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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开邱珩的角色信息栏查看，内功外功全满级，连心法也用的是最贵最难刷的，黎扬忿忿：“你这，这不是作弊么，无敌啊？” “测试号而已，又不会影响其他玩家体验，”邱珩笑，“有的人就爱自己行动掉队，谁知道他会乱跑去哪个角落？万一落到大BOSS那，不点满数据救不了。” 黎扬知道他看不见，翻了个大白眼，嘴巴夸张地变形，“要你管？” 他围着邱珩绕圈挥刀，“你把心法脱了，咱们比一比。” “下次。”邱珩不理会，转了个身向前走，“今天带你看风景，不是打架。”
第19章 梦境 山顶幽静，他们爬上一处凉亭，并排立在亭尖，视野旷远，主城与新的郊野全貌尽收眼底。 黎扬无聊地按着起跳键，跳累了便站站坐坐，道：“新地图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等一等。” 游戏提示进入子时，飞絮忽而纷纷漫天，嫩绿色的术法光效轻拂野外植被，衰草如发新芽，泥石小道变成清澈溪流，喇叭状的无名花卉次第摇曳绽开，连成散着莹润光辉的花海。 “哇……”黎扬睁圆眼，双指放大屏幕，欣赏俯瞰到的景致细节。 主城焕新，旧摆设消失，新添不少NPC与新春道具。一时市井繁华，舞龙舞狮，小贩叫卖吆喝声不绝，灯火盈盈，流光溢彩。 “下血本了，很精致！玩家肯定喜欢！”黎扬转了几个方向，疯狂截图。 邱珩轻轻笑，比他淡然许多，提醒他：“看天上。” 上千盏孔明灯坠在藏色夜空，漂浮旋转，晃晃悠悠轻巧攀升，天灯暖橙片片，星与月只是陪衬。 一盏写着“人月灯依旧”的纸灯笼掠过黎扬眼前飘高，黎扬跳着去够。 邱珩问：“你觉得怎么样？” “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长衫我亦何为者，也在游人笑语中。”黎扬随口背一首古诗，“好好好！这个地图具体什么时候实装？” “还在调试，日期待定。” “宣发方向有了！” 黎扬舒心微笑，沉浸在虚拟的美景中，等这场花火弥散，墙壁的挂钟直指半夜一点。 万籁俱寂，秒针嘀嗒，黑暗虚实归一。 邱珩说：“晚了，睡觉吧。” 黎扬向下挪成平躺，头陷入柔软枕面，轻声道：“谢谢，”想了想，他再次补充，“新年快乐，每天都快乐。” “谢什么？”邱珩戏谑，“今天态度怎么这么好？不像你。” “在你眼里我是有多凶？”黎扬同他斗嘴，“你真难伺候，态度好不好你都要说道我。” 他说：“我对甲方态度一直很好。” 邱珩仍是笑，“哦，看来我以前没享受过甲方的待遇。” 黎扬翻身，手臂在床单上划了划，觉得双人床似乎太大了，另外一半又空又冷。 他想起那个有两只栗色长耳兔的晚上，踏实的，安全的，温暖的。 黎扬不和他争执，软声回答：“是谢谢今晚，还有谢谢生病那天……” “看来生了一次病会换部分细胞是真的，”邱珩笑音低低，“我不介意你多生几次病。” “你咒我？”黎扬逐渐摸清楚他是逗弄他，一拍床被后回落平和，“谢谢就是谢谢，还谢谢你给我讲故事。” “嗯？我怎么不记得了？”邱珩说话变得和那晚一样柔慢，“讲的什么故事？” “《猜猜我有多爱……”黎扬半途而止。 “……你》”他接，快得听不清发音，又说：“不客气，人道主义，我总不能看着我的同事……” “行了行了，”黎扬面无波澜，替他说完：“总不能看着同事死在半路。” 邱珩顿笑，“我没说，你自己说的。” 他起话：“今天是1月1日，又过一年了。” “嗯。” “也是星期四。” “……”黎扬没好气，“怎么？觉得浪费？” 正说着，屋外遽然发出开门下楼的声音，他心跳无端加速，惊惧幽幽再现。 黎扬心思早不在调情上，他强压颤音，装得佻然：“想要你就御风神行过来啊。” 那边默了几秒，笑：“你异想天开呢，这游戏里的传送技能，我没有。” “嗯，那就少乱撩拨，”他匆忙结束，“晚安，我睡了。” “晚安。” 黎扬蹑手蹑脚起身检查好房间门锁，听察大宅声响。 眼皮渐重，支撑了大约半小时，似乎没有别的异常，他沉熟睡去。 涌动的梦境像一缕妖烟萦绕身畔。 陌生的建筑小区，地块多以“某某工业园”或“某某科技城”命名。一抹灵动的灰白穿梭其中，那是十六岁的黎扬。 他走得很慢，正左顾右盼地寻觅什么，待走了十几分钟，额角鼻尖都沁了汗珠，终于站定在一家店铺前。 这家店铺没有标牌，夹在周围的奶茶店和洗浴店中毫不起眼。 黎扬抬头比对地址看了又看，露出一丝笑容。 他轻推玻璃门侧身而入，店内无人，四面不采光，炎夏酷暑，未有开冷气，却凉意十足。 “爸？你在吗？”黎扬向店内喊话，“妈妈说打你电话没人接。” 无人应答，他便细细打量起店内的摆设。 前台没有接待人员，三把手掌形状的沙发随意摆着，看起来还很新，黄色红色白色，为阴暗的室内增了明快。 三面墙的陈列架摆满了各种经典IP的动漫人物模型，型号不一，还有几个真人比例的BJD娃娃，发丝衣服都打理得很用心。 黎扬心道黎袁成再过两年便要全面接手黎氏产业，传统实业稳健发展，如今开这家小店毫无必要。如果不是因为兴趣，那就是为了哄哥哥黎耀。 黎扬拿起几个可爱的Q版手办看看，放回原位。 他给黎袁成打电话，几声长长的嘟声后，再去电便是冰冷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 “咣当——”门边的盆栽不知怎么掉落在地上，陶瓷四分五裂，泥土带着蔫掉的绿萝散落，黎扬被吓了一跳。 他皱眉，走到内里楼底，朝上再次大声喊他：“爸？你去哪了？” 上二楼要经过用钢材料搭成的旋转楼梯，扶手上绕着五颜六色的霓虹小灯，马赛克墙纸有几分夜店的味道，与一楼截然不同的风格。 黎扬向上走去，硬底凉鞋和钢质楼面敲击，发出嗒嗒的响声。 二楼走廊没有开灯，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按下墙边的开关，光线依然朦胧晦暗，但足以看清二楼的全貌。 墙边立着一块显眼的标牌，大大的几个字：“玩偶体验：未成年不得入内”。 五六个房间均没有关门，朝向走廊的一面是透明的玻璃，以白色的百叶窗帘半遮。 眼内的景象像巨大的冲击波袭击着男孩的四肢：每个房间都有一个真人硅胶玩偶或坐或躺在圆形的弹床上。他们身高身材不等，穿着款式多样，清凉性感的情趣内衣，完美的五官，气质皆不同，清纯或张扬，或是东方的温文尔雅，亦有西方的奔放豪迈。 加热棒，安//全//套，简易洗手池，洗手液和纸巾直指一个明确的目标——性。 走廊里静得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粉紫色的灯光打在硅胶娃娃仿真的皮肤与发丝上，眼神浮泛地盯着他。 小小年纪的黎扬没见过这样的摆设，更没想过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 黎扬抑住无边惧意，说服自己这些都是假人，做的比较奇怪的假人罢了。 尽头的房间灯光比其他的明亮许多，他艰难地向那处走去，佯装俏皮高声道：“爸！你今天生日过不过了！快点回家啊！” 明明室内空间狭窄，他却莫名听出了回音。 走到门口，黎扬要找的男人背对他，正给一个真人玩偶穿衣服。 他轻叫了一声“爸”，待看清房内景象与男人手下的玩偶面容时，呆滞地愣住。 末端房间装修得与他的房间并无二致。 玩偶未着寸缕，只用一片薄薄的纱巾遮盖，头发被拨到耳后。 与他之前路过的房内玩偶不同，它眉清目秀，眸子澄明，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栩栩如生——同黎扬长得一模一样。 男人似乎没察觉他的喊话，专注地为玩偶穿衣服，目光柔情如水，每扣一个扣子，便在玩偶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黎扬因着惧怕还瘫软的手脚此刻被抽取了全部力量，无法挪动半寸。 他呼吸变得急促，头皮发麻，汗出如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男人总算感觉到门外有人，蓦地回头，发现他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恐慌。他推开手中的人偶，起身，“扬扬！” 人偶摔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它面朝他，玻璃做成的瞳孔因着背光失了明亮，与面容有些扭曲的男人一同看向他。 “啊！”黎扬忽地大叫，这样用尽力气的叫法让他恢复行动能力。无需思考，他猛然转身向后奔跑。 男人在身后着急地唤他名字，在他听来如鬼魅可怖，他踉跄着朝楼梯口冲去，膝盖撞到铁质栏杆，骨头钝痛。手间动作急乱地扯下几颗LED灯，微弱的电流刺痛掌心。 顾不得疼痛与杂沓，他如逃亡般冲到大街上。阳光明晃，照在黎扬苍白的脸上，温度与亮度带来少许真实感。 男人推门追出来，他慌不择路地躲进一条书吧小巷。 黎扬惊怕地躲在电线杆后，脑内的诡异景象交叠，胃部翻腾倒海，他扶着电线杆不受控制地呕吐起来。 男人似没有发现他，朝另一个方向走远。 浑身发虚，街景迷幻地连成细线，他被人从后面拍了拍，是一个年轻的男孩。 “扬扬？你怎么了？还好吗？我送你回家吧。” 他握紧男孩手腕，力气大得指甲都戳进男孩的肉里，漂亮灵动的五官写满求助，“不要回家！不要回家！” 男孩被他激烈的反应惊得向后退了一步，又上前道：“好，不回家，我陪着你。” 梦境骤然转成血红，是汽车相撞的声音，车身凹陷，玻璃乒乓碎裂，黎扬惊恐地大叫：“黎耀！” 红色淹没了他的全部视线。 “呕——！”酸意涌上喉咙，黎扬陡然惊醒，捂着肚子冲向卫生间，抱着马桶吐起来。 这次的梦比以往来的更猛烈，醒来后让他久久无法平息。
第20章 回我家 记忆如片片棱角锐利，残忍地割着他的身体发肤。 晚上没吃什么东西，黎扬吐到最后全是清水。 待强烈的烧心感平复，黎扬跪坐在马桶边，头无力地靠在水箱。 他半抬眼皮，卫生间门口竟站着黎耀和黎袁成，黎耀梦面带得意的笑，而黎袁成脸色阴沉，直勾勾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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