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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知衍没有说话，嘴角勾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桌上橘色的烛火因风摇曳，他的脸藏在摆动跳跃的火中，此刻看不清表情。
第20章 温和的试探 静谧的夜空下，我与韩知衍无声对视。 说不清他眼神中蕴含的情感，像是在对什么感兴趣，犹如盯上猎物。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我连忙晃了晃脑袋，紧跟着眨了几下眼，这时，我妈忽然踩着高跟鞋回来了。 “颂颂，知衍。” 她快步走来，行色匆匆地拎起空位上放着的手提包，拿起之前摘下来放在桌上的耳环，开始收拾东西。 怎么回事？ 我妈边把手机放进包里，边带着遗憾与歉意开口：“对不起啊颂颂，公司有事需要去确认一下，你跟哥哥先吃吧，妈妈要先走了。” 啊，果然。 我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意外与失望。 她因公司的事忙惯了，这又不是第一次，走神只有一瞬间，我嘴角很快上扬，掀起一个微笑安慰着：“没事的妈妈，你先去忙吧，我和哥哥吃完一起回去。” “颂颂……” 我妈愁眉看我，眼中有悲哀和难过。 接人的车还没来，我妈暂时没有离开露天花园，坐在位置上静静等待。 气氛沉闷，她抱着胳膊环顾四周，偶尔扫到面无表情咀嚼食物的我。 她的视线缓缓落在我身前瓷盘旁的黑色方盒上。为了让我看起来高兴一点，我妈咳嗽两声，指着盒子挤出一抹笑容，佯装好奇道：“宝贝，哥哥送你的吗？” “嗯。”我将盒子递给她。 她轻轻取出脆弱的钻石花，放在灯光下看了看，认真道：“很特别，我都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形状。” “是一株花。”我说。 “花吗？看着好容易碎，妈妈过几天让宋姨给你找个展示盒放起来吧。” “好。”我眨眨眼睛。 我妈转向一边，对韩知衍抛去赞许的目光，夸奖道：“知衍真是个好哥哥，送给弟弟那么漂亮的礼物。” “谢谢妈妈。”韩知衍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紧张的氛围似乎有所缓和，我妈摸了摸我的发顶，轻声问：“颂颂有对哥哥说谢谢吗？” “颂颂说过了。”韩知衍率先开口，“他说他很喜欢。” 我妈满意地勾起唇角。 “下次要记得也给哥哥送。”她转头对我说，像是在叮嘱我，也像在对韩知衍二次感谢，以示对他的尊重。 “好，知道了。”我点点头。 车很快到了。 出于不放心，我妈临走前又给方叔打了个电话，“喂？方彦吗？麻烦你一会先带两个孩子回去……不，不用管我，我叫下属来接，你把他们安全送回去就行。” 方叔在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我妈含糊应下，道：“那就这样吧，谢谢，辛苦了。” 放下电话，她利落地套上长款风衣，转头看我：“那妈妈就先走了？” “嗯，妈妈再见。” “拜拜，”她摆摆手向外走，不忘回头，“颂颂，别忘了，有事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还有知衍，你回去不要再熬夜了，记得早点睡觉！” 走到门口，她又折回来，特意来提醒我：“妈妈给你买的礼物都放在车后备箱里了，一会回家叫方叔帮你搬下去。” “好，妈妈你去忙吧，我到时候自己拆掉。” 我妈一走，我和韩知衍干脆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上车后，我靠着车窗发呆。远处灯火通明的夜市缩成五颜六色的一团光点，倒映在我眼中。 今天点的菜不太好吃，我有点怀念前几天楚泽祺在学校便利店请我吃的零食了：芝士热狗棒，炸鸡，泡面……至少它们给我带来了快乐。 “在想什么？” 转头，韩知衍正盯着我看。 “…在想学校和同学。” “哪个同学？楚泽祺。” 我嗯了一声。身后没了动静。 慢慢地，一道针尖般尖利的视线扎在我裸露的脖颈上—— “怎么了？” 我转身，韩知衍却表情淡淡。 这一夜我睡得不好，凌晨两三点时被口渴扰醒。没办法，只能摸黑扶着楼梯下楼去厨房倒水。我同手同脚地缓慢走着，没想到撞见在客厅里办公的我妈。 她面色凝重地翻看着文件，全然没注意到有人在靠近。 “妈妈，你怎么还没睡啊？” 我妈猛地抬头，眼神是毫不遮掩的警惕——在看清来人后，她绷紧的肩膀顿时放松，“颂颂，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没有…我口渴了下来喝水而已。”我揉了揉眼睛，声音困倦，“妈妈，你早点睡吧，不要熬夜了。” “……” 我妈揉了揉眉心，用手盖住整张脸，过了好半天才重新抬头。 “妈妈知道了，一会看完这些材料就去睡。你先去吧，宝贝，不要耽误睡觉时间，影响长身体。” 第二天早上，我走下楼，发现我妈正坐在沙发上打字。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而家中不见韩博文与韩知衍的人影。 因为刚睡醒，我脑袋还有些迷糊，没有及时发现不对，唯一做的就是呆滞地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吃饭。 喝粥的时候，我听见不远处的宋姨在喊些什么，语气焦急得不行：“夫人！您这一晚上没睡，身体怎么还能熬得住？我上楼帮您准备热水，您快去温泉里休息一会儿吧。” 我妈拒绝了她：“没事的，宋姨，我两小时后的飞机，马上就得走。” ”哦，这样…那您，您要不要先去睡会儿？” “不用，麻烦你帮我把颂颂叫来一下就行。” 一楼的窗户没关紧，早晨的冷风让我喷嚏打不停，我揉着泛红的鼻子，走到一夜未睡的我妈面前。 ”颂颂，到妈妈这来。”她朝我招招手。 等走近，我在她满是疲惫和厌倦的眼中看见了掩饰不住的冰冷恨意。 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我妈理好我边角卷起的睡衣，垂眼，握上我的手。 “如果妈妈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不等我回答，她又自言自语似的说：“可能一年都不能回家看你一次。” 之前她不是没出过差，我早就习惯了。我叹了口气，压下酸涩的情绪，说：“妈妈，我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学校的环境，并且在班里也也交到了好朋友，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我妈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离开我一年时间究竟是否可行。 “妈妈，你尽管去忙吧。”我继续劝说，让她看见我支持的眼神，“家里有宋姨照顾我，她做饭好吃你是知道的，我一个人真的没关系。” “我知道，我只是……”说到一半，她话止住了。 我妈吸了吸鼻子，愧疚地看着我：“宝贝，你会埋冤妈妈吗？妈妈两年都没陪过你几次，这次生日还没过完，就又要离开你了。” 我摇摇头，坐到她身边，轻声说：“妈妈，以后再找时间陪我也可以的，我不会怪你。” 我妈拖着行李箱与我在家门口告别，上车之前，她轻轻抱了我一下，语气如发誓般肯定：“从今往后的每个生日，妈妈一定陪你过。” “好。”我相信她。 “夫人，您得上车了。”她身旁的秘书出声打断，“再不走的话，恐怕有路上堵车的风险。” “我知道了。”我妈把行李递给他。 在最后的离别时刻，她抱着我，以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说：“就快了。” 什么？ 不等我思考，她又道：“这一切就快结束了，妈妈保证。”
第21章 祸事 下午韩知衍上完网球课回到家，韩博文和我妈则没再回来过。大概是去各忙各的了。 生日让这个周末变得不平庸，但我还是得回去上学，送走我妈后，我就打包行李乘车回到了学校。 即将步入高中的最后一年，我变得很忙，要不断反复地复习，再摄入新知识，以面对各科突如其来的小测验和模拟考试。 同样忙碌的还有魏琛。她父母对她要求高，希望她考入一所顶尖大学，所以她比我要上更多的课，还要参加竞赛去拿奖杯和证书——这是申请大学的加分项，学校里的人很多人都在做。 魏琛现在基本有一半时间是不在学校的。她要请假去参加补习班，一去就是一下午，直到晚自习结束才带着满脸疲惫回来。我与她的相见时间大幅度减少，现在每天中午和楚泽祺一起去餐厅吃饭。 说到楚泽祺，他这周末骑车出行时不小心被一辆机动车蹭到小腿，一大块皮肤被磨破出血。在医院躺了足足两星期，他才回到学校。 那辆车是无牌上路，逃窜得飞快，根本找不到驾驶人，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楚泽祺本人心大、没受什么惊吓，但他父母吓得要死，说什么也不让他去上学，逼他把伤彻底养好。 他多次打来电话对我吐槽，说他爸妈管他管得有多严，把他的自行车收走；又跟我诉苦他的住院生活有多无聊。 电话那头，他的语气非常烦躁：“我都说了消消毒在家休息几天就行，他们不听，非让我在医院待着。烦死了！这破地方闷得要命，像个监狱。” 听到他吐槽父母，我尴尬地挠挠脸颊，不知道说些什么消除他的怒气。他爸妈毕竟是为了他好，我要是向着他、和他一起埋怨父母——不是很合适。 所以我随意应付了一句：“你就安心在医院好好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 “……” 那边传来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楚泽祺是消气了，但他死性不改，继续吹嘘自己有多么强悍：“之前和兄弟打篮球，他防我扣篮，一下子把我给撞倒了，我摔了一跤，膝盖流血——那时候我可是直接倒酒精上去的，现在这点痛？简直小儿科。” 我说不出吹捧他的话，默默地打开免提放下手机，接着整理手头的资料了。 持续嘟嘟囔囔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想起一言不发的我：“喂，韩颂？你怎么不说话。” “没，我听着呢。” 楚泽祺安静下来。 半晌，他不怀好意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要不要来医院看看我啊？” “看你？” “对啊。” 我迟顿了下，身边的韩知衍正好扭过脸。不可忽视的目光从下放的书慢慢移到我脸上。 他盯着我看，也不说话。 我以为是我打扰他学习了，于是便让电话里的楚泽祺先等一下，给我时间换个地方。 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去，我终于不用放轻声音，可以随心所欲地讲话：“来是能来…但是楚泽祺，你在哪啊？我平时要住宿，太远的话没办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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