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在书房一无所获,原来这里还有暗室。而那价值不菲到他碰都不敢碰的尊贵摆件,居然是机关。 齐亚垂眸看着幼虫软绒绒的头顶,面无表情地想。 “里面有一只黑暗幽灵,这是它的嘴,吹到你脸上的风,是他在打鼾。”齐亚用一种低沉诡异的声调说着。 迪尔西亚一下呆住了,眼睛睁得更大,睫毛根根立起,柔软的小嘴唇半张着。 “黑暗幽灵会躲在这里,抓走每一个不听话的小虫族,你刚才闹了对吧,惹你的小舅舅不开心了。” “迪尔西亚不是故意的。”小幼虫放软声音,委屈地咕哝。 “我听见黑暗幽灵说,迪尔西亚不愿意自己走路,一直要抱着走,那这两条腿也没什么用,不如丢给它吃掉。” 说到这,齐亚按着油画,将门缝推开更大,里面黑洞洞的,像个深渊。 “不,不行……” 齐亚把迪尔西亚抱着往上抬了抬,吓得小幼虫紧紧抓住齐亚的衣襟。 “好吧,我不会把你交给幽灵的,我会保护你。”齐亚对小幼虫温柔一笑,狭长的眼睛里满是精明,他走去桌角,将白玉摆件回正,油画中央那条细长的黑缝瞬间闭合。 “你看,它不见了,被我赶跑了。” “嗯……”小幼虫稍微安心了点。“谢谢你,仆侍。” “迪尔西亚,我会保护你的。” - 午后光线慵懒地洒进耐尔的卧房,穿过宽长的玻璃窗,将菱形的光斑映在雪白的床单上。 夏普庄园周围多植物,夏日午后又闷又热,可耐尔的房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气温正合适,迪尔西亚仰面睡在耐尔大床旁边的小床里,脸蛋睡得红扑扑的。 耐尔先生吩咐他一刻不能离开迪尔西亚,他必须恪守规矩。小床很矮,齐亚侧坐在地毯上,趴在小床旁边,不能僭越。 齐亚百无聊赖地趴在边缘,观察迪尔西亚,他没见过埃米里安的雌子,也没见过柴特将军,不知道小雌虫到底长得更像谁,不过从他的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来看,他们应当不算难看。 盯着那长而卷曲的睫毛,齐亚联想起了耐尔。耐尔先生的睫毛也很漂亮,尤其是睫毛根部。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齐亚一惊,起身看去,正是耐尔。 他欠身,张口想说什么,被耐尔一个手势打断,示意他不用理会。随后耐尔打开衣帽间,便轻轻将门合上。 衣帽间的门板很薄,光线打在上面,齐亚几乎可以看见里面身影的动作。 他好像在换衣服。 是要去哪里吗?是要去联系智蕈,送出情报吗? 正当他目光发直思索之时,门突然打开,齐亚直白的视线正撞上换好一身挺拔礼服的耐尔。 见状,齐亚连忙敛了神色,垂眸不语。 “过来。”耐尔压小声量,轻声说。 齐亚一怔,先是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迪尔西亚,随后放缓脚步,朝耐尔走去。 耐尔背对他,双手各拿一根不同花色的领结。 齐亚从他身后望去,正对上他们面前的镜子,他从镜子里看见耐尔正交替将它们放置身前比划,似乎在苦恼应该戴哪一个。 齐亚不动声色地打量镜中雄虫。 耐尔虽然看上去苍白斯文,但身上有明显的锻炼痕迹,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有力,手指有茧,像是惯常使用某种武器。现在他身穿一袭纯黑色礼服,剪裁合体,优雅且合乎风度。内里穿了同色的礼服马甲,双排扣,勾勒出平坦优雅的腰腹。整体看上去似精致的刀鞘,包裹一把暗藏锋芒的刀。 镜子里,齐亚将他的视线从耐尔的身前,缓缓移到耐尔的脸上,最终与那道冰冷的红色瞳孔对上视线。 那眼神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齐亚接过耐尔右手的纯黑色手打领结,站在他身侧,微微抬起手。 “是去见诺桑伯爵的雌子。”耐尔转过身,与齐亚面对面,随口轻声解释道,“今晚约定好请他吃饭。” “另一根暗蓝色的有花纹,如果是约会,还是庄重一点,不显轻佻为上,这个更合适。”齐亚说。 齐亚伸长手臂,将领结绕过耐尔的脖颈,翻起他丝缎质地的衬衫领子,很小心地没有触碰到耐尔的皮肤。 似是为了方便齐亚动作,耐尔凑近了点,稍微低了低头。等齐亚整理好他后颈衣领后,又站直,扬起下巴,任由齐亚在身前替他整理。 侍奉主子,替他们整理着装是贴身仆侍们再日常不过的工作,齐亚熟练地操作着,他私下练习过很多次,闭着眼都能打出完美领结。 靠近耐尔时,他屏息,以防自己的呼吸会引起对方的讨厌,可耐尔身上清淡冷香的存在感过分强烈,他目光平视在对方喉结之处,小心翼翼地吸气,喉头紧张地吞咽一下。 耐尔脆弱的脖颈就在自己手中,如果这时他勒紧手中的领结,用力按在动脉……不需几秒,他就会昏过去…… 耐尔此时垂着眸,如红宝石般的瞳孔紧紧锁定在齐亚的脸上,没有眨眼。 “唔……”一旁小床上安睡的幼虫忽然嘤咛一声,两条短腿一蹬,猛然将被子踹开,露着圆滚滚的肚皮,继续呼呼大睡。 齐亚本就处于高度紧张中,手一抖,堪堪擦过耐尔的喉结。他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将领结系得十分紧,将柔软的领子挤勒到变形,衣领上,一条条褶皱在领结之下挣扎着。 他仓皇抬眼对上耐尔的视线,发现雄虫毫无表情,似在审视,又似毫不在意。齐亚根本看不穿这个雄虫的表情。 齐亚的手还搭在对方的脖颈上,手腕冰凉。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勾进领结缝隙,轻轻一扯,就将他过分紧勒的结松开。 “你去照顾迪尔西亚,我自己来。”耐尔轻微侧身,就将齐亚还愣愣伸着的手错过去了。 “万分抱歉,耐尔先生。”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什么?”齐亚没听明白。 “三日后宴会,会有一个高级仆侍生病,需要你顶替他的位置,替他接待夏普庄园的贵客。” “我……” 齐亚从镜中看见耐尔三两下就系好一个完美的领结。可衬衫领子还有些皱,与笔挺的外衣和精致的领结十分不协调。他记得耐尔不喜瑕疵,准备替他换新衬衫。 耐尔抬手阻止,转过来,看见齐亚的模样,不漏痕迹地叹了口气。 “需要我告诉你那些贵客的名字吗?” “名字?” “诺桑伯爵和他的雌君以及雌子,阿卡罗尼恩主教,还有柴特将军。” 齐亚在听见这些名字后瞳孔一缩,这些虫族全都是与埃米里安有着密切利益相关的贵族或掌权者,他们的晚宴,一定涉及很多机密。 耐尔暗红色的眼中终于流出满意的光,他伸出手,轻轻在齐亚肌肉僵硬的后颈捏了捏,随后从衣柜暗格取出一副手套,得体地穿戴完毕。 “好好表现。”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失策了,多分了一章,下章我必播完《外骨骼》。(锤墙) 耐尔疯狂暗示齐亚:你已经掉马了。 齐亚惊恐睁大双眼: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第60章 《外骨骼》下 辉煌宽阔的小型宴会厅顶部垂吊着奢华光耀的水晶灯,宽长平整的桌布表面,闪动着柔和的缎光。 七个座位后面,大约十多米的位置,有独立的隔间,用暗色厚重的帘子隔开。每个座位都有一对一服侍的仆从,就和备餐车一起等候在隔间里。这类高级仆侍专为宴会服务,他们需要时刻关注贵客们的用餐动向,不着痕迹地服务他们,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他们的聚会变得舒适自然。 齐亚等候在狭窄的隔间里,他服侍的是耐尔先生。耐尔先生的座位在主位的左手边,一帘之隔,齐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餐桌上的那些贵客。 这些内奸们身着优雅至极的礼服,个个光鲜亮丽,或许是因为利益相通,他们谈笑间毫不避讳彼此的野心。 “耐尔,你上次和诺桑伯爵的雌子交流得怎么样?” 耐尔闻声,抬眼看向对面的诺桑伯爵,随后又看向他身侧的伯爵雌子,微微一笑。 “爱伦阁下浪漫洒脱,是我不懂风趣幽默,我们间还有些生疏。” 齐亚透过帘子缝隙看去,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耐尔挺拔端正的背部,伯爵雌子与耐尔同侧,听了耐尔的话,那叫爱伦的伯爵雌子转过头来,有些犹豫地张口,眉眼间却含着情。 爱伦头发有些长,束在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嘴唇像是粉色的玫瑰一样饱满。 他紧接着耐尔的话说:“我……我觉得还好。” 埃米里安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靠向椅背,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耐尔,毫不避讳地说:“你们要多接触,诺桑伯爵是我们银行的大客户。” “哦?听这意思,埃米里安,你是有意让你这个外甥接替你的事业?”将军坐在诺桑伯爵旁边,他饶有兴趣地接上话题。 埃米里安隐隐露出笑意,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币,上面印着智蕈的图样:“等智蕈降临虫族,接控因赛特,市面上只会流行这种货币,而它的发行权,就归我们夏普银行。” “所以诸位可以将资产交给我们打理,战争结束后,想必诸位的收益一定非常可观。”耐尔紧随其后接道。 “之后呢,我们怎么保证持续收益?”主教问道。 “进一步扩展负债业务,以债务拉动经济。” “会有虫族愿意这么做吗?” “会的,只要加强信用。” “你这么一说信用,我倒想起来个事。”主教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我来之前,王室法庭刚刚审判了一场通奸罪,可谓是前所未有。” “这种案子在帝国任何一个角落都会上演,有什么值得稀罕?” “不一样,他们违背了最根本的教义,雌虫和雌虫通奸。” “哦,听上去很有意思。”伯爵的雌君来了兴趣。 “您别打趣了,这可不好玩。雌雌相交违背自然,更是违背主神的旨意,他们这是违反世俗,违反道律的!”主教摇头,很不赞同这些雌虫接触这类危言耸听的坏事。 “关于这对案件当事者,我倒是有所耳闻。”耐尔对在座的雌虫露出富有魅力的微笑,“如果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倒也不算太坏。” “好啊。”伯爵雌子立刻侧过身,眼睛亮亮地听耐尔说话。 “哼。”主教虽然不满,但碍于埃米里安的面子,他没有明显表现出来。 “为了应对智蕈入侵,这一段时间帝国都在大量征兵,几乎所有适龄雌虫都收到了征兵令。其中就包括这个案子的原告,一个贫穷的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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