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边上摆着几把太阳伞和遮阳椅,看起来像是某金黄沙滩上搬过来的。 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给谁用,韩知衍和我都没游过泳。 “——在看什么?” 韩知衍的一句话让我收回视线。他抿了一口咖啡,不徐不疾道:“今天雨真大。” “看泳池。哥哥,你会游泳吗?” 他嗯了一声,又反问我会不会。 “我不会。”由于身体的原因,我从未学过。 “那挺可惜的。”不知道为什么,韩知衍的语气有一种兴趣盎然的感觉,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道:“你一点都没学过吗?” “对,怎么了?” “就是关于昨天说的,”他放下咖啡杯,“三天后是我的生日,爸爸要在家里举办一个派对——会邀请同学来,大家可能要下水玩玩。” 我惊讶道:“你生日是真的吗?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韩知衍语气毫无波澜,“嗯,之前我不怎么过生日,就没有跟你提过。” 韩博文为什么不给他过生日?如果换成是我,每年的生日被人忘记或轻视,那我一定会很失望的。他从小不过生日,难道不失望吗? 气氛似乎不太好。 从韩知衍言语中所透露出来的童年让我心情压抑。 我找个借口离开了。 到下午,雨下得更大了。我怕感冒,就泡了个热水澡暖和一下,顺便舒缓昨天过度运动所造成的四肢酸痛。 我坐在三楼的温泉池中,在想要给韩知衍送什么生日礼物。 他上次送给我的那枚装饰品是定制的,如果我现在去定个别的款式给他,不够诚意,时间上也肯定来不及;普通的物件就更不用说了,我自己都不想送。 我迈出浴缸,披上干燥的浴袍,拿起手机打开购物软件。 一双限量球鞋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想到楚泽祺就很喜欢收集鞋子,韩知衍曾经跟他是朋友,他们也许爱好相同。 就送这双鞋吧?正好韩知衍还会打篮球,这份礼物对他来说算得上实用。 傍晚雨停了,我叫方叔把我送到商场。 销售员没有回复我的消息,我只能去去店里看看有没有现货,结果到店后,店员一脸歉意地告知我店里也没有现货了。 他说等有货了,就帮我送上门。 我想了下,接受了这个提议,并且提前结了账。 想着散散步,我就没叫方叔来接我,自己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结果没走几步天又下起小雨,我无奈地打开伞,漫步雨中。 站在交通岗等红绿灯,我望着伞檐边滚下来的雨珠出神。 好倒霉,怎么又在下雨啊。
第24章 下/谋杀 更倒霉的还在后头。本来我都付好款了,结果生日当天销售员给我打电话赔礼道歉,说前几日的大雨导致物流停滞,没办法准时送到。 原先想着好好休息一下,我却得一清早忍着腹痛起来接电话——是生理期,来得真是好巧不巧。我因为去游乐园那天吃了冰淇凌,现在痛得要命,根本无法下床。 没办法,我只能给韩知衍发消息说自己一时半会下不来楼,并跟他说了声“抱歉”。 他没为难我,让我暂时先不要下楼,呆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下楼倒水时,我看见上午有不少正装打扮的人在客厅交谈、给韩知衍送礼物。但在这群人中,我没找到我父母。 我妈出国有一段时间了,这我清楚,可韩博文为什么没来呢?韩知衍之前不是说他参与了这场生日聚会?我有点疑惑,但因为腹痛难忍,便没有深究,拿着水杯上楼继续休息去了。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上午,我总算舒服了些,可以下楼自由活动。 不久前聚集在一楼的客人早已离开,只留下用过的香槟杯和茶壶。我打了个哈欠,碰见迎面而来的韩知衍。 他一身讲究的深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个酒杯,看起来像在出席晚宴——不知道是他的气质过于冷冽还是今天太冷,我打了个喷嚏。 他正要开口打招呼,却被我出声打断:“等一下!我得上楼去拿件外套,太冷了。” 我穿好宽松的卫衣外套,把散乱的头发扎起来,重新下了楼。 韩知衍给我发消息说后院见。我穿过走廊,推开玻璃门。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虽然没有下雨,但灰蒙蒙的云雾锁住太阳光让人心情烦闷,我受到影响,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韩知衍站在不远处,监督几个佣人擦拭户外用具、做泳池的最后一遍清洁工作。 走近后,他告诉我下午来的是他的同班同学,说如果我觉得尴尬,可以上楼等他们寒暄完再下楼参加娱乐活动。 我礼貌地拒绝。那些人在学校里或多或少在活动课时和我打过照面,我又并不自卑,普通的打招呼对我来说很简单。 大约两点左右,韩知衍的同学陆陆续续到达韩家。他们嬉笑着送给韩知衍那些礼物,楚泽祺也在,他递给韩知衍一个装着望远镜的大纸袋,另一只手却攥着一个小盒子,不知道是准备要给谁。 我不想参与他们近乎奉承的交流,便一个人找了把躺椅休息。 这些人在后院开派对,在泳池里玩闹,水花四溅;还搬出家里闲置的那台烧烤架开始烤食物,看样子是要好好玩一次。而我仰头看天,在想要如何和一群不熟的人共度一个下午。 这时,楚泽祺拿着一串刷着酱汁的鱿鱼过来了。 “喏,给你。” “你自己吃吧,”我摇了摇头,“我今天胃不太舒服。” 楚泽祺撇撇嘴,晃着手里的饮料问:“你怎么不穿泳衣去游泳?” “我不会。” 他露出可惜的表情,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又招呼那边一个端着托盘的佣人帮他再拿一杯青柠味的。 有这么好喝?出于好奇,我取了一杯。碧绿色的,像有流动性的玛瑙,几块冰块中挤着一片薄荷叶,凑近时能闻到酒精味。 这是鸡尾酒吗?我皱皱眉,想起楚泽祺上一次喝醉时的不愉快经历。拉住了他还要拿第三杯的手,我劝道:“你换个无酒精的喝吧,这里有别的饮料,不一定非得喝这个。” 楚泽祺轻轻瞥了我一眼,含糊地道:“我壮胆,你不懂。” 我扶额:“……你有什么胆要壮?” “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夜幕低垂,韩知衍的同学开始陆陆续续离开,到最后,竟然只剩一个楚泽祺坐到我旁边和我打游戏。韩知衍说他去取酒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见我走神,楚泽祺怼了我一下,喊道:“韩颂,你打游戏能不能不要挂机啊!” “哦,抱歉,我走神了。在想我哥哥在哪。” “韩知衍还能去哪儿啊?你管他干什么。”楚泽祺沉着脸放下手机,又想起什么似的立刻站起身,义正言辞道:“韩颂你站起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我被他吓了一跳,这是又喝醉了吗?一惊一乍的。 “什么事?坐着说不行吗?” “你就,那个,站起来一下。”他突然讲话卡壳,像是非常不好意思。 “……” 我起身,与他对视,“现在可以说了吧?” 楚泽祺深呼吸一口气,手伸进卫衣口袋掏出一个蓝绿色的首饰盒,在我的注视下慢慢打开,取出一条手链。 是我不久前看到的那条贝壳色四叶草手链。 我愣住了,迟疑地伸出手:“这是…?” 楚泽祺此刻竟有一点脸红,机器人般僵硬的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 “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他大声重复一遍,还强调似的:“我是认真的。” 楚泽祺抓住我的手,说什么也要把那条手链给我套上,我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才想起挣扎:“你给我放开……” “是不是该轮到你说答应了?”他神神叨叨的,“我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你不可能不答应。” “你在说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楚泽祺,你到底喝了多少?” “你也喜欢我吧。学校里的人都在传我们在谈恋爱,他们还在大群里八卦我们,”他现在就是个醉鬼,满口胡话,“你不可能不知道的,你知道了但没说。” 我一脸震惊,甚至忘记拍掉他的手。 楚泽祺喜欢我?还以为我也喜欢他? 他是疯了吗?为什么毫无预兆地说这种话?我对他完全没有这种爱恋的感情啊。一点都没有。是什么造成了他的错觉?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喋喋不休地说:“你看,要不然你就答应我吧?我条件也不差啊……” 我眉头紧锁,用力地去掰他的手指,“你误会了,我没喜欢过你,快放开我。” 楚泽祺完全听不见我说的任何一句话,眼神迷离,一定要把那条手链的锁扣彻底扣上。我受不了他滚烫的手贴在我的腕子上,忍无可忍道:“楚泽祺,你给我放开!” “不要!”他喝醉了,但力气大得吓人,我无法挣脱,此刻被一种陌生的焦躁感控制,感觉很快就要要呼吸困难—— 我艰难地深呼吸一口气,面色冰冷道:“你现在立刻离开我家,快走。” “我不放,除非你同意。” “你放手,我要回去睡觉了!” “——你们在干什么?” 韩知衍拿着手机和一瓶红酒走向这边。 现在是晚上,后院内本就漆黑一片,再加上路灯光线微弱,他的脸在手机荧幕前被衬得惨白如纸,吓得楚泽祺转头大叫一声:“我操!” 手上的桎梏一松,楚泽祺惊魂不定地看着慢慢接近的韩知衍,往反方向的泳池退了两步,“韩知衍,你怎么那么吓人?” 韩知衍没说话,目光落在我与楚泽祺牵连的手上数十秒,脸色忽暗忽明。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楚泽祺没察觉到异样,还一脸嫌弃地开口,语气充斥着被打断的不满,“你站那真是吓死人了,下次别搞这个好吧?算了,正好你来了,帮我劝劝你弟。” 韩知衍的眼神仿佛寒冷极地的冰,化为实质必定能将人冻伤。 他冷漠地看着楚泽祺,问:“劝什么?” 或许是认定自己的表白一定会成功,楚泽祺讪笑两声,迷茫地回头看我,对他说:“我们俩认识这么长时间的好兄弟了,能不能让我和你弟有情人终成眷属一下啊?知衍。” 韩知衍一言不发。 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潮湿阴冷的风像野兽湿漉漉的舌头一样蓦地吹了过来,让我颤抖着身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声响如定时炸弹般让人紧张,刺激得眼前阵阵发黑。 韩知起掉瓶塞,倒了一杯红酒给我。 “颂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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