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赛粗莽蛮横地把手放在悬川肩膀、胸膛、腰部、胯部、大腿,他像是检查犯人般把下次里里外外都想搜查个遍。 一无所得后,他甚至想要把手塞进悬川的裤裆里,看看那里是不是藏着东西! 在他的意图得逞之前,悬川眼疾手快地抓住何赛的手,不重,但足够应付这家伙的金玉其外,悬川脸上露出不虞,他用被冒犯的口吻转头对身侧看戏许久的奥维德说:“奥维德,纠察队虽不受军队管辖,我知道域内是你们的地盘,但这也不意味着,你们能无所顾忌地……”他骄矜的目光滑过奥维德的下半身,点到为止。 奥维德也看明白刚刚何赛想做什么,他脸上略微滑过尴尬,赶紧和事:“何赛,你不是还有别的工作吗?怎么还在这里忙活?” 悬川松开何赛的手,抬手整理自己的袖口,讥诮道:“身兼数职啊,还真是羡慕各位的同僚。” 何赛的腕骨隐隐作痛,他黑着脸,一动不动地剜过悬川刻意亮在他眼底的联邦军功。 “好啦,我刚刚已经都检查过一遍了,”奥维德拽过何赛僵持的胳膊,低声道,“差不多得了。” 新仇加旧怨,如今这家伙落在他手上,他不把他扒一层皮,这事儿就没完,他迁怒地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奥维德:“你敢保证不会出事吗?奥维德,你溜须拍马的能力收一收,分出一点在功绩上吧!” 奥维德不想惹麻烦,而且裴家的这个悬川,他惹不起,也不想惹,这个何赛……米德家都不认他,还不是在成年后才改回的姓氏,奥维德胸口上下起伏着,看着眼前快要蹬鼻子上脸的何赛,粗声命令道:“何赛,你要造反吗?”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赛被奥维德指向他的手逼得后退几步,他冷冷地看着奥维德:“大官,出了麻烦,到时候你一个人担。” “麻烦?”奥维德眉毛一皱,他嘟囔着:“什么麻烦?” 奥维德遮遮掩掩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明,眉下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围着悬川胸前肩膀上的功勋饶了三圈,沉吟片刻,欲要开口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悬川,你在门口磨蹭什么?” 来人是丹尼尔·斯洛特,域内的大红人,弹钢琴的,跟格兰维尔主教一般,总管对他青睐有加。 见到是他亲自来接,奥维德立正站好,脸上挂出熟络的笑容,可丹尼尔·斯洛特并没搭理他,只是扯过悬川的胳膊,着急道:“就差你了,真是不懂规矩。” …… 奥维德莫名摸了摸后背,总觉得,刚刚有什么东西戳了下自己的脊梁背。
第60章 茶茶的 跟随丹尼尔·斯洛特,悬川顺利通过关卡,将纠察队一干人等抛至身后。 这位幼年伙伴的步子又急又快,悬川看着地面虚浮飘动的影子,想起那日在临海镇的不欢而散,他轻声道:“谢谢你。” 域内的道路铺着洁白的鹅暖石,隔着鞋子,依然感觉到它们的热,丹尼尔·斯洛特的车停在路边,一直等到他们都坐进车里,他才回首看向悬川。 斯洛特看着他,蓦然笑了,悬川看起来瘦了一些,谁知道因为什么,斯洛特想起地下某个房间,将伊顿·格兰维尔的话丢下,他扯开嘴角,做出不怀好意的笑,问悬川:“你选择去救谁?” 悬川有些懵,黑如耀石的眼睛疑惑地看向斯洛特,询问道:“什么?” “别跟我装傻,悬川,我知道你是来救人的。”斯洛特从鼻腔发出一声嗤笑,他步步紧逼地问:“你选择哪边?” “左,还是右?”左边,斯洛特竖起一根手指,右边,斯洛特竖起两根手指。 悬川他面对快要怼入他眼睛里的手,不自觉微微皱起眉。 在域内向来会察言观色的斯洛特,今天却不依不饶地问:“你要救一个,还是救两个?” 他仿佛说的不是人命,而是路边的杂草。 看着斯洛特暗藏期待的眼神,悬川明白了,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他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那般,低声问:“我只能二选一吗?” 斯洛特满脸挂着等着看戏的幸灾乐祸,可在触碰到悬川遥远的眼神时,轰然倒塌,理智成了牺牲品。 悬川陌生地看着他,仿佛从未认识他,面前的男人不是红桃街哭得撕心裂肺的小男孩。 而是裹满腐烂名气的……权力渴望者。 愤怒交织着斯洛特的心虚,他忘了一顿·格兰维尔派他来的目的,气急败坏道: “你不敢选?” “悬川,你一生都在得到和否定中徘徊,你得到的生命是肮脏的,你得到的父爱是利用的,你甚至,还想得到……别的爱情?”斯洛特的脸被难看的深红色侵蚀,他无比恶狠狠地说 :“你什么也不会得到。” 车胎在地上刮擦,发出难听刺耳的噪声,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丹尼尔的车技已经炫到无计可施。 伴随最后一声刹车,斯洛特微微沙哑的声音飘入悬川的耳朵,他似乎从那场大醉里醒过来了:“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做些让人误会的举动。” 说完,斯洛特把他放在一扇门前,直到斯洛特消失在悬川眼前,悬川喉咙里未出口的“为什么”,像是一根鱼刺,或许早已不在原地,但喉间的伤口依旧如幽灵般盘桓不去,反复折磨着他。 “大哥哥,你迷路了吗?” 身着白色袍子的小女孩轻轻拽住悬川的衣摆,她仰视悬川,友好地提醒道:“这里是中区,男孩子不能在这里哦。” 悬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赫然发现,面前你那扇门开出了一道狭长的门缝,透过那道口,得以窥见,一条长而深的走廊延绵于内,隐约瞧见,墙壁上挂有十分富有童趣的装饰物,内容大概是人赶着羊群……一眼望不到边。 悬川立于那门缝之外,将外界的自然光锁在背后,他出神地看着那道长而宅的门缝,恍若置身于遥远的海面,从望远镜里看见了陌生茫茫的海洋,海面漂浮无数岛屿,他站在甲板上,痴痴地看向那群领地,迫不及待地要冲入其中,一探究竟。 而他前进的身躯被一道微弱的力量阻滞,白袍小姑娘拽着他的衣角,还在自顾自地说:“我们等会要进行测试,大哥哥,你是来给我们做测试的吗?” 女孩难得见到一个陌生人,她像是找到一个宣泄口,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个没完:“他们说做测试很疼,是真的吗?” 这是悬川第一次进入这里。 域内的培育基地。 联邦九成的孩子在这里成长。 悬川不知道疼不疼,他没做过。 “听去过的姐姐们说,那里什么也看不见,黑洞洞的,”小女孩长长地叹了口快跟她个子差不多长的气,“哎——艾拉怕黑,我又不能陪她。” “哥哥,你要是看见一个长着金色的头发,一双很漂亮的蓝眼睛,跟我差不多的小姑娘,请你跟她说,莉莉就在外面等她,让她不要害怕。” “哦,对了,我就是莉莉。”小女孩越说越急,她瞅瞅里面的走廊:“待会见!”说完,小女孩一溜烟跑进门缝。 待会……精神力检查? 孩子们又不出城,精神力检测意义何在?除非…… 悬川想到裴仰的话。 总管在找直感者,是为了以防帝国余孽叛乱?那为什么不干脆杀了?还要如此费力地拖入域内。 …… 总管到底在做什么? 域内看守加严,保险起见,洛汀和温地无法与悬川一同混入。 作为联邦军官,悬川入域的理由自然不难寻。 而正如斯洛特刚刚说的,二选一,他进来了,那么,他是选择,理查、白烟,还是览星。 他应该救下哪一边? 他又能救谁? 一声呼唤打破了他思索:“孩子——” 悬川愕然回首,看向声源方向。 * 除了到达域内的第一日,往后,览星再也没有见过总管。 如同被高价买回来但无人问津的摆件,览星待在域内某处牢饭,姑且这么称呼吧,他躺在冰冷的笼中,看不见周围环境,嗅觉似乎也不大能用了,只有一双耳还能陪着他,只可惜,无人问津——说话的人也没有。 不过还是有些好事,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缓慢恢复。 也不知道启明给他注射了什么药物,药效这般强,览星觉得自己被闷在密不透风的罐子里,浇点酒就能制成一罐药酒了。 ……啊,好恶心。 他整日脑袋旋转各种事情,例如: 总管会把自己怎么样呢?逞强是不是不对啊?说实话。他没那么想死。但是悬川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想起那段记忆了呢? 他会对自己生气吧,唉,他现在有点后悔了。 想着想着,他被自己绕进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又回到起点—— 总管会怎么对他呢?其实他还真的很好奇,到底用何种方法来处理一个直感者,总不能把他当做砧板上的肉吧。 ……啊,更恶心了。 览星百无聊赖地躺在地上。 悬川会不会来救自己? 览星不可自抑地睁大黑洞洞的双眼,心里涌起一股难以描绘的期待。 会吧。 悬川会来救自己吧。 这时,脚步声哒哒哒地沿着地板送入览星空旷的耳中,这个频率很陌生,览星匹对记忆,确定,这是览星来到这个房间后再没听过的脚步。不同于奥维德趾高气昂,每一步都很有派头,恨不得把脚底靴子蹬入地,也并非那位给他送饭的看守,因为他总是很小心地跑来跑去,生怕览星变成见人就咬的疯狗,况且,现在还没到饭点呢。 那更不是总管的,因为总管是用三条腿走路,但古怪的是,览星只能听见拐杖在敲击地面,硬物咚咚咚的撞击声。 这个步子很慌促,快到的时候,又刻意放缓,似乎调整了呼吸,强撑出一副因无事而散步闲逛至此的样子。 装模作样,真是联邦风气。 览星没忍住,弯起眼笑了一下,他坦坦荡荡地笑,自娱自乐似的,本没有什么恶意,但有心人瞧了,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斯洛特觑看地上的览星,心中窝着火,又十分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哦对了,斯洛特明白过来,因为悬川来了,这家伙,相信悬川一定会来救自己。 “看看你那得意的嘴脸,待在牢里还这么趾高气扬,你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吗?”斯洛特咬紧后槽牙,看向脚底因他陡然吐出的责骂而一时莫名的览星,他狠狠地说:“你在自我感动什么?” 以为自己在舍身救人?多伟大啊。 斯洛特眼里露出厌恶,口吻犀利:“你觉得悬川吃你这一套吗?”斯洛特挑剔的眼神打量笼子里的懒散的家伙,嫌弃道:“不过是下作的苦肉计,卖可怜而已,手段真低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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