟在旁边做几道物理多选题的时间,“78”这个数字来得让我和时迟都感觉太过仓促。 时迟陪我进去。 伴奏响起,紧张感一点也没落,特别是时迟,他是我最大的紧张来源。不过他脸上带着笑的表情,在我刚站上去时竖起的大拇指,既给我紧张也给我安慰。 四分钟,很快就结束了。 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38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