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时间不多,他还能再欣赏会儿。 他没开阳台灯,蹲在地上,将垃圾袋里玫瑰花瓣往外抖,生怕弄坏了花瓣,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般,一瓣一瓣地数着,一瓣、两瓣、三瓣、四瓣……嘀嘀咕咕地数完所有玫瑰花瓣的数量。 关上阳台门,打算将玫瑰花瓣放在阳台上晒成干花,摆好后还不忘指着它们气势汹汹地恐吓道:“你们乖乖的,不要跟风跑了,我可是数清楚了的,你们一瓣都不能少!” 杜哲送的玫瑰花,当然要好好收着!嘻嘻。 其余英文字母的灯架,摆好放在地上,他抱着手坐在地上,欣赏了五秒,时不时地抚摸着肚子里好动的宝宝们,跟他们征求意见。 “嘿嘿,你们也觉得这灯光好看吧!” 宝宝们猛地踢了两脚。 涂佐柘摸了脑门上疼出来的汗,开心地跟他们说道,你们肯定是爹地的福星,谢谢你们给爹地带来的好运,如果没有你们,爸爸都不会求婚,更不会有今天这些礼物啦! 嘘,悄悄告诉你们,这些都是别人的,爹地先偷偷地霸占一下,嘻嘻。 想到这里,他做贼似的看向四周,又确认是在自己家里,没开灯应该没人发现,手忙脚乱地将灯座塞到床底下,铁盒子放回原来的位置,拍拍手心满意足地离开。 “佐佐。” 这是蓝非对他称谓,涂佐柘表示这里头藏着十足的恶趣味,每每听见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此刻亦不可避免地抖了两抖,正在锁门的双手无处摆放,无可奈何地举起手投降。 “蓝姐,你放过我吧!” 蓝非就喜欢看他这种吃瘪说不得的表情,特别可爱,招手让他进来,笑道:“进来,请你喝牛奶。” 怀孕后的涂佐柘对牛奶有特殊的渴望,蓝非提到牛奶这两个字,奶味便瞬间冒在舌尖上。 前几日住院蓝非每天都会送饭过来,他多次婉拒都无用,女儿哭着闹着要蓝非过来陪她玩,出院后确实要与她道谢,可是手上什么礼物都没有。 他正苦恼着,蓝非抱着手调侃道:“你要是敢拿礼物来,你就别进门了。” “?”被戳穿的涂佐柘满脸问号,天呐,她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阿! 蓝非说完门也不关,转身回到屋里,涂佐柘便也乖乖地走进去。 ……他不会承认是被茶几上的玻璃杯里的牛奶吸引过来的。 蓝非从冰箱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抿了一口,说道:“坐呀,站着干嘛,不是说我家沙发坐着舒服吗?” 涂佐柘的老腰早就发疼,确实站不了太久,便也不客气地扶着腰坐下去,整个人都陷进去,拍了拍舒适的沙发,便开心道:“还是这么舒服。” 真想就地躺下来,然而待会还得回去赶稿子,伤心。 蓝非坐在侧面的沙发,盯着他日渐凸起的小腹,问道:“杜哲回来了吧?” 今天的蓝非不如改名叫神算子得了,怎么什么都知道!涂佐柘点点头,说道:“回来了。” “那回来后……他对你好不好?” 涂佐柘极力藏住眼角眉梢的欢快,却从上扬的尾音却忍不住泄露出来:“好哎!” 回来以后不仅陪他产检,还布置了求婚的场景。 可是想到这一切本该属于汪希,偷来的求婚便如鲠在喉,心里悄悄的失落一下,又恢复了笑容。 他承诺过汪齐绝对不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身份证号码都报出去了,肯定不能食言阿。 也不知道是哪个画面戳到神经,杜哲跟汪齐近似相同的眼神令他慌乱不已,心脏偷偷地疼起来,瞬间发展到绞痛不止,他忍不住调侃道,这不愧是他的心脏,爆发力相当可以。 疼得面上发青,血液仿佛停止流动,他不露痕迹地探向裤袋。 果不其然,只是出来丢个垃圾当然一颗药都没带,暗暗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准备努力死扛。 相比身体的疼痛,对于汪希提到的分手问题更头疼些,涂佐柘想了想,说不定女人之间心灵比较相通,便诚恳问道:“可是他女朋友跟我说他们分手了,唔,我也不太懂女人。” 他不好意思道:“所以我想问问你,怎样才能让他们复合?” 氧气稀薄,嘴唇憋得青紫,一阵比一阵猛烈的疼痛,令他靠在沙发上偷偷地深呼吸,安抚动弹不止的宝宝们,努力集中注意力,认真听着蓝非的回答,回去好想办法让他们赶紧复合。 “复合?!”蓝非整个人 | 弹跳起来,忍不住狠狠地敲了他的脑袋,“他们分手对于你来说不是好事吗?你还想着让他们复合?!” 涂佐柘揉着被敲疼的额头,满不在乎地说着真心话。 “可是杜哲喜欢的又不是我,他女朋友对他挺好的,他爹地也喜欢,柔柔也不排斥,人又温柔漂亮,跟杜哲看起来很相配,各方面都挺好的。” 他低下头去笑道:“之前他们的婚礼请柬都寄到家里来了,估计全部都安排好了,这会儿为了宝宝们被迫分手,杜哲多伤心多无奈阿。” “结婚毕竟是一辈子的事。” 不能勉强的。 不能让他为难,涂佐柘霸道地想着,不能让他再掉金豆子,一颗都不行。 “他们复合,你跟宝宝们怎么办?” 涂佐柘丝毫不见外,立刻笑着把自己打算好的事情往外倒:“宝宝们我养阿,我都想好啦!他们想过二人世界就放在我这,要是想看看就送过去,就跟柔柔一样嘛,这个倒不是大问题。” 就是要更努力赚钱才养得起,不过没关系,房子售卖后会有一笔钱,要是他不幸死了就变成遗产,要是他还活着就去租房,日子都是可以过下去的嘛。 目前还有什么可以难倒他的吗,必须没有! “你是不是傻,杜哲跟你一起,你不高兴吗?!” 涂佐柘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他不可能跟我在一起的,他又不喜欢我,在一起多痛苦阿,更何况我家那个老家伙还害得他爸……” 意识到即将说漏嘴,他赶紧闭上嘴巴,嘿嘿笑了两声,苦恼的挠头,说道:“总之就免得两看相厌吧……” ……当然,并没有“两”,只有他看我讨厌。 蓝非捧着盛满牛奶的玻璃杯,眼睛毫不掩饰探究,她问道:“怎么还牵扯到长辈?” 涂佐柘打着哈哈转移其他话题,不愿提起,蓝非没有揪着不放,从方才涂佐柘泄露的只言片语开始猜测,倒是没想到还有上一辈的渊源,如此一来,这事儿可就复杂了,之前对杜哲是不是太过苛刻了? 但是管他的,护犊子需要什么道理吗? 蓝非盯着涂佐柘喝完满满一杯牛奶。涂佐柘恨不得舔干净玻璃杯底,呷巴呷巴地回味着牛奶的味道,身心得到满足,绷紧的神经得到解放。 从来没觉着牛奶如此美味。 这次怀孕特别奇怪,吃什么都会吐得撕心裂肺,他一度认为熬不到孕期结束,损伤的胃会先呕出来,这次妊娠反应比几年前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这一次的救星是牛奶,味道充斥味蕾时,可以缓和一时片刻的孕吐。 可惜如果每天喝牛奶,费用昂贵,每天喝是不可能的,他上有老下有小,还要存钱安排后面的事情。 所以吐就吐吧,顶多喉咙每天会像被火烧一样,他又不是没试过。 涂佐柘是借口出来丢垃圾的,这一来一回都过了四十分钟,涂佐柘提出要离开,下次再还那一顿欠她的饭。 欠着别人的东西总是不好的。 蓝非见他扶着腰的手不曾放下,指尖偶尔缓缓施力下压,猜测他腰上的毛病不小,深觉不放心,非要送他回去。 到楼下正巧瞧见小跑赶来的杜哲,坏心一起,便佯装亲密地握了握涂佐柘的手,笑道:“佐佐,你要是喜欢我家的沙发,就常来坐坐,我陪你聊天。” 杜哲的目光落到相握的手里,涂佐柘的姿态很自然,一点儿没有傍晚时紧张的模样,扬起的嘴角里依稀含着白色的奶泡。 杜哲被堵得噤声,心中五味杂陈。 方才承诺柔柔不会让涂佐柘走丢,转眼他真的不见了,慌慌张张地跑遍路上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此刻见到他好好地在这里,顿时便安心不少,悬着的心落到实地。 他掩盖住内心里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笑道:“阿佐,看你下来丢垃圾挺久,我就下来看看,蓝小姐,你好。” 蓝非礼貌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再次捏紧涂佐柘的掌心,说道:“佐佐,我先上去,你回去好好休息,改天我去看你和柔柔。” “哎,好。”涂佐柘自然是不好当面拒绝,不知道杜哲介不介意他家有外人拜访,欠她那顿亲手做的饭也不知何时可以还。 路灯下的光影迷蒙,高度相仿的影子颀长,见两人的影子逐渐连接在一起,涂佐柘低着头偷乐,心情雀跃的不行,恨不得就地转两个圈欢呼万岁。 杜哲牵起他的手,轻轻地喊了一声:“阿佐。” “客厅里那些气球跟灯架,你真的全部都扔了吗?” 指尖稍微触碰到这一片暖意,听起这问话,涂佐柘立即全身紧绷着缩到旁边,战战兢兢地试探道:“怎么了,有东西丢了吗?” “我真的就收拾了客厅里的东西,其余的我没动。”明明刚刚垃圾袋里也没翻出其他东西,涂佐柘恛惶无措地解释,“要不你在家里装监控吧,这样就知道丢了什么东西,我好找回来。” 丢失的是涂佐柘,是他亲手丢掉的。 心里一难过,眼眶便不禁发热,他不愿让涂佐柘望见这落寞,便大步向前,擦拭即将湿润的眼眶。 涂佐柘望着他的背影,掰着指尖苦思,杜哲到底丢了什么东西阿?可是方才的东西应该都是他不要的阿。 还未反应过来,身前一片黑影笼罩着,杜哲伸手将他按进了怀里,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在蔓延,让他忍不住猛吸鼻子。 “没有东西丢了,是我担心你。” 一定是太过用力,鼻子突然发酸。 当真要沦陷在杜哲轻声细语设下的温柔阵,大脑逐渐失去思考,谁能抵挡得住温柔细致的杜哲,声音又这么好听,还在说担心他的这种话。 操,又败在温柔阵下,古人多有智慧,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情绪在失控的边缘疯狂试探。 但上一次失控代价太大,不仅有了两个宝宝,两个宝宝还害得杜哲跟汪希分手,警告自己不能一错再错。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强行从他怀里清醒,努力笑道:“柔柔一个人在家,我有点担心。” “那我们回去。”杜哲掌心包裹住他常年冰冻的手,问道,“我有点热,你能不能让我握着?” “当然可以!”涂佐柘一听说杜哲有需求,立即把另外一只手也递上去,诚恳道,“你握!你握!我冷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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