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特价买的。”一杯热糖水见底,涂佐柘声音洪亮些许,笑道,“你去休息吧,这袋子就这样放着没事,我东西都在里面了,到时候一袋子就能全部拎走,这样方便!” 杜哲翻看袋子里的物品,除了三分之二的小面包以外,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如果他没记错,杂毛飞起的牙刷、掉色缺口的漱口杯和装满泡泡的洗发水是涂佐柘家里面的。 “想去哪里?” “啊?” “想去哪里?” 涂佐柘笑容垮在脸上,杜哲何时关注过这种问题,现在出了这档子事,该不会也跟白禹基当年一样,要他离开广宁市吧?他的笑意僵硬在两颊,握紧了拳头,沉默半晌,小心翼翼,却答非所问:“你会跟汪希结婚吗?” 杜哲朝他望去,直冲而来的眼神令涂佐柘回神,半秒后意识到问出口的问题失礼,忙摆手打圆场,说道:“不好意思,你当我没问过吧。” 杜哲亦未答话,朝他走去,扶着他躺下,替他掖好被子。涂佐柘不动声响地侧过头,杜哲背对着他坐在床边。 杜哲的肩线流畅,窗外的浅光流落进来,顺着肩线晕起一层朦胧的光,他仅微微侧头,说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涂佐柘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假装已然入睡,身躯的每一个细胞却在感受着杜哲的动静,杜哲起身时床褥往回弹了弹,紧接着感受到热量在他上方聚集,焦灼的视线停留,令他太过紧张,呼吸的频率都变了几变。 闭合的眼线曲折不平缓,显而易见的装睡,紧张的氛围中便生添几分欢乐,杜哲忍不住唇角微扬,起身拉好窗帘,说道:“我走了,你睡吧。”关门时又叮嘱道:“还有,暂时哪儿也不要去了。” 后来,他真的睡着了。停留在上方的热量尚存,专属于杜哲的味道萦绕鼻尖,转瞬就将他带到了大学的那四年时间。 能有幸能与杜哲一个宿舍,说起来还得感谢涂用。如果不是因为他常年保持懒惰的习性,仅靠未成年的他打黑工维护家庭用度,也不会丝毫不费力地评上贫困户。 而在他的大学有一个不成文规定,在收取住宿费的规定里,两个家境小康的可以资助一个贫困户,否则,差距如此之大的他们压根儿不会被分到一个寝室,所以说,他们能组“三贱客”还真的是祖坟冒青烟。 说实话,他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杜哲的,是比杜哲早一些,还是比杜哲晚一些。 也许是多年前他踏入大学校门,独自站到同住三年的宿舍门口,杜哲站起身来迎接,替他接过肮脏不堪的军用大背包,又或许是杜哲从不会用异样的目光去评价不入流的他。相比起来,邓子朋就没这么细腻的心思,该贫嘴贫嘴,多少含了些不经意的伤害,涂佐柘早已习惯,也从来没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他还记得无意中发现杜哲的1000多条微博后,他贼兮兮地向杜哲招手,问他,你是不是暗恋我阿。 杜哲也仅是稍有怔愣,便走到他面前,虔诚地问他,是阿,你愿意吗? 涂佐柘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愿意什么? 杜哲真诚问道,做我男朋友。 想到这里,涂佐柘不仅笑出声。 那时他还没反应过来杜哲跳跃话题,也没想过杜哲会如此直白袒露,被他渐渐逼近的身影当场震慑,不知不觉已被他控制在墙间。 相似的专属味道若有若无地萦绕,杜哲头一次如此霸道无礼地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愿意了。 鼻息渐渐靠近,停留在鼻尖与鼻尖碰及的距离,涂佐柘见他久久不往下动作,等不下去,便身手敏捷地反过来将他压在墙间,笑着问道,这是你想象很久的场景吗? 而后他当机立断地突破方才鼻尖与鼻尖的距离,缓缓往下压在柔软的唇上,却异常笨拙,不晓得要怎么继续亲昵,杜哲早已按捺不住,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一手按住他的脖颈,唇///齿////交错,如痴如醉。 一吻过后,他却觉得些许尴尬,脑袋有些充血,满脸憋得通红,望着杜哲深情的模样,竟问出一个煞风景的问题。 哈哈,说来丢人,他当时问的是,你会看着我的照片打//手//Q吗? 可不像现在,三人合照都要P掉才行。 在广宁市的最初几年里,是杜哲一步一步引导着他适应城市的生活。初入文学社的时候,未像邓子朋那样嘲笑他入这些含金量不高的社团,对以后就业没有任何帮助,而是送几本自己批注过的书,让他学习摒弃高中时期的八股文,将脑子里的东西转化成文字,从而写出获奖的小说。 在他的目标设为破游泳队记录时,未像其他人一样说他自不量力,而是每周末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练。在两人确立关系后,他大言不惭夸下买房的海口,杜哲从未提过要直接资助,而是陪他逛了一间又一间的楼房,直到买下房子。 他想,杜哲是了解他的,没有嘲笑他的自不量力,没有提出直接给他买一套房子,至少杜哲知道,他需要的根本不是最直接的帮助,至少他曾经在杜哲这里体会到少有且不属于他的既浅薄又不值一提的自尊。 杜哲从来不打击他,也从来不直言鼓励他,可杜哲过去每分每秒的陪伴都给予充分的尊严。 说来惭愧,他在当下其实也没发现,这些都是他不停地回想怀念的时候,才发现杜哲做的所有事情是那样体贴。 他知道,他的杜哲着实是个很善良的人,往日从未见过他生气的模样,他像是一湍细水长流的河流,在过往的旅途中自我过滤,不曾带走一丝丝焦躁或怨气,沉淀的仅有依然沉静如水的内心。 直到那样的事情发生后,即便确实可以理所当然的愤怒,终究也是克制占了大半。 他的杜哲呀,遇见不愉快的事情,最大的怒气是沉默,实在忍不住才会说一两句不太好听的话语。可涂佐柘不想他憋着,宁愿他可以像白禹基这种没什么资格的案外人一样,肆无忌惮地怨他、打他、骂他。 可杜哲放弃这种发泄的权利。 不管如何,在他的心里,杜哲一直未随岁月的流逝褪去,自相遇起,他一直颜色明亮鲜活于心。他一直相信,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杜哲用事实证明了结论,杜哲从国外留学回来,事业更上一层楼,他也用事实证明了结论,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他也依旧活得好好的。 所以,结论就是,谁离了谁都会活下去的啦。 以后也是一样的。 他按压在发疼的心脏上,经过一番关于杜哲的所有回忆后,对于得出这个结论十分满意。 黑匣子里有一颗糖,可路上铺满了图钉,可即便会疼,偶尔还是会忍不住踏步在回忆的长廊中回想。问世间情是个什么玩意儿,深呼吸一口气,转眼到天明。 杜哲不在家,本来已经请好几天做手术的假,所以今天是无所事事的一天,真快乐。 既然无所事事,当然要更《死去》。今天的他写了一个短篇,设定是ABO向,攻是84消毒液的味道,受是洁厕灵的味道,甭管啥味儿,84消毒液的攻让人感到洁净安全,同为清洁功能的洁厕灵味道却让人感到肮脏恶心。 有一天,在无知的B强硬介绍之下,84消毒液攻跟洁厕灵受相遇,两人相谈甚欢,床////上遇真情,却没料到,洁厕灵受味道主要成分盐酸与84消毒液攻主要成分次氯酸钠一边结合,一边产生具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有毒气体氯气,于是两个人窒息而亡。 于是,他们的爱情是有毒的。 他发表完感叹一句,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却没料到,立马有留言跳出来,小桌子,你有毒吧?! ……这他小号小桌子,还有人围观? 还没想好呢,留言又跳出来,小桌子,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得补偿我,呜呜呜呜。 匪夷所思的操作来了,一笔来自小王子的巨额打赏入了钱包。 ……??? 新增一条留言:小桌子,既然如此,我想加你QQ。 ……什么鬼?但是QQ加一个也无妨吧。 很快有一个贼长的号码添加好友,QQ等级不足一级,显然是刚申请的小号,但是设定的资料及对方忘记隐藏IP。这IP真熟悉,涂佐柘默默地对照了早已在QQ列表中的好友,默默地截图,迅速打下一行字:黄老板,你暴露了。 自以为心思缜密的黄航,气得手里的烟灰一抖,掐灭在烟灰缸里,迅速回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涂佐柘转账给回黄航,到手的钱没了,难受,肉疼,捂住发疼的脑袋,回道,黄老板,IP都不隐藏,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我这小号基本都没人来,你怎么发现的? 黄航回道,你上次网页忘记关,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就收藏了,但你今天写的是什么鬼,谁要看84消毒液跟洁厕灵谈恋爱阿?! 哈哈哈哈哈哈。涂佐柘顺手就打出去一连串的“哈”,黄航回复道,这么久不见,你莫不是傻了才没来网吧的? 涂佐柘回复道,最近网好,不想送钱给你[/龇牙] 黄航手机收到一笔转账,他迅速回道,你不够意思阿,你不送钱给我就算了,我打赏还不行[/咒骂] 涂佐柘没正面回应,给他回复一个剪头发去,886。 理发店的托尼老师说,这上次剪的头发真有水平,这回想要剪什么发型? 涂佐柘嘿嘿笑道,理个寸头吧,十块钱那种。 屁股还没坐热,黄航推开理发店的门,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后面,手里一度不自觉地从兜里掏烟的动作,放到嘴边,又拎下来,涂佐柘知道他烟瘾犯了,哭笑不得,“你也来剪头发?” “嗯,我也来剪头发。” 理发师问他剪什么发型,他随意指了指涂佐柘,说道,“跟他一样的。” 等两人都理完,黄航摸着自己基本光溜溜的脑袋,可怜自己一头秀发,忍不住吐槽道:“剪寸头,你也不怕冬天脑袋冷。” 涂佐柘理直气壮的说道:“难得出来剪一次头发,当然要短一点阿!不然呢!” “你剪寸头是没啥问题,模样还是水灵的咧。我剪寸头,警察可能看我样子就想请我吃公家饭!” 涂佐柘幸灾乐祸道:“黄老板,如您所述,这就不是发型的问题咯。” 黄航迅速反应过来,朝他肩膀挥出一拳,笑骂道:“可不带这样以貌取人的,我心灵美着呢,要看看不?”说着就要摊开胸襟,涂佐柘被他打得退后两步,又报复似的给他软绵绵的一拳,顺道儿替他拉好衣服,“不看不看,嗯,我看也没啥好看的。” “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你错过了两块胸肌,八块腹肌!” “哦……好可惜。”涂佐柘面色不变,不轻不重地说道。 嘿嘿,这肌肉以前你有我有杜哲也有,不羡慕,一点儿都不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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