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扬看着,愣了愣,回神后用力拍打他背一下,“邱珩!你笑什么笑!” “你好野蛮。”邱珩在他喋喋后作出第一句回应,灵活躲开,专注泡茶。 “我没想到安总监还会说单口相声。”待茶水不烫了,他双手推杯到黎扬面前,招呼他再坐,“大小姐表演一场曲苑杂坛,辛苦了,喝口水再继续,您请。” 邱珩沉吟思索一会,扬眉看他:“我什么决定都还没做,有人先给我‘定罪’。但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如梦令》已经是成熟项目,我的确应该‘雨露均沾’,选择出席别的游戏的活动,对我考核交接期的评价有利。” 黎扬捧着杯子没声,只瞪他,火不点自燃。 邱珩继续道:“照你的说法,‘微服私访’还得找个听话的一起,”他摇摇头,“你这么凶,我要衡量。” “邱珩!”黎扬重重放下茶杯,“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邱珩牵唇,拿起电话给之前《新山海传说》的营销部女同事去电,声音很温和:“关于线下活动邀请的答复,会在今天下班前用书面邮件的方式发给你。” 黎扬当他做了选择,将茶水一饮而尽,沉默不语,转身要走。 “啊!”路过沙发,手腕被牵扯和全身下跌几乎同时发生,他被圈紧在邱珩大腿上,邱珩鼻尖抵着他脸侧,笑声沉沉,故意在他耳边用气音问:“安安,你是不是吃醋?” 黎扬手抵在他胸膛推他,脚下踩他,偏头躲开,就是不答,“这是在公司!” “门关了,没人进来。”邱珩抱得更紧,笑问:“是不是?说是我就答应去浔塘镇。” “不是!”黎扬气急,扭头连咬他嘴唇和下巴两下,“就是看不惯你!不要你答应,你不来我更自在!” 邱珩放开他,顺手捋一把他衣服,笑容更大,“那你回去吧,我考虑参加其他的。” “走走走,与我无关。”黎扬搡他进沙发,抬腿就跑。 浔塘镇的清晨,炊烟四起,小桥流水石板路,青瓦平房,远方山脉层叠,在未散去的缈然雾气笼罩映衬下,如一幅会动的水墨画。 黎扬凌晨四点起床坐大巴,提前在早上七点到达。 这次来浔塘镇除了跟进活动进度外,还要拜访居住在这里的一位刺绣手艺传承人褚秀芳,以作《如梦令》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联动植入参考。 供应商和玩家都没到,古镇很安静,路上无人。 黎扬对照导航寻找下榻的旅店,穿过一段不算平坦的小道,是一座必经小桥,桥的对面立着一个高大熟悉的背影。 水灰色的风衣在晨风中轻扬,黎扬轻叹一口气,提起随身行李,不发出声音悄步接近。 “目前金额是多少?还不够。让他继续,暂时不需要管。还有,监控视频发我。”邱珩语调很冷,在挂电话的瞬间攥住来自身后“偷袭者”的手。 黎扬被抓了正着,也不尴尬,昂头延续那天的讽话:“哟,‘沧王爷’登基前,终究还是翻了《如梦令》的牌子呢!” 邱珩忍笑,轻拍一下他后脑勺,一手自然提起他行李,倾身在他耳畔道:“我就一张牌。” “哼,”黎扬脸色好了些,不够满意,“来不来都是你的自由,其他的项目也很重要啊,你考核也很重要啊,你怎么不去?” 邱珩淡声答:“物有轻重,令有缓急。” 两人并行,路过一个积水的水坑。黎扬正想着绕路,猝然被邱珩单手环腰提起,大步一跨带他越过。 他低缓笑了声,轻甩手臂,实践出真知般点点下巴,“嗯,你倒是挺重的。”第46章 游玩 游玩 褚秀芳住所位于浔塘镇最北端,黎扬将行李安置在旅店前台,和邱珩一起乘船抄就近的水路前往。 晦昧云层被晨曦破散,天空高挂一轮明亮圆阳,水面轻雾朦胧,挟着流碎的金色。船夫将橹摇得很慢,比起赶路行船,更贴近观赏泊旅。 “来过节旅游的吧?镇上这几天人多得很,早上才最好看,不赶时间带你们慢慢游一游。”船夫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听得出普通话是长年累月与游客交谈训练而出的腔调。 摇出一段距离后,他抬手用衣袖擦汗,黝黑的脸上挂着谄谀的笑。 “好多情侣都喜欢来我们这玩,”他见邱珩和黎扬衣着光鲜干净,相貌优越出众,便指指船篷内较整洁的座位让他们坐,“可别弄脏你们的衣服。” 黎扬多日来一直两点一线工作,难得心情闲雅地欣赏水乡美景,起得早却也不算困,浅笑着扭头应一声:“嗯。” 目光和邱珩对接,他半扬唇,眼角带了点不明昭的笑意。 船身狭小,两人相对而坐,膝盖抵着膝盖,脚尖稍稍前伸腿便交叠。 黎扬轻咳一下,小腿向后微收两寸,小动作进行不到一半,被邱珩伸手按住再向前拉,卡紧在腿间。 西裤面料擦摩着他光洁的小腿皮肤,软而酥痒。黎扬上身微斜,握拳敲他膝盖,放低音量斥道:“你干嘛!” “怕你冷。”邱珩冲他挑眉笑笑,没有收手的意思。 “不和你计较。”黎扬不上他逗弄他的当,偏头朝外看。 船行过树荫和拱桥,眼前平房细瓦鎏光,小镇居民陆续起作,宁寂仙境多了人间尘气。 黎扬面露笑容,举手机,调整几个角度构图,拍下一张满意的浔塘镇小景。 长裙不知什么时候被扯下覆住小腿,邱珩手掌还盖着,但只是简单地传递热量,并不似之前为非作歹。 有暖感衬映,才觉皮肤的确冷凉,衣衫太薄,春晨寒意犹存,黎扬鼻子一耸,低头“阿嚏——”一声,打了个结实的喷嚏。 “到了。”船夫吆喝一句,邱珩先出船上岸,俯身朝黎扬递出手掌。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上次在《如梦令》主题乐园他居低处,这次他居高处,冬春二季,物色转换,过去了近半年,不变的是总有一只安稳,坚定的手接应他。 船身摇晃,黎扬怕跌落入水,脚下还犹豫,须臾被一提一扯,撞进一个宽厚的怀抱。 男士风衣外套裹着他和他,邱珩摊开纸巾略微用力地擦净他鼻间留下的湿漉水迹,“要风度不要温度。” “走走不就热了!”黎扬象征性挣了挣,由他抱着站一会,没再感觉冷。 路过几个背书包上学的初中男生,调皮地冲他们吹了几声口哨,为首大胆的高叫:“亲一个!” 其他的几位也此起彼伏哄着:“亲一个!”“亲一个!” 想来是小镇民风淳朴,当地情侣表达也较为含蓄,才让青春期的少年如见新大陆般激动。 他们搂抱在一起,亲昵的姿态从未在人前展露。黎扬有些不自在,低头小声道:“被围观了。” “那让他们看个够。”邱珩笑,头一低攫住他唇瓣,四片柔软紧密贴合。 几个小男孩或许是拍手了,又走远了。 白日,阳光,室外。 无需躲藏的拥抱和亲吻,他们如世间最普通,也最深情的一对爱侣。 褚秀芳是当地知名的刺绣大师,自出名后,来采访的媒体络绎不绝,生活却很朴素。 塑料菜罩,裁缝裁剪图本,涂白油漆的成套家具……他房内的摆设透着很浓的千禧年风味。 黎扬进门,将手中的食品礼盒递给褚秀芳,笑道:“褚奶奶,您好!” “来啦!”褚秀芳一人居住,孙儿在外地上学,知道他们代表《如梦令》项目组的来意,便热情招呼他们落座吃果喝水,又继续手中的针线活。 黎扬看看墙上装裱的精美绣品,问道:“奶奶,您刺绣多久了啊?” 褚秀芳口齿利索,身体健朗,单手比了个“六”,方言朴实浓重:“六十多年!” “那是您丈夫吗?”黎扬看到客厅正位摆着香烛瓜果,和一张放大的英俊男人黑白照片,问道。 褚秀芳抬头看一眼,笑笑着点头,“是啊。我和他打小认识,后来他去打仗,就再没回来过。” 故人西去良久,他没有丝毫伤感,言语和神情都很骄傲,“为国捐躯,光荣!我儿子也去当兵喽!” 褚秀芳好客,黎扬又合他眼缘,话口一开,滔滔不绝说着自己和丈夫青梅竹马的故事。 他翻开自己过去刺绣的作品集册,指着一幅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坐在河边观赏一对鸳鸯的绣品道:“我最喜欢这个,四十岁那年绣的,可惜啊,老头子没看到。” 黎扬摸上细密的针脚和光滑的丝线,感受其中沉淀的悠远思念,心有戚戚。 他念头一动,垂眸道:“褚奶奶,您要是愿意,我们项目组把您的故事编成一个小的单元章节,放到游戏里好吗?也作为您和爷爷爱情的纪念。” 褚秀芳很开心,一口应下,“好啊,多谢你们年轻人哦,”他看看黎扬又看看邱珩,起身取了两个亲自绣绘的香囊包分给他们,“你们一人一个。” 非遗和游戏联动事宜营销部已经走了大半流程,这次拜访名头说是参考,其实已经敲定,合作板上钉钉。 黎扬和邱珩对视一眼,都没否认,只接过道谢,又提了一些后续签署合同条目,便说不打扰,准备离开。 褚秀芳家门铃被按响,是回乡建设的大学生村官书记马正军,例行走访左邻右舍,查看独居老人生活需要。 策划浔塘镇花朝节活动期间,黎扬和他有过短暂的邮联,互明身份后,马正军连连激动地和他握手,眼底全是惊艳,周正的五官上不掩赧色,“黎扬你好,年轻有为的大美女。” 黎扬也笑,和他礼节性回握,“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本来以为会是一个……” “中年大叔?”马正军接话,挥挥手,“我这名字是容易让人误会,少年老成。” “不是,很正气。”黎扬笑容满是真挚赞美,“马书记选择回来做扶贫建设,思想境界很崇高。” 马正军笑得憨厚,抬眼才看到立在黎扬身后,不发一言的邱珩。 水灰与暗粉,邱珩和黎扬构了……马正军回想大学时选修的美术赏析课,才想起这应是一组极和谐的莫兰迪色系。 容貌相配,身高相配,气质相配。 邱珩没有主动结识他的意思,面容虽也有笑意,但淡漠而清冷。 马正军一停,对黎扬询问道:“这位是?” “我同事。”黎扬乜邱珩一眼,答。 马正军放了心,不藏蹿升的好感,对黎扬发起邀请:“黎扬要在这里待多久?等我忙完了,一起吃个饭?褚秀芳奶奶上年纪了,项目上有什么需要和他沟通的消息可以找我。我们加个微信吧?” 黎扬说好,才调出微信二维码,手机被忽地抽走。 一直未发声的邱珩替换上自己的,开口道:“马书记你好,我是《妖鬼记》产品责任人邱珩,项目上的事联系我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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