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说的就是实话,是我小心眼。”邱珩不假思索回答,他笑,“后来你去艺考,我们见面少了,也没有说开的机会,年纪小,要面子。” 说得越快越斩钉截铁,越佐证这不过是骗人话术。他永远都可以泰然编织,半真半假。 “所以……” “现在这样不好吗?”邱珩打断,“没有所以,扬扬,你应该专心一点。” 回想与邱珩相处交谈的点滴,黎扬仍拼凑不出以前的自己。 割裂,陌生。 多数人会选择相信简单的谎言,而不敢相信复杂的真相。或许善意,或许别有用心,却实在没有严格的界限,反而常常互换皮囊来形成新的谎言。 月老签文?天意指引?黎扬从来不信,被真相伤害总比被谎言安慰来得更好,他自认有足够坚硬的铠甲接受过去。 他回头看一眼熟睡中的邱珩,他手臂还留着让他回躺就能抱紧的空间。 喜欢和爱又如何? 他当然可以顺着缥缈的“感觉”与他谈一场粉饰太平的恋爱,爱情本质不过多巴胺分泌,即使它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保持激情与热情,却并不能消除这层猜忌与怀疑。 若结伴侣,怎可能不坦诚相对?哪怕一方的过去不堪,哪怕相互亏欠。 他点开手机邮件,苏医生的新方案静躺在邮箱,黎扬早在两周前。 幽蓝的光照入眼瞳,白底黑字告知未上市技术的治疗风险:“经颅直流电刺激(tDCS),有微弱刺痛感,用以增加左前额叶外侧皮质神经元兴奋性,帮助提高与恢复记忆。因个体耐受不同,有一定几率造成生理不适,重者或大脑损伤……” 黎扬在电子免责书上签署名字,回复:“风险知晓,同意接受治疗。” 多层铜制雕镂烛台安于房内几处角落,灯芯内置了微小的风扇,吹起火焰片跳动,光芒微灿,犹如银花火树。 无需西窗剪烛,便可延长夜语。还是那样穿透时光的眼神,有灼意,还有更多的笑意。 喷在他脸上的一呼一吸,带着水汽,满是引诱。 黎扬划开水,双手攀上邱珩厚实的肩膀,吻他下巴,嘴唇慢条斯理向上寻他的。 邱珩低头正好避开他的索吻,黎扬轻拢眉头:“想亲你。” “再看一会。”他托着他的脸以目光描摹,眸光细微闪动,数秒后才将他扣紧,送上一个深柔的亲吻。 一顿澡洗得身口燥热。 “口渴。”出了浴桶,黎扬光着身子寻水。 圆木桌一套红瓷酒具,装盛粮食米酒,从器皿到成分,显是为新婚夫妇准备的合欢酒。 邱珩眉梢与嘴角齐齐扬起,斟满两小杯。黎扬抿唇,迟疑着不举杯。 出神间邱珩已与他手臂相交,“口渴也只有它喝。” “你就是不愿找。”黎扬眼睛一瞪,难见的娇俏。 一强势一羞躲,视线拐着弯撞上,心照不宣,似假还真,他们仰头饮下。 酒水带着一点苦辣,黎扬本是不爱,而今品得贪眷。 纱帐被脚尖不经意带落,除却床内景象与眼前的男人,再看别的物什总带着朦胧的红。 邱珩却不急,高挺的鼻骨抵着他的脸,与他嬉唇戏舌,修长的手指和他的紧扣,如榫卯互锁,难舍难分。 双双指间还戴着白天月老送的“情缘戒指”,硌着皮肤并不舒适,邱珩取下无名指上的玩具,放在枕下。 黎扬看见他动作,有些生气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取了!” 邱珩抓起他的手,抬眉浅笑,沿他手臂一路缀吻。 热息撒落他手心,他双唇张合,抿住他指部的那圈塑料,自指根到指尖剥除。 黎扬眼神幽怨,明显在责怪他。邱珩不禁失笑,亲他眉心和眼睫,对他耳语承诺:“以后买个真的。” “扬扬好甜。”他鼻尖染一抹晶莹,眸色深黯。 情到浓时感如醉,总能问出少许真话罢。 黎扬侧头和他接吻,吻毕,抽出一只手,食指轻抚他浓眉和微扬的眼角,再点他鼻尖和嘴唇,问:“我们以前为什么会闹到相见不相识?我要听实话。” “上次说的就是实话,是我小心眼。”邱珩不假思索回答,他笑,“后来你去艺考,我们见面少了,也没有说开的机会,年纪小,要面子。” 说得越快越斩钉截铁,越佐证这不过是骗人话术。他永远都可以泰然编织,半真半假。 “所以……” “现在这样不好吗?”邱珩打断,“没有所以,扬扬,你应该专心一点。” 回想与邱珩相处交谈的点滴,黎扬仍拼凑不出以前的自己。 割裂,陌生。 多数人会选择相信简单的谎言,而不敢相信复杂的真相。或许善意,或许别有用心,却实在没有严格的界限,反而常常互换皮囊来形成新的谎言。 月老签文?天意指引?黎扬从来不信,被真相伤害总比被谎言安慰来得更好,他自认有足够坚硬的铠甲接受过去。 他回头看一眼熟睡中的邱珩,他手臂还留着让他回躺就能抱紧的空间。 喜欢和爱又如何? 他当然可以顺着缥缈的“感觉”与他谈一场粉饰太平的恋爱,爱情本质不过多巴胺分泌,即使它可以源源不断地生产,保持激情与热情,却并不能消除这层猜忌与怀疑。 若结伴侣,怎可能不坦诚相对?哪怕一方的过去不堪,哪怕相互亏欠。 他点开手机邮件,苏医生的新方案静躺在邮箱,黎扬早在两周前。 幽蓝的光照入眼瞳,白底黑字告知未上市技术的治疗风险:“经颅直流电刺激(tDCS),有微弱刺痛感,用以增加左前额叶外侧皮质神经元兴奋性,帮助提高与恢复记忆。因个体耐受不同,有一定几率造成生理不适,重者或大脑损伤……” 黎扬在电子免责书上签署名字,回复:“风险知晓,同意接受治疗。”维调整成上班频段。 “上班如上坟啊。”顾潇打了个哈欠,望望窗外的云霞日光,边剪指甲边对黎扬道:“天气好,更想睡了。扬扬我真是佩服你,你怎么看起来比放假那天还高兴?活力四射的,就没见你停过,走路带风,笑容满面,遇到什么好事了?” “有吗?上班才有钱赚啊,而且你不觉得同事们都很可爱吗,你不想念他们吗?不想念我吗?”黎扬笑,没停下操纵鼠标,一阵点击,再凑近电脑核实数据后,添了个图表进方案中。 “可爱的同事倒是想,”顾潇往韩楠空缺的工位瞥一眼,“邱妈把韩楠叫到会议室开会开了一上午了,还有其他领导也在……韩楠不会是犯事儿了吧。” “才不是,”黎扬停了手,悠然自得喝了口水,言语中颇见骄傲:“韩楠升职了,在二楼专门有自己的团队,直接负责整个赛事平台。” “哎哟!你咋知道?那韩楠算是坐火箭的速度,破例了!”顾潇张大眼睛,钦佩道:“赛事和直播这块一直不温不火,韩楠来以后确实小有起色。《如梦令》刚打算拓展PVP玩法,邱妈就对他委以重任,也是个大胆的产品爸爸了。” “邱妈这叫慧眼识珠。”黎扬偏头昂了昂下巴,直睨邱珩办公室,面色柔和。 他把键盘托盘推合,起身对顾潇道:“吃饭去吧。” “扬扬,你真的变了,你刚刚那个笑特别,特别……咳。” “我没笑,你看错了。” 中午食堂向来拥挤,几个打饭窗口都排了长队。黎扬站在队伍末端,和顾潇正说话,韩楠自食堂侧门楼梯口进入,见了他们便招招手,和他们排到一起。 黎扬看他面有喜色,也染了愉悦关心问道:“今天开会说什么?” “学……呃,陈总监,”韩楠看顾潇在,换了个尊称称呼邱珩,“和我大概说了说项目未来的赛事方向和平台需求,下周交粗略规划。” 黎扬点点头,“紧张吗?怕不怕做不来?” 韩楠站得直,好学生汇报的模样,“不紧张,能力范围内。” “我们营销部的人才,被借走了!”顾潇撇嘴哀叹,又笑着拍拍韩楠的手臂,“你这岗位油水够足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就等你调职公示了。” 韩楠垂首摸摸后发,清秀面容因顾潇的夸奖微赧,唇角恣意地咧开,一往无前的自信。 “顾潇别教坏后辈。”黎扬用肩膀碰碰顾潇,对韩楠暗示道:“你擅于和平台方还有大主播打交道,可要抵挡诱惑,这是底线。” “はい(hai)!”韩楠头点得重而快,浮夸地答了句日语的“是”,“扬扬监放心!绝不给您丢人。” 黎扬翻了个白眼,却是笑着。 轮到黎扬点菜,他趴着窗口和负责打饭的阿姨要了一肉一素,正端盘子回身,一位白衣白帽的师傅推一桶刚出锅的沸汤朝他们走来。 进道狭窄,黎扬才朝前半步便被车轮边缘绊住,和不锈钢桶正面碰撞,半个身子将将栽倒。 “小心!”汤水就着不小的惯性扑腾而出,韩楠大步冲上,手臂环紧黎扬向后退,大片滚烫全数泼溅到他半边背部和手上。 黎扬的外套也未能幸免,饭菜完全斜翻,沾了一身,但有韩楠挡去正面攻击,他只是衣物遭殃,并未受伤。 韩楠手背皮肤很快起红,黎扬把菜盘放下,赶紧带韩楠到冷水下冲洗,“好在天气冷衣服厚,你怎么那么不注意,万一烫伤怎么办?” 韩楠帮他把身上的菜叶米粒都捻去,“嘿,仙女,我不把你拉走,说不定你直接埋汤里,满脸水泡!” 黎扬皱眉,关掉水龙头,“和我上楼涂点药。” “我皮糙肉厚,没事,矫情。”韩楠举起双手给他看,“倒是你,满身油污,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形象受损。” 酱油和菜油在白色羊绒衣上斑驳晕染,确实难看。黎扬扭头没找到刚才的送汤师傅,想来也无法追究,见韩楠并无大碍,便采他提议,“那我先上去,你呢?” “我继续在这吃呗,”韩楠把脏了的冲锋衣脱下,“一会我给你打饭。” 顾潇也附和:“去吧扬扬,韩弟弟你对你学长真是一片……孝心。” 韩楠大笑,黎扬瞪他们一眼,“少瞎说。” 宿舍区2219放有他的几件外套,但黎扬不好在白日人来人往时大摇大摆回去。 他轻叹,在办公室同层洗手间清洗衣服花了二十多分钟,勉强淡化大块明显的污渍后,擦干双手回到座位。 桌面上两个白色塑料饭盒打包完好,顾潇边喝咖啡边指着饭菜八卦:“韩弟弟给你打的,全是你爱吃的。什么学长不吃太咸,那个太油,无微不至啊对你!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黎扬啼笑皆非:“蔓妮,韩楠可是我亲弟一样的人物,你是在讽刺我会搞□□吗?” 顾潇挥挥手,“切,什么嘛,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你看他今天紧张你那样儿!你把人当亲弟,人未必当你亲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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