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想个好点儿的理由说服薤白跟我去酒店……他啊,他就觉得过年就要在家里呆着,那才叫真正意义的团圆。” “你要是有他一半懂事就好了。” “我也用不着懂事了,他替我懂事就行了。” “啧,总觉得是便宜了你,”母亲恨铁不成钢地撇了撇嘴,“你要真想找个理由,那就跟他说咱家隔音不好。” 商陆愣了一下,看向家母。 母亲内涵地朝商陆笑了一笑,“你爸昨天都是用枕头捂着脑袋睡的。” “……不是吧,这么远也听得见?” “听不清,”母亲耸了耸肩,“就是不知道洋洋听得清不清。” 商陆摸了摸脸,又揉了揉脖子,虽然他神经大条不觉得特别尴尬,但也挺不自在的,“这我还是别告诉薤白了,回头他又要闹跳楼。可是……可是你跟我爸,的时候,商洋听不见?” “你的傻弟弟睡眠质量特别好。”母亲说着,思考了一下,“其实你爸睡眠质量也挺好的,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半夜都没睡着。我问他是不是跟薤白说了什么,他也不告诉我。薤白告诉你了吗?” 商陆摇着头,“说了,但又像是没说。” “唉,你说说你比人家高也比人家壮实,怎么反过来让人家照顾你呢。” “可能是他一直觉得我生活不能自理吧,”商陆说着,笑了一声,“就连我每天要穿什么也是他给我准备好的。” “唉,你怎么跟你爸一个样儿呢。我那么会体贴人,你怎么一点儿没遗传我的基因呢。” “真的假的,你会体贴人?” “我不会体贴人?” “你天天骂我,总看我不顺眼,我还记得我高中时候想要带伞出门儿,你非说那天不下雨,把雨伞给我拿走了,结果我淋了一天。” “你倒是记仇啊,我那又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怕你背着雨伞太重吗。” “我不是记仇,无论仇不仇的,我反正都记得。还有在超市里你说你要拿瓶番茄酱让我站在原地等你,结果我等了两个小时你都没回来,还是我自己回的家呢,那时候我才六岁。还有我发烧的时候你就只给我吃白粥,商洋发烧的时候就能吃排骨汤,我发烧连个咸菜都不给我。” 商陆的母亲笑得直不起腰,“行了行了,你怎么说起来还没完了!” “反正我觉得你不是什么体贴的人,至少对我一点儿也不体贴,这世界上目前就只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对我好,就只是薤白一个人。”商陆赌气一样,语气很重。 母亲没有反驳,而是点头认可:“那你还不赶紧进屋去体贴体贴你老公。” “……我这就要去了,我要给他炖排骨汤,给他咸菜吃。” “哈哈哈你怎么对咸菜这么执着啊你,”母亲用力戳着他的脑袋,“厨房里已经给他煮着小米粥了,你去给他炒个青菜吧,别吃太多,消化不了,晚上还有年夜饭呢。” 母子二人一边聊着一边重新走进屋里,看到蒲薤白已经起床和商洋一起把餐桌搬到客厅中央了。 “你怎么起来了?”商陆见状,忙不迭地跑去搭把手。 “补了一觉感觉已经没事了,”蒲薤白说着,看向商陆的母亲,“抱歉……就这么睡了一上午,也没帮上忙。” “总是那么客气,”母亲朝他笑了笑,“算了,我也不说你客气了,但你要记得,我们随时欢迎你撒个娇什么的。” 蒲薤白恐怕是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回答些什么,呆呆地愣神了一阵。 “你要是不嫌弃,就把这儿也当成你的家。”商陆的母亲并不是在说客套话,“等将来我们换了房子,给你留个最大的房间。” 商陆把午饭从厨房端出来,正巧听到这句话,然后碰了碰蒲薤白的肩膀,指着自家老母亲,“愣着干嘛,还不快跟你的老母亲相认。” “哈哈哈……”在一旁看热闹的商洋再次爆笑。 但商陆的母亲却没有笑,而是期待地注视着蒲薤白。 蒲薤白只觉得头晕脑胀,他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子,“阿姨”已经喊不出口,但是“妈妈”更是喊不出口。 “哦对了,说起来,我叫张巧智。”商陆的母亲想必是发现了蒲薤白无法开口,立刻给他找了个台阶,“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还有啊,要是去医院什么的,发生了紧急的事情什么的,指望不上商陆的时候,你就叫人联系我。我一会儿给你留个电话,或者商陆他要是平时欺负你,你也都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一连串的话,很快就把话题又拖回了商陆身上,商陆一边摆着碗筷,一边发愁地叹气,“你为什么就这么确定我就是欺负人的那个呢。” “你受欺负也没人心疼。”张巧智显然就是想跟自己的儿子皮一下。 商陆嘟着脸,每个五官都在竭力饰演着不开心。 “有人心疼,”蒲薤白这时候小声插嘴道,“我会心疼,所以……” 一家人在听到这话之后,默契地屏住呼吸,不想打扰蒲薤白酝酿后半句话。 蒲薤白抬头和张巧智对视着,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所以,您就放心把您的儿子交给我吧,妈。” 简简单单一句话,商陆和张巧智两个人同时心里一颤,紧接着一股暖流从心底迸发而出,流至浑身,所到之处全都变得炙热滚烫。 商洋先是震惊于蒲薤白此时此刻这种像是要上门提亲一样的强势气场,紧接着又开始震惊于自己那厚脸皮的老哥和老母亲居然老脸通红。 他已经开始怀疑他那顶天立地的哥哥恐怕是个受了。 屋子里蔓延着一股奇特的氛围,落座在餐桌前的四个人看似和谐的吃着饭,但商洋明显感觉老哥和老母亲两个人在看向蒲薤白的时候,脸就会红,说话也会结巴。这场面看着倒是新鲜,商洋笑呵呵地喝着粥,心里好奇着要是父亲回来看到这种场景会作何感想。 他那时还不知道,他好奇的场景很快就等来了。 晚上大伙在奶奶家准备年夜饭的时候,商博强终于处理完工作上的事而赶回家。回家之后的一家之主立刻系上围裙准备做最后几道大菜,在那之前一直都是主厨的商陆就只好退居二线,在旁边勤勤恳恳地切菜、准备锅碗瓢盆。 往常一定会被奶奶他们扣下来聊天的蒲薤白,今天终于得以脱身,跟着大家一起包饺子。 墙上贴着喜庆的年画,门上窗户上贴满鲜红的吊钱儿,阳台上还挂着几个红灯笼。热腾腾的菜相继出锅,一盘接着一盘被端上餐桌。一家人围着圆桌,纷纷落座,等到主厨和副手终于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年夜饭才算是正式开始。 一家九口齐聚一堂,觥筹交错,轻而易举就在一次一次碰杯的过程中搭建起名为亲情的抽象桥梁。 他们聊着一年来发生的趣事,有的聊经济聊国家,有的聊娱乐聊日常,最后话题都聊得差不多、菜也吃了个痛快的时候,就该煮饺子看春晚了。 白白胖胖的素饺子薄皮儿大馅儿,里面加了红粉皮儿的缘故看上去红红火火,趁着烫嘴的时候吃上两个,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时候春晚开始,一家人一边儿看着电视,一边儿吃着饺子,业务繁忙的几个社会人还要抽空拿着手机回复拜年消息。 “哥!”就在这个时候,商洋突然晃了晃商陆的手臂,指着电视上正在唱歌的那位歌手,“你说的邓红,该不会就是这个邓红吧?” 商陆编辑着给常山他们的拜年消息,非常随意地抬头撇了一眼屏幕,“啊对,是她。” “她不是前两天跟你传绯闻的那个?”表哥笑着说,“你够厉害的啊,居然还能跟当红歌手传绯闻。” “嗐,他们公司炒作。”商陆也没当回事儿。 “我哥年后要跟这个人拍电视剧的,说不定是为了电视剧预热才炒作的呢。”商洋兴奋地给他的朋友们发消息说“我哥要跟歌手邓红拍电视”,然后继续说,“我都不知道邓红居然这么火,居然可以上春晚,这很厉害了啊!” 商陆这才认真看了看电视,听到邓红的歌声之后,他下意识放下手机,注意力全都被她的歌喉给夺了去。“这人唱歌还真是挺好听的。” “短视频BGM第一就是她的歌,”表哥也托着腮看着电视,“作词作曲都是她自己,挺有才华的一个人。她真人长得好看吗?” 商陆表情有些微妙,“普通人吧,不是什么能给人留下印象的长相。我还在想这样的人拍电视剧大概也就是个烂片儿吧……” “谁关心呢,反正她粉丝一大把,肯定有人买账。”表哥有点儿喝高了,“诶商陆,你怎么不上春晚啊。” “我怎么上得了春晚啊。”商陆还真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我又不会唱歌跳舞,也不会耍杂技变魔术。” “可是你将来热度高了,说不定能上个小品之类的呢。”表哥捶了捶商陆的肩膀,“你看你现在都能跟国民女神对戏了,绯闻一传开了,那你不也就是国民男神了?哈哈哈。” 表哥越说,餐桌的气氛就越沉重,没有喝高的人都察觉到蒲薤白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商博强干咳了一声,立刻带走了话题,“对了,薤白以前没上过春晚?” 突然被点名的蒲薤白回过神抬起头:“没、没有,哈哈,我以前也没有那么高的热度,充其量是二线。” “你演技这么好也是二线啊,那一线都有谁……”张巧智接着问。 蒲薤白指了指电视,“刚刚开场的那个大合唱里,就那些人。” “是吗?可是也没见他们演得有多好。”张巧智替蒲薤白鸣不平。 “这跟演技也没有很直接的关系,我的业务能力不行。”蒲薤白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商陆不是更没有业务能力了。”商博强说着,给商陆使了个眼神,那意思就是让商陆照顾着点儿蒲薤白的心情。 可惜商陆没能理解这种眼神暗示,“我用不着业务能力,有大佬罩着我呢。” 商博强回忆起了他到底为什么总看儿子不顺眼这件事了,这小子看起来好像懂了人类之间的人情世故,但从根本的角度来说,又像是没懂。“你都有大佬罩着你?谁啊,还大佬呢。” “常山啊,”商陆指着电视,“春晚导演名单里还有他的名字呢。” “那你们都是一家公司的,将来是不是大佬也能罩着薤白?”张巧智也是心累,她尽可能地想让自家傻儿子快点儿注意到蒲薤白的情绪低落。 商陆依旧没有看蒲薤白,但好在这人的下意识还是会宠着对方的,“用不着别的大佬,将来有我罩着他呢。” “吹吧你就。”张巧智在看到蒲薤白因为商陆这句话而再次恢复一点儿精神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和自己的老公对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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