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玩了一会儿,小爪子交替往上抓,却无意中拆开小球,亮光炸开,他被吓得撒着爪子往后跑,可他竟然化成人形。然而并依然没有化人的自觉,溜到主人的床上翻滚,像猫一样趴在主人的胸前,主人替他盖好被子,捋着他的皮毛入睡。 身体如刚从水中跃起般沉重,只想一动不动地埋在暖暖的被窝。梦中的自己又变成青楼里偷香的纨绔,凑着问杜哲身上的香囊是何物,味道熟悉又陌生,他忍不住埋得更深,想探索这掺杂的新鲜味道。 轻轻的手感还在背上持续,被窝里杜哲历久弥新的味道,一点一滴穿越时空隧道,一点一点凑到在鼻子跟前。 酸胀从骨头里一缕一缕地散发,外面一定又在下猫下狗,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唯一的想法是还想再睡会儿。 他按断一次,没几秒又响起。 “喂?” 电话那头的人问,你房子还卖吗? 涂佐柘眼皮子睁不开,有气无力地回道:“卖什么房子,不卖不卖!哪里来的我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莫名其妙,说道,不卖你挂网上干嘛?! “!”涂佐柘想起昨晚睡前挂出卖房的信息,猛然睁开眼睛,更为震惊的是对面躺了一个人,也睁开一双眼睛望着他。 完了,杜哲怎么会在这里? 涂佐柘明显的慌乱,回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身躯立即向后面挪,背上却碾到硬硬的物体,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硬从他怀里撤出。杜哲还未反应过来,闷哼一声,涂佐柘立即滚到另一侧,发现方才碾的正是杜哲的手臂。 不知所措,想哭,真的。 他努力眨了几次眼睛,缓过眼前断断续续的黑暗,立即忍不住凑过去,杜哲的手臂泛起一圈红色,自己太重了,怕他的手臂会淤青,心疼道:“对不起,我给你找药。”这边歉还没道完,那边电话又开始催,“喂喂喂?到底卖不卖?” 涂佐柘简直忙乱,短时间内卖房可不是容易事,他的房子还是转了几手老房子,连忙放到耳边连连回道:“卖的卖的,今天有空来看房吗?” 双方约定好时间,便挂了电话。杜哲平躺活动手臂,问道:“你想卖房?” “阿……”涂佐柘怕杜哲以为自己想卖了房子好一直攀附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脖颈,笑道:“是阿,我想换房子。” 静下来,涂佐柘才发现两个人躺在床与墙的缝隙,他的位置底下铺上小毛毯,杜哲背后抵着床沿,另一侧墙边围了一圈棉被。 他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这些是不是他昨晚布置的,可是他昨晚明明睡在床上阿。而且那时候,杜哲也还没回来。他苦恼地摸着寸头,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他是不是做了很多越界的事情阿? 当真完蛋。 涂佐柘昨晚在天台吹了整夜的风,杜哲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汗,担忧他会感冒,手背贴紧他的额头测量,非但没有发热,还冒出一股打开冷藏室的冰凉,他准备起身去药箱拿体温计。 想起方才涂佐柘想卖房的话题,心上疑虑,问道:“想换去哪里?” 涂佐柘的鼻尖、嘴角被风吹的龟裂,他不停地摸着又痒又痛的鼻子,似是没料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便抬起头仓促地笑了笑,说道:“我还没想好。” 他扶着墙边起身,微微挺了挺腰,说道:“我去给你拿药擦手臂。” 瘦削的身板开始凸显小肚子了。 “你坐着吧。”杜哲在他卧室最底下的柜子拿出体温计,示意他夹在腋下,到厨房倒了一杯热糖水,放在床头柜,说道,“你还没想好换哪里的房子,就先把现在住的卖了?” 涂佐柘怕被他看出破绽,低下头去尴尬地笑道:“不卖哪有买的钱。” 肚腹已微微隆起,对腰的要求变高,直直地坐了一会儿,整个后背都在胀痛。他忍不住两手抵在身后两侧,撑住腹部挂起的小球。杜哲坐在他旁边,两手捏着测量后的温度计,翻来覆去地捏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的风雨肆虐,涂佐柘甚至能看见雨滴随着狂风,斜斜地抵在玻璃上,就像一个小人儿,被天外的高手打飞到这里,五官贴紧玻璃缓缓地落下。 啪嗒,啪嗒,啪嗒。 一滴又一滴。 他这一路走得好匆忙,从来都没好好地看过沿路的风景。 涂佐柘心里明明知道杜哲不喜欢跟他坐在一起,可他的身体却自动屏蔽应有自知之明的信号,没来由的疲累、困倦战胜理智的神经,他厚着脸皮,在这里、在他的身旁扎了根。 他的养分正坐在他的旁边,也静静的一动不动,散发出的呼吸规律熟悉,他喜欢的人,在这卧室里与他一同透过这方小窗,看外头的风吹雨打,穿不过里面的一室暖意。 “涂佐柘。” “哎。”涂佐柘眼里的风景被打断,转过头去看更美的风景,杜哲手上把玩着体温计,他问道,“怎么了?” “你昨晚问了我一些问题。” 不会吧?!他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阿?!涂佐柘手臂上顿时泛起鸡皮疙瘩,心里冒出许许多多的问号,想起以前也有过断片的记忆,但他敲破脑袋也想不起来到底问了什么,只好紧张地试探道:“我问了什么?!” 不会真的说了很多不该说的吧?!他立即说道:“你不要当真,我经常做梦会胡言乱语的。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你问我” 杜哲把玩着温度计,像是思虑了许久,才刚刚冒头三个字,却被手机铃声打断,杜哲望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是蓝非的来电。 谢天谢地,这个电话来得真及时!涂佐柘紧张地傻笑着,自动挪开一点位置:“你先接电话吧!” 杜哲本想挂断电话,但是蓝非似乎有不听电话誓不罢休的决心,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涂佐柘明显已经向旁边躲去,背部再次佝偻大C,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哲捏紧手机望着他的动作发愣,突然之间,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好像隔了一道透明的屏障。 好看的眉眼拧起,他思考着,夜晚的直视,白天的闪躲,哪个才是真的? 涂佐柘以为自己触犯他的隐私,可是全身都酸痛走不动,只好再往边上挪,捏着衣角,头往下埋,恨不得告诉他,我真的没有在看。 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时,杜哲接起来听了,蓝非让他出去再说,他回过头看涂佐柘,涂佐柘将头埋得更深,他叹了口气,出去了。 也许是太过紧张,杜哲说的第一字开始,他的胃就开始抽痛,像是有人拿着鞭子在抽,一阵一阵的,直到杜哲出去也没停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胃痛带的,腹部也传来猛然的疼痛,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的预感也真的很灵验,直到他坐在马桶上,按了一次又一次的冲水键,默默地掏出手机问黄航:“你拉肚子没?” 黄航同样在厕所里,艰难地回道:“拉一天了。” 屏幕上发来一连串可怜兮兮的表情包,涂佐柘“噗”一声笑出来,捂紧肚子幸灾乐祸,果然是昨晚的烧烤。 这边正使力,杜哲过来敲门说要出去一趟,让涂佐柘不要出去,涂佐柘应了一声,继续跟拉肚子作斗争。刚解放没多久,门外有人按门铃,他还以为是柔柔回来,提着裤子蹦出去开门,结果是送快递的,让杜先生出来收快递。 涂佐柘也不敢收,说杜先生不在,让他下次再来。快递小哥不依不饶,不想再来一趟,坚持问杜先生是不是住在这儿,人在这住就帮忙签收。涂佐柘身体不适,也没工夫跟他耗,签完字立刻跑厕所。 也不知道拉得太起劲,纸巾里总是混着血,肚子也总是隐隐作痛。 这毫不停歇的架势,就跟当年在川式火锅店里打工,为了省点伙食餐费,天天挑客人吃剩的火锅来吃,闹得天天拉肚子一样。 入店打工一段时间后,他想打包带走客人煮不完的食材,可惜经理不允许,让洗干净循环利用。没办法,他穷得饿了几天肚子,又心生一计,发现有些客人将食材丢在火锅里煮,却又吃不完,他跟小伙伴们都商量好了,盯着用公筷夹的每一桌,收拾桌面时偷偷地装进自己带的饭盒里。 晚上关店装上满满两饭盒,带回去他和涂用一人一盒分享。可是后来,涂用竟然说不想吃了,太辣了,他要吃别的食物。这娇生惯养的,真是无力吐槽。 后来他一个人坚持了很久,只晓得捂紧热辣的屁屁,盼着能多来点客人点鸳鸯锅。 想起要补充水分,到厨房猛灌几大杯水。 不小心瞄到的,真的是不小心瞄到的。信封密封不牢,被他一丢,茶几上跌落一叠婚宴请柬,样式各不相同,颜色花样各异。 寄件人是婚庆公司,收件人是杜哲,他忍不住坐在餐椅上,也没力气挺直,斜斜地靠在木椅,一张一张举起,对着灯光缓缓展开,请柬制作精美,上面的金粉闪闪发光,运用不同的字体,印着一对新人的名字。 杜哲,汪希。 他忍不住靠近请柬上画的两个玩偶小人,男生的微笑只有一点弧度,女生却咧嘴笑得开怀。 指尖感受着两位新人的温度,也分不清是胃痛、肚子痛还是孩子在动,反正他痛得嘴唇都合不拢,眯着眼睛笑嘻嘻,一张一张地评价着。 这张粉红色的鹊桥概念,制作精美,合上便是两个小人偶鹊桥相遇,但是好像寓意不太好,这不是一年才见一次的节奏吗? 不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摊开另一张中国红式样,合上便是编制好的同心结,下面吊着一串红色的小禾穗,这个倒是挺好看的。 所以他们的婚礼是中式为主吗?现场会布置很多红色的灯笼吗?杜哲是不是会穿着中式的礼服,领着戴上红盖头的汪希走过布满石灯的礼台,在台上说一些相识经过,接受众人的祝福呀? 柔柔呢,柔柔会去做花童吗?小姑娘会穿着粉色旗袍,跟着她爸爸蹦蹦跳跳的上台吗? 下面还有绿色森林小清新样式,也很符合会去山区支教的汪希的性格,这个风格是不是要配小纱裙?不过汪希气质好,穿什么都是好看的。杜哲更加不用说,虽然不穿才是最好看的,嘿嘿。 样式太多,眼花缭乱。看得他老眼昏花,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有点看不下去了。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突然醒悟过来一般,安抚早已顶得他隐隐作痛的孩子们,苦恼地摸了摸脑袋,终于委屈巴巴地扁着嘴巴。 杜哲真的要跟别人结婚了阿。 他握紧掌心里的药,想着,好吧,没有时间犹豫了,房子要赶紧卖掉才行。
第41章 风雨不曾消减。
84 首页 上一页 45 46 47 48 49 5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