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昨天试药结束,靳宜都不是这个状态。 明显是懵了。 因为靳止晏的突然昏迷。 靳宜这种状态她太懂了,很久之前研究所来了个小女孩,因为是罕见病,有研究价值,分给她和一个资历很深的前辈负责。 中间的过程暂不赘述,结局是小女孩没熬过去,死在了八岁生日的前一天。 那天下午,就看她唯一的父亲一夜白头,晚上抱着女孩处理后事,几天后,研究所内部便传来了消息——那小孩的父亲跟着她去了。 处理好女孩的后事,睡在床上,就再也没醒来。 有人说,那是他不愿意醒。 在科学角度,这个理由完全无法成立。可事实上,这种案例层出不穷。 感情是最难以阐述清楚的东西了。 兰医生心里无比酸涩,替那对父女,也替小宜和小晏两个人。 小宜和小晏,两个从出生被计划长大的孩子。万幸的是有彼此当做牵绊,却命运多舛,没过几天安稳日子。 兰医生藏好情绪,开口道:“小宜,你现在状况不对。” 靳宜缓慢抬了下头,“嗯?” “什么?” 状况不对? 靳宜没觉得自己哪不对,唯一有点不对的点大概是心神不宁,总想着医疗室的靳止晏。 不过就像兰医生说的,研究所不是摆设,既然他把人放在这,就该相信。 耳边的“嗡嗡”声再次响起,一次疼的比一次剧烈,靳宜视线恍惚半秒,手臂撑在旁边的桌子上。 “……小宜!” “小宜!” “能听见我说话么?!” 靳宜动了动眼皮,“……能听见。” 兰医生和向钱都走到他旁边,这回不用别人说,靳宜自己也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态不太对。 被强压在仪器内进行了一系列检测,得出了准确结果。 紧张过度加体质虚弱的造成了突发性耳鸣。 突发性耳鸣。 在座所有人都以为顶多是紧张到失神,没想到这么严重。 “你!”兰医生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倒过来,“耳鸣这么大的反应你不跟我们说?!” 向钱第一次和她站统一战线,“宜总,不是我说你,你这心忒大了点。” 靳宜动了动发麻的胳膊,勉强扯出一个笑,“我没事。” “你有没有事,不是你说的算,是我们医生说的!是数据说的!”兰医生真的气到了,四十来岁的人在屋里反复徘徊,高跟鞋每次敲在地下的声音都惊心动魄。 靳宜第一次见兰医生气质这么强大,难得没说话,任由兰医生教训。 “你这人也是,小晏顶多昏迷个几天,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是不是等他醒了你也要晕个几天?” 靳宜沉默半晌,点头道:“您说的是。” 在发誓绝对注意休息以后,兰医生脸色好看了点。 试药进程陷入僵局,时间赶的紧,在确认这边没大碍以后,兰医生转头去忙实验的事。 大门关上。 靳宜抬头,哪有半点反省之意。向钱都要被宜总的快速变脸给惊艳到了。 靳宜朝向钱看去,开篇点题道:“向钱,我昨晚梦到了一个梦。” “啊?”向钱心想这话题转移的,不亏是叱咤风云的宜总。眨了眨眼,“什么梦?” 靳宜把这次和上次的梦原封不动的叙述一遍,向钱拧着眉头沉思,抓了两把头发,“嘶……你等等,让我缕缕。” “你的意思是,你梦到的画面,突然变成了现实?” 靳宜点头。 向钱“嘶”了声,隔了片刻,一拍脑袋,“这不跟预言似的?!” “预言?” “每个实验品都有能力,你知道的吧。白心的控制、我对数据的记忆、晏爷的抗体……”向钱想了想,“你说做梦的情况只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指引安糖花,这一次指引晏爷的病,看来它是在某些时候做一些指引?” 指引。 听上去格外玄乎。 向钱追问:“梦里的信息就这些?你还梦到什么没有?” 靳宜摇头,“没有,每次画面很快,不到五分钟。” “在我看来,你这个异能能有大用处。”向钱若有所思的说,“你不是试药么?我看姓兰的那位也没什么本事,说不定能靠你这个异能找一找方向。” 确实有可能。 只是梦出现的频率不定,指引的真假也有待考究,不能把全部希望放在这上边。 简单讨论完,靳宜撑着胳膊起来。 向钱直起身,警惕问:“你干嘛去?” 大脑的晕眩没完全改善,靳宜撑起身子缓了一会儿,平静道:“谈完了,我去找止晏。” “晏爷不是在医疗房么?”看宜总笃定的步伐,向钱怀疑自己记错了,“医疗房那边……不让进吧?” “嗯。”靳宜淡淡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在外面等他。” 向钱:“……啊?” 他表示不太懂这些小情侣的把戏。 再说,宜哥不刚跟兰医生表示“自己绝不拿身体开玩笑”了么? 向钱倒没兰医生表现那么夸张,但靳宜的身体状态有目共睹的虚弱,这医疗房门口也没个凳子,要等不得等个半死。 向钱下意识阻止,“宜哥,你不能……” 靳宜一个眼神甩过来。 向钱噤了声。 行。 小情侣的把戏他不懂。 情比石坚的爱情他更不懂。 向钱站起来,朝比了个“请”的手势,“您随意。” 靳宜收回视线,抬步离开了。
第65章 “我回来了。” 65 出门时遇到了陶桃,靳宜照理笑着打招呼,走开以后,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虽然兰医生和向钱都说止晏的症状不严重,可昏迷好几天……不严重这三个字,顶多是相对而言。 研究所不是大型医院,走廊没有凳子。 靳宜依着墙站的,目光一直盯着医疗室的门,等待忽然变得漫长起来。 走廊有人来回走着,前台传来低低的交谈声,靳宜听出是陶桃的声音,正在跟患者说着什么,具体内容听不清。 一旦静下来,人就容易想的多。 靳宜开始无理由的恐慌,预想可能发生的负面结果。 万一治疗中发生了意外怎么办?万一并不像兰医生所说的几天就醒怎么办?神经压迫为什么会出那么多血?会不会没想象中那么顺利? 渐渐的,靳宜又在想,他当时为什么要瞒着止晏。 如果最开始选择坦诚,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靳宜攥紧手心,指甲压在手心,甚至要压出血来。 他一直是个做事很笃定的人,在公司上,他的任何决策都是果断的,从来没后悔过。 而现在慌张的等待中,靳宜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味道是酸涩和苦涩的。 大门打开,几个资深医生从里面出来,看见他表情惊讶一瞬,张嘴说着什么。 靳宜这才发现自己又陷入了耳鸣状态,过了很久,才听到医生说的话。 “……三四天左右,主要是注意休息,以后少碰这类产品。” “嗯。”靳宜动了动身子,语气尽量平静道:“我能进去看看他么?” “可以,他只是昏迷了,不妨碍探房。”其中一个医生顿了下,“不过你兰姨特意告诉我,你现在状态不行,在身体养好之前只能待一会。” 靳宜下意识皱眉,在医生看过来的瞬间调整表情,点头应了。 医疗房和实验室的格局没区别,唯一多了几个仪器,一进去就能听见运作的“滴滴”声。 床上,靳止晏闭眼平躺着,看得出来被仔细照料过,粘在身上和衣服的血没了。 如果忽视手臂上的留置针,靳止晏的状态不像昏迷,像单纯睡了一觉。 靳宜走过去,帮他理了理头发,指尖在他的额头点了点,低声说:“兰医生说你要睡好几天。” “……” “你这么困?” “不能早点醒?” 靳宜拧着眉,声音冷的像掉进了冰窟。指尖从额头点到鼻尖,最后落在嘴唇,愤泄似的一下下敲着。 靳止晏双眼紧闭,手在身体两侧放着,看上去睡得格外熟。 靳宜又嘟囔两句,觉得有点累了,半坐在床边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儿,冷声问:“我过两天生日,你是不是忘了?” 每年生日靳止晏都会命他休息一天,亲手给他做蛋糕。 王妈的做饭技能显然没遗传到两人身上,靳宜这辈子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靳止晏更是,每年只有他生日这天会突击学习一下。 蛋糕原材料都是王妈准备的,味道再差都差不多哪去。 在味道和外貌上,味道不可能翻车,那翻车的只剩外貌了。 每年靳止晏做的蛋糕模样都……嗯,怎么说,丑的各有特色。 偏偏靳止晏喜滋滋的,捧着蛋糕仿佛捧着多优秀的作品。靳宜一言难尽也忍着没说,小心翼翼地呵护他幼小的心灵。 靳宜对蛋糕这种东西的不感冒,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过生日等于吃到靳止晏做的蛋糕,已经是潜意识了。 仪器运作的滴滴声让他稍微回过神,靳宜收回手,道:“要是生日之前不起来,今年就不过生日了。” “听到了么?” 靳宜薅起他额前的一根黄毛,抬起放下,虚空地点了点,小声说“好的”。 靳宜满意了,故作冷淡地说:“这还差不多。” 话落,靳宜腾地笑了一下。 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 兰医生从实验员出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这些年他们一直研究治疗紊乱的药物,已经有了很大进展,只差临门一脚。 本以为靳宜配合试药,很快就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靳宜使用的八款药副作用很大,完全没法运用在人身上。 方向迷茫了。 兰医生这么想着,朝最里侧的实验室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转头问助理,“下午的时候看见小宜了么?” “啊?没看见啊。”助理愣了一下,转头看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也摇头,“没碰到。” 没得到答案,兰医生思忖片刻,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行,你们忙你们的,今天辛苦了。” “好的。” “不辛苦。” 应完,助理们两两相望,不明白兰医生怎么莫名换了方向。 兰医生走到医疗室门口,开门刚开到一半,顿住,改成轻轻敲门。 没有动静。 兰医生特意等了十几秒,打开医疗室大门。 刚进去,就看到几分钟前寻找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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