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怀歉意,温柔的声调中字字恳切。 他从未如此紧张过,极其迫切地想将他占为己有,想要在望不到尽头的暗黑隧道里找到光源。 携着虔诚的期盼与携手共生的愿望,急切地摘下绒段中的戒指,捏住指骨分明的无名指,想要用戒指牢牢地套住他,成为他后半辈子唯一的男人。 涂佐柘内心在狂欢开Party,视线更是舍不得移开,这么帅气又温柔的杜哲,方才的字字恳切,真的很难抗拒,他甚至真的有点想让杜哲套上戒指。 毕竟他模仿了很多次自己给自己戴戒指,也有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想试试戴上真实的实物是什么感觉。 例如,戒指是不是会凉凉的?大小是不是会刚刚好?戴上的过程是不是一点点从指尖套到尾部?会不会摩擦到其他手指? 但他成功按捺住这稍微有点自私的想法,慢慢地缩回手指。 他不能。 不说汪希这一桩事。 他摸了摸肚子,忧心忡忡地想着,如果跟杜哲结婚,将来都不知道杜哲是离异还是丧偶,恐怕会影响他未来的择偶。 ……还是不要了吧。
第52章 杜哲将涂佐柘拒绝求婚看作一段小插曲,拥住不知所措的涂佐柘轻声安慰了几句,涂佐柘心乱如麻,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杜哲的拥抱越用力,他的冷汗冒得越欢快,沾湿表皮的露珠,遇到炽热惩恶的日光,吸走他浑身的热量。 他越来越冷,皮肤越来越烫,手背上的红细胞一颗一颗猛烈爆发,在日光炸出的洞上往外流出,越流越多,满目通红。 他咬紧舌尖,竭尽全力握紧拳头,从黑匣子偷跑出来的记忆,越来越控制不住,他抠住不停抖动的掌心,闭上眼睛仍然是刺眼的红。 “不要怕。”杜哲感受到他的战栗,背后的汗液穿透掌心,他埋在涂佐柘的肩窝,轻拍着正微微颤抖的背,“有我在。” 杜哲的声音一出,如同清冽的泉水轰然扑面,整个世界的分秒流逝飞快,爆破的血管恢复原状、手背上的洞迅速愈合、血河一点点倒退回身体里,目光中的血色迅速褪去,在眼前如数消亡。 终于走了。 涂佐柘用尽了力气,颓然靠在杜哲身上不住地喘气,汗液滑落入眼睑,空洞的眼神望向四周,厚重的窗帘明明已阻挡刺眼的光芒,惩恶的日光却依然透过层层障碍,烧得他的内心焦灼不安。 他抹去脑门上的冷汗,视线始终落在锦缎盒中的戒指。 怎么办,还是好想戴一下。 可是戴上就坐实他的罪名。 ……虽然肚子里的宝宝们早已成为最好的罪证。 更何况他此刻着实心虚,他明明知道汪希为了这件事跟杜哲分手,可是却没有任何立场劝杜哲回头。 他不知道汪希有没有跟杜哲说过会和他见面,如果没说过这件事,他却在这样敏感的时候提出来,依据狗血的剧情发展,这不就变成了他从中作梗,害了人家汪希,复合更是遥遥无期吗? 最最重要的是,他哪有什么资格去管杜哲的私生活阿。 可是如果什么事都不做,会不会显得好自私? 他缩了缩脑袋,自私就自私吧,关键时刻,不想连朋友都做不成。 脑壳疼,怎么老给他出难题。 司机接柔柔放学回家,柔柔回家看见满地的玫瑰,高兴地尖叫起来,拉住涂佐柘跑到心型玫瑰花瓣中间,让涂佐柘双手撒着花瓣往她头上浇,她在中间跳舞转圈圈,说自己是城堡里的小公主。 可不就是他的小公主。 许久没看到心肝宝贝笑得这么开心,涂佐柘心都融化了,充当人形撒花机也心甘情愿。 杜哲听闻两人的笑声从厨房出来,找准角度,花瓣下的小公主翩翩起舞娇俏可爱,镜头中的涂佐柘也难得露出放松的笑容。 柔柔恰好从地上撩起花瓣,一股脑地倒在涂佐柘头上,涂佐柘拍落头顶上的花瓣,捏着柔柔的脸颊嗔怪,柔柔捂着嘴仰天大笑。 “柔柔,你待会会把自己转晕……”涂佐柘哭笑不得地提醒。 果然,下一秒,柔柔晕乎乎地倒在涂柘怀里,笑得眉眼都瞧不见,只记得牢牢地抱住爹地,猛亲他微微凸起的肚腹。 咔嚓,咔嚓,咔嚓。 这几声快门的声音,涂组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瞥向声源。 杜哲在拍柔柔哎。 涂佐柘扶住早已酸疼的腰,慌忙地用膝盖向后挪,退出一大步,确认已经不在镜头范围,依然习惯性地刻意地隐藏身形,恨不得缩成一团看不见的空气。 这样杜哲P掉他才不会这么吃力,他平时工作已经好忙了,朋友嘛,能帮上一点是一点。 这一切都没逃过杜哲的眼睛。 涂佐柘往日找着机会就要求合照,如今听见拍照的声音犹如惊弓之鸟,狠狠地低下头,T恤下一节一节凸起的脊椎骨尤其明显,指尖拽住运动棉裤的褶皱层叠,用力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涂佐柘不经意的侧目,捕捉到杜哲这一瞬间的失落。 方才拒绝杜哲的求婚,这下又惹得他不高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胸口像被无数根针刺一样的刺痛,失去氧气缓冲,一呼一吸之间已疼得满头大汗。 趁着柔柔自己一个人玩时,他想了想,鼓起勇气,进厨房对正忙碌的杜哲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拍照,你不要介意,我下次会注意的。” “嘿嘿,下次你告诉我,我走开一点。”涂佐柘胸口疼得窒息,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 他咬紧唇舌,顺畅地说完整句话,又叮嘱道:“我去阳台逛逛,要帮忙叫我阿。” 他在怕,他在躲,于是慌不择路的向着阳台走去,杜哲这样想着。 他的目光追随着涂佐柘从光里走至暗处,涂佐柘明明想扶着腰,没几秒又放下垂落,掌心撑在阳台上,抬头望着天时,一截脖颈已显露出几小块陈年淤青。 医生说过,孕期会让大大小小的旧伤全部暴露出来。他无法想象瘦成这样的涂佐柘,等录像中的全部伤痕遍布在身体上,届时该是怎样的躯体。杜哲叹了口气,稳住心神,招手让柔柔给他送去一杯温水。 柔柔蹦蹦跳跳地过去了。 杜哲慢慢站起身,苍茫疲惫的目光,望向一大一小的背影,安慰自己,此事着急不得。 睡前,杜哲给柔柔洗完澡念绘本,柔柔揪着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爸爸,爸爸,你还会不要我跟爹地吗?” 这是柔柔近来问得最频繁的问题,杜哲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再次郑重承诺道:“不会。” “爸爸,你还会不会突然消失阿?就是咻的一下,像神仙一样不见了。”柔柔比了个手势,示意两手空空。 “当然不会。”杜哲轻轻吻住她的额头,“柔柔该睡了。” “嗯!”柔柔不知道想到什么,捏住杜哲的耳朵,像说悄悄话那样,刚要开口,却忍不住哽咽起来。 “爸爸,爹地在医院里面天天做梦,还爬起来了,被护士姐姐找回来,爸爸,你不要让爹地出去乱走,走了找不回来,柔柔怎么办?” 杜哲眼前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 涂佐柘在天台上张开双臂的身影如同秋风中干枯破碎的落叶,风一吹便要落到地面上,地面上的涂佐柘被众人拿着棍子讨伐,破损嘴角的笑容缩印在瞳孔,转眼间又变成了病床上轻飘飘孤零零的墓牌。 几秒钟的时间如已过半辈子,墓牌上的笑容令他浑身一震,猛地用尽全身力气抱住柔柔,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小傻瓜,爸爸保证,再也不会让爹地走丢了。” * * * 此刻客厅里的涂佐柘拆下白墙上的“MARRY ME”的立体气球,一个一个放气,放一个便捂紧小心脏一阵心疼,直到所有字母都叠得整整齐齐摞在一起。 突然有点好奇,他跟汪希求婚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阿? 不不不,应该会更好一点。 女孩子喜欢浪漫,杜哲应该会特意挑选一家有浪漫气氛的餐厅,汪希穿着白色的小短裙,杜哲穿着贴身的西装,小提琴手在旁边演奏悠扬的乐曲,愉快的交谈中品尝美味的食物。 届时杜哲献上一束红玫瑰,再变戏法一样的从玫瑰里变出戒指,早前躲起来的其余友人拍着手掌打节奏,齐声喊着嫁给他,嫁给他。 高声齐喊,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反正,肯定不会在家里啦。 想象着求婚的各种场景,按下开关,“MARRY ME”的灯架随之熄灭。涂佐柘勤勤恳恳地收拾着,连同一地的玫瑰花瓣全部放进垃圾袋里,其余的小卡片被他偷偷剪下来放进另一个袋子里,相连的绳索和气球全部都不放过。 满满两大袋垃圾,涂佐柘一边收拾一边可惜,这么好看的求婚名场面,要是真的该多好。 杜哲关上门出来时,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片花瓣都不留。 尚未回过神来,涂佐柘正拎着两个大袋子出门口,生怕被他发现,急急忙忙说了一句下去丢垃圾,杜哲想跟着过去,方睡下的柔柔做噩梦般惊醒痛哭突然从房间传出来。 涂佐柘趁机说道:“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不重!” 他真的很想亲手“丢”垃圾。 “阿佐,你等我再去。” 涂佐柘怕他误会自己多拿了东西,举起透明的垃圾袋,诚恳道:“真的全部都是垃圾!就楼下,很快!” “那你慢慢来,带上手机。”只是到楼下倒垃圾,应该不会有危险,杜哲想了想,叮嘱几句后转身回到房间。 涂佐柘应了声是,匆匆忙忙关上门,像偷窃物品的小偷一样,一边走一边回头,确认杜哲没有追来,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家里,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地休息了会儿,笑眯眯地拿出来方才收拾出来两大袋垃圾。 涂佐柘两眼发光,这可都是好东西,放在手心里爱不释手。 把房间里的铁盒子拿出来,瘪下去的小气球和小卡片放进去,铁盒子的空间瞬间被塞满,涂佐柘高兴得不知所措,摸着寸头傻兮兮地笑着。 这一个傍晚过的真是太快乐了,一下子就填满了铁盒子。 求婚是假的,至少东西是真的嘛。 涂佐柘想了想,用圆珠笔在本子上记载。 ——杜哲跟我求婚啦!(#^.^#)虽然是为了宝宝们,不过我还是好开心,宝宝们真有地位阿^_^戴上了戒指,附上图片一张(*^▽^*) 涂佐柘顺手就在字迹下面画画。 清瘦骨节分明的五指轻微张开,另一只手轻轻握住的无名指赫然已戴上戒指,在戒指旁边画上几颗小星星,代表它闪着世界上最耀眼的亮光。他情不自禁咬住笔头,眼睛骨碌碌地转,开心得快要上天,穷尽这一辈子识得的词汇,都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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