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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扬垂眸，“你也知道他腿有伤，我们互相照拂是习惯。” 顾潇自知说错话，帮他打开饭盒，“好啦扬扬，不要这么严肃，我开玩笑！你吃吃看，来自弟弟的关爱哦。” 黎扬刚坐下撕开筷子包装，桌面被敲了敲，邱珩一手插裤兜站在他身后，神色冷肃，“扬扬监，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还没吃饭。”黎扬看他这“公事专用”表情，心说不妙，他掰开筷子搓了搓，又觉不妥，便放下道：“陈总监，我吃完再去行吗？” “急事。”邱珩说完转身离开，步速很慢，是要被点名的人跟上的意思。 顾潇冲他比出两个V，小声道：“扬扬，自求多福，我也替你求，咱们永远也不知道邱妈在想啥。” 黎扬啐他一口，“去去，次次都这么说，唱衰似的，营销没那么卑微。” 以办公室门为界，开关与否决定主导权，另一种颠倒的情绪互置。 “过来。”邱珩稳坐在大班椅，语气好了些，对他做个收手的手势。 黎扬抱臂倚墙，沉着嘴角斜眼看他几秒，才不情不愿走过去，仿他插兜和走路姿态，站定在他桌前还握拳重叩两声，“急事。” 邱珩轻笑，“学得一点都不像。” “就知道装。说吧，我还饿着呢！”黎扬在他对面坐下，背向后靠，翘起二郎腿。 邱珩不计较他没大没小，正色道：“是这样，常锦柏最近没空接项目组的需求，广卅和他画风类似，我想来想去，暂时定他接手外部主美的位置。接下来三个月的详细美术需求都已经发到你邮箱，十幅图，完成度依照之前的案例。你去和他协调时间。” “你要我死？”黎扬不思索冲口而出，不见刚才闲逸身形，差点拍桌而起。 黎扬忍着自己就是广卅的秘密，焦虑地揪了揪头发，皱出个极其古怪的笑脸，“邱妈，产品爸爸，大佬，哥哥……这不行，我做不到！” “？怎么做不到？”邱珩很奇怪，“只是要你和他协调时间，又不是要你画，之前不是合作得很好吗？” 就是要我画啊！黎扬腹诽，他快速盘算：刨除日常工时，如果要完成邱珩给的任务，只能牺牲所有外出时间，彻底在雷盛驻扎加班，才能应付自如。 黎扬手指烦躁地点动，狠心咬牙道：“行行，我去说。” 邱珩挑眉，“你不高兴？” 他笑得面露凶相，“哪有不高兴，我开心死了啊！” 邱珩点点头，也不追究他语带狠意，“营销具体规划和执行工作，你可以和顾潇商量着分担。” “对哦，韩楠把顾潇的工作独立出去了，他确实可以做点我这块的事儿。”然后我就可以多出时间赚我的外快。 黎扬越想越高兴，表情回缓，弯眼拍手道：“真好真好，陈总监的决定，真是相当英明。” 肚子还饿，黎扬指指门边，问：“我可以回去吃饭了吗？” “情绪总是和过山车一样，”邱珩轻抿薄唇，失笑摇摇头，弯身拿出一个保温饭盒推到他跟前，“在这吃。” 黎扬打开，菜香扑鼻，蘑菇炖鸡肉，煎得嫩黄的荷包蛋和色泽青翠的小白菜。 黎扬掩不住惊喜和食指大动，嘴上还要揶揄他筹码不足：“邱珩哥哥，你一顿饭，就想让我给你卖命？”惊觉泄露了什么，他干咳两声，改口道：“呃……就想让我给你去和那么难搞的广卅沟通？广卅超难说话的，脾气很差，我每次找他约稿，都要跪到躺下了！” 正常人应该不会为了隐瞒身份如此贬低自己，黎扬确信他并没有暴露，满脸都写着“英勇就义”。 邱珩站起背对他取茶壶，但是肩膀一抖一抖，好像是在极力憋笑。 当然没持续太久，黎扬歪头盯着看了会儿，便开始享用定制午餐，“好吃好吃。” “我没说就一顿。”邱珩回身时表情淡淡，他边泡茶边道：“食堂太拥挤，以后每天给你带。” 一块鸡骨头差点卡在喉咙，黎扬拍拍胸口吐出，抬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他神容温柔，也回视他。 “有人除夕说想吃我做的年夜饭，除夕过了，但是第二个还没到。”邱珩勾唇，“所以现在只有日常菜，不乐意？还是食堂做得比我好吃？” 黎扬默着不说话，咀嚼的幅度也渐渐变小。 他凝视他深刻好看的眉眼，吞下口中食物，筷子扒拉着看起来就很健康的佳肴，扬扬眉梢，道：“那……要给饭钱吗？” 邱珩绕过宽桌站定到他跟前，挡了大片光亮。 “饭钱不够，”他俯身，三指轻托起他脸侧，在他眉心落一个吻，“别的补。” 表情正经，声音倒是又低沉，又戏谑，还有点轻薄，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黎扬推他小腹，“流氓！” 邱珩还是笑，揉一把他的头，抬脚出门，“你在这慢慢吃。” “你去哪？” 邱珩没应，踱出门外。 黎扬故意吃得很慢也没等到邱珩回来，只收到一条他让他把空碗放在桌上，不用他洗的微信。 “我哪有这么无礼。”黎扬瘪嘴，把饭盒收好，抱到茶水间清洗。 路过自己的座位才想起打包饭菜还没动，但桌面空空，食物不见踪影。 他问顾潇：“诶？韩楠给我打的饭菜呢？” 午休时间，顾潇正看番剧，他头也不抬道：“不知道啊，可能保洁阿姨收走了。” “哦，阿姨手也太快了。”黎扬了然，“怪浪费的，还想留着晚上热了吃。” 玻璃真空的保温饭盒被里外清洗得明净如新，黎扬对着太阳举起，脸上由光线直射，留下几滴水珠的影子。 四周无人，他掏出手机，和这个普通的饭盒合影。 手将饭盒握得很紧，还要贴着脸，笑得像是拿到什么珍贵的奖杯。第44章 注意安全 安全 橙紫交接的晚霞谢去，夜幕铺染，围融公司园区。 近一个月，宿舍楼2219如期在傍晚亮起台灯。 头发随意扎束，鼻梁架一副防辐射的平光镜，黎扬边盯着屏幕边执一支压感笔在手绘板上勾勒线条，手和脸都出了油，在板面上擦出黏腻痕迹。 黎扬不耐地微拢眉，抽取纸巾沾少许水擦净手和绘图用具。再提笔勾角色脸部五官时，手机闹腾，是苏医生来电。 苏医生敬业，确认黎扬近期身体与精神状况良好后，严肃道：“你上次寄过来新的药片样本，还是含有超标的黄曲霉素B1，不要再吃，遵循现在的治疗方案。” 图层上的线条倏然斜乱，黎扬僵几秒，无事发生般按下撤回键。虽然心里早有答案，再次证实仍是惶怛。 韩楠前几天到公司门卫取加拿大寄回的国际快递，拿到六楼送给他。 瓶子用多层泡沫包裹，看起来干净又安全。 黎扬边拆边带着心思打探：“韩楠，话说……你知道保健品里都有什么成分吗？现在老了，买零食都要看原料和热量呢，之前吃这么多瓶我都没了解过。” 韩楠摇头道：“我也不清楚，黎大哥对你很上心，特意根据你的病情找了药厂专供。” “不过我回国后，看你脸色红润，精力充沛，”韩楠闲靠他电脑桌，把拆掉的废弃包装压缩扔到垃圾篓，一挑他发尾，“连发质都变好了，什么保健品都是骗人的，能别吃还是别吃。” 黎扬点头，“留着备用。” 韩楠神情疼惜，“也是，以前你头疼失眠，经常对着墙壁和柱子敲自己头，起一堆包，那段时间是够可怕的。” 瓶口封得紧实的锡箔纸被撕开，黎扬掂了掂，盖上瓶盖把药瓶搁置在桌角。 头一低一抬，惶色已经被藏得很深。他转而对韩楠关切道：“新岗位适应了大半个月，你有没有完全入职公司的想法？外派和内部员工的待遇差别挺大。” 韩楠面露惊喜，“有这个机会当然想。现在也很好，黎大哥给的资源支持和我在公司做的工作相辅相成。” “你倒是听黎景言的话。”黎扬声音有些冷，又笑笑：“下次我帮你问问陈总监，能不能把你签入公司，别当黎氏外派了，压力大，两头受气。” 韩楠疑惑着看他，“学长，你这唱的哪一出啊？你开玩笑的吧？黎大哥对我挺好的，我说说而已，不是真的想。” “切，我也说说而已，你仍需努力！能跳出黎氏还是跳出去。”黎扬说得很随意，挥手让他回二楼休息，“以后不用总拿东西上来给我，怪累的。” 韩楠歪嘴一笑，和他道别：“为学长效劳，应该的嘛！” 黎扬接应下苏医生的批评，挂断电话后工作的心思半分也无。 稿件任务堆积，压感笔如有千斤重，他起身用毛巾用力擦把脸，给邱珩打电话：“你还在办公室加班吗？” 邱珩：“嗯。” 黎扬：“你什么时候回来？” 邱珩：“现在还有几份资料没看。” 《如梦令》手游版上线的同时也正在做PC端研发测试，预计一个月后公测，全项目组日常工作多了一项：试玩和反映bug。 想来邱珩正忙着PC端上线事宜。 黎扬打开正挂机的游戏，邱珩也在主城挂机。 PC端美术资源经过迭代，比手游版精致不少，画质逼真清晰，主城内晨阳高照，生机勃勃。 黎扬操控自己的杀手角色往他身边插了个比武的旗子，邱珩被毫无预兆拉入战斗。 那边鼠标一阵响动，传出邱珩惊讶的声音：“你在干嘛？” 黎扬手点键盘，连扔几个大招，“暗衣”双刀离手，绕“素手”飞一圈，邱珩血条去了一半，他笑：“打一架。” 他反应过来后灵活躲避，“你这是偷袭。” “素手”边给自己回血边向“暗衣”进行远程攻击，黎扬几次翻滚追赶不能近身，内息耗尽，招式发出便扑空，CoolDown还在倒计时，他只能简单地跑动进行普通打击，没多久便残血着倒在地上。 “再来！”黎扬不服气，非要在虚拟世界发泄不可，“我和你段位一样，你这次运气罢了。” 邱珩比之前更泰然自若，甚至故意让“素手”贴着“暗衣”围跑，黎扬一出手，他便恰巧能侧翻避开，几番挑逗，笑声寻衅：“你来。” “素手”的饮血压轴动作是将以花叶结绳，将敌方捆绑，挑起到高空再重重摔下。 是以十余个回合下来，黎扬虽打得还算酣畅高昂，但“暗衣”每次死的姿态都非常难看：不是脸朝地，就是四仰八叉。 好不容易练出的“武学剑圣”称号，被邱珩活生生打掉到“八段”。 “邱珩！你有毒！”黎扬气得捶桌，“一点风度都没有，不会让让别人？” “愿赌服输。”邱珩笑了一会，道：“哪有先招惹别人还要别人让你的道理。怎么突然想起找我‘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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